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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等等,怎么和关系的剧情不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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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大哥,一路辛苦。”周元佲起身迎接,没有搭理牛钧的举动,甚至一个眼神也不向他看去。他的笑容温和,气质疏远,“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
“等等。”牛钧刚准备再次拦截周元佲,却被一把提溜住,他回头看向那张熟悉的脸,明确听着房门关闭,委屈达到了顶峰。他眼尾泛红,猫眼低垂,潮湿的眼睫扑朔着泪花,声线格外让人揪心,“大哥。”
“你少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牛昀秉将他安放在座位上,“这么多年没见,你就没有什么话和我们说?”
牛昀秉是牛家最大的那一个。
他是医生,却长了一副不好惹的脸。浓密的眉长在一张刀削脸上,犀利的眼眸总能镇压一切,偏生还是一位alpha,与生俱来的强者气场。
“大哥,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对我们来说,你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牛昀秉大声呵斥了他,“你不知道你的性格吗?还被周元佲忽悠到处走?你信不信我们能把你当成失踪人口报给警察?”
“我没有被忽悠,我很聪明。”牛钧一句话的反驳,让包间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太阳渐渐没落,黄昏将包间内彻底黯淡,昏暗的灯光撑不起长久的静默。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牛昀秉坐在他的对面,手指敲打桌面,又恨铁不成钢地叹气,大声斥责,“我和妈大老远跑过来,不是和你来吵架!”
牛钧垂坐在沙发上,眼神落寞,难受别扭占据了此时的心情,任由泪花在眼眶之中打转。
他是真的做错了吗?
他还什么都没有问明白,他明白事情有轻重缓急。
家人与朋友,周元佲也算是自己半个家人。
可是如果今天不问个明白,来日怎么说出口?
气氛都到了!气愤都来了,话头都到了,来都来了!
“我们看到你演的电视剧了,演得很好,我们天天在家看。”母亲在旁边说道,温声细语的诉说打破此时安静的处境,“你今年过年回来吗?”
一句缓缓道来的关心让牛钧的泪突然掉落,理智的琴弦崩裂,滚动出多年酸楚。
清脆的开关声彻底响亮整个房间。
“你好,打扰了,上菜。”服务员敲了几声门,将门轻轻推开,经过允许后才开始忙忙碌碌上了几分精装凉菜,最后一桌子蕲州家常便饭。
“昀秉,你看元佲那小子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近人情,至少在今晚饭局他是真用心。”牛钧的母亲一边在尝试打开其他话题,一边用公用筷夹起桌面上油爆大虾放在牛钧碗里。
那是蕲州特色,更是桌面上唯一麻辣的菜品。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牛昀秉竖着眉,将筷子拿起,提起周元佲他便不再数落牛钧。
“牛钧,饿了吧,快吃。”牛钧的母亲嚼起青菜,不禁露出幸福的姿态。
牛钧的母亲是一骨相美人,丹凤眼时常流转着动人心魄的琥珀色,小巧樱桃红而透亮,不施粉黛亦是美人,牛钧完美继承了母亲长相上的优势。
“快吃,当自己还是孩子需要喂你?”牛昀秉完美继承父亲的豪横,不知道哪里遗传的暴脾气。
牛钧擦了擦眼角的泪,拿起筷子,呜呜咽咽道:“对不起。”
母亲看着揪心,实在不忍,一敲桌子,“牛昀秉!”
牛钧被吓得突然抬头,夹住的花生‘噗通’一声滚落在地,泪珠吓得紧急滑落。
“道歉!”
“妈!你也不看看他刚刚的样子,像是我们来拐卖他一样!”牛昀秉全是怨气,“本事一点都没涨,只会拉偏架。”
“道歉。”牛钧的母亲向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也是一个不好相处的母亲。
牛昀秉看向吓蒙的牛钧,只好作罢,“得得得,对不起,对不起!”
“还有,叫我母亲。”
“……”牛昀秉停顿半晌,不太情愿。
牛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大哥瞥了过来,于是自己用力压了压嘴角,骤然低头开始小声啃虾,笑声未止。
牛昀秉听着动静瞪了回去,又老老实实挨了母亲一巴掌。
蕲州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为寒冷,天竟也翩然然落下些许冰霜。
周元佲伸出手碰触,那冰晶悠然掉落随即消逝,不知是在手心融化,还是从未存在过。
他仰头向空中看去,眸子失去睫毛的庇护,亮晶坠入深沉的眼,随之呼出的热气被冰冷吞噬。
蕲州和首都的天都是墨蓝的,不过这里比首都多了零星遥远的星光。
餐厅内总有欢笑偷溜,热闹的氛围隔绝在一门之内,暖黄的灯光过不了他直挺的背后,他们像是提前过起了团圆良日。
可惜,这已经不是他的故土。
此番悲情,周元佲却勾唇露出笑意,毫无孤寂与悲哀,无人知晓他为何笑,也无人看见他笑。
“老板。”钟荔走上前,撑起一把黑色的伞。
伞面‘砰’一声舒展,竟成了外面唯一活色。
周元佲默许,走向远处。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周元佲突然发问。
钟荔撑伞的手突然一抖,诧异之间脑子开始搜罗彩虹屁应该怎么说。
“这么难回答?”周元佲问道。
钟荔腼腆一笑,深吸一口气,脱口而出:“啊,哥哥!您是我在极寒之地……”
“停,我不想听这些。”周元佲打断了她铿锵有力的朗读。
钟荔松了一口气,她可是只会看乐子的吃瓜人,心里最熟悉的就是粉丝们让人鸡皮疙瘩四起的咯噔文学,那还有什么正常评价。
“如果我是你的朋友,你会怎么评价我?”周元佲换了一种方式提问。
“您是发烧了吗?”钟荔忽闪着睫毛,僵硬地礼貌微笑,小心翼翼问道。
周元佲沉思,不久之后抬起头,认真问道:“如果有人想要了解我,你认为我应该怎么介绍自己?”
钟荔皱着眉头,谨慎地打量自家老板,他难道今天真的有病?
“怎么?还是这么难回答。”
钟荔猛烈摇着头,再次谨慎问道:“如果我说实话……”
“十倍工资,考虑一下。”
“那你早说。”钟荔笑开了花,认真措辞了一下,“我叫周元佲,性别男括号alpha括号结束,籍贯首都,现任华艺……”
周元佲一叹气,钟荔立马就停了下来。
“老板,如果你是真心想要介绍自己的话,我觉得每个人不能用确切的形容词来介绍自己,别人更想了解你,是想靠近你,认识你,了解你,以及探究你内心世界。”钟荔点着头,讲了一番大道理,瞬间觉得自己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师。
“这算什么?”周元佲眼帘微眨,遮住的眸底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似乎是在反问自己。
“算是关系更进一步吧。”钟荔语气多少有些不确定,她不太懂一向不与她说情感问题的老板为什么今晚这么多愁善感,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周元佲。
像是一位普通朋友,冒出来这种想法,钟荔赶紧摇了摇脑袋,心里默念: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她只为了十倍工资。
“谢谢。”
周元佲突如其来的感谢让钟荔受宠若惊,赶紧补充道:“老板,我不需要口头上的感谢,十倍工资就行。”
周元佲点头,恢复如常。
钟荔狂喜,压抑着自己又挣着大钱的兴奋,矜矜业业护送老板一路。
“周元佲!”清亮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周元佲停下步伐,没有回头。
钟荔观察老板的脸色,适度将伞面压低,遮挡周元佲大部分的身形。
牛钧发丝凌乱,疾跑下来喘着粗气,“周元佲,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周元佲抿唇,头微微垂低,沉默一言不发。
“周元佲!”冷气直入身躯,冻得牛钧耳根发紫,他用着仅剩的力气喊道:“你听到了吗?”
雪粒簌簌降下,似轻纱摩挲般扫过天穹,层叠的寒风席卷两人遥远距离,这酝酿了几天的冬季还是来得措手不及。
“老板,他没有穿外衣。”钟荔给老板找了一个合适理由,压低声音道。
听得了这句话,周元佲猛然咬唇,紧握的双拳骤然松开,一把推开了黑色的伞,回首向路灯下疾走。
雪花飞舞,安静如初。
一阵冷风吹来,他的发尾在雪中翻动,衣袂滚动,滚烫的注目将每一寸时光停驻,每一步都在谱写出情不自禁的絮语。
牛钧任由目光贪恋与不舍,心尖随着雪花落入心脏鼓动的节奏点,绯红铺满脸颊,不禁向前靠近。
两人在一米处停步,双目相对理不清那数不尽的银丝。
“我……”
“你……”
两人又是不约而同地开口。
“你先说。”牛钧回避了眼神交汇,低头看向自己脚尖。
周元佲向前一步,停在开口此时。
牛钧向后撤了一步,琥珀色的眸子缓缓向上转动,在视野抵达对面人的脖颈又羞红脸紧急避开。
“下雪了。”周元佲最终开口说。
牛钧点头,轻声回答,“嗯。”
“老天爷没眼力见,看不见你穿这么少。”周元佲将外套脱下,披在他的肩头的动作停滞,“你如果嫌弃,回去就扔掉。”
“我没有洁癖。”牛钧抿了抿嘴唇。
周元佲声音温柔调笑道:“回去感冒了,你还能大闹天宫?”
“万一我是齐天大圣转世。”
周元佲笑出声。
牛钧仰头一看,眼帘笑意微动,身心醉倒在他的梨涡之中。
“我……”周元佲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就说。”牛钧像是下定决心,一把抓住周元佲收回的手,势必今天问出来个一二三四五。
“我也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是一个不太擅长言辞的人,也是一个不善于心计的人,更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但是我想娶你,从始至终从未改变。”周元佲有些前语不搭后语,“因为我欣赏你,爱慕你,放不下你,舍不得你。”
这些话听得真真切切,待牛钧反应过来,停留在手心温热的感觉已然离开。
周元佲将牛钧额前碎发拨至一处,缓缓道来,“可是,我更希望你不困于山河之间,不拘于一方天地,向你心之所向,向你爱之所在,向更远、更高的地方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