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梅》水蓝花

13、第 13 章

　　直到来到城东的那条路时，他才恍惚回神回来。

　　他真的来了。

　　他是看到上次贾娟娟的母亲填的个人信息找过来的。现在他提着装满饺子的保温盒站在路口有些不知所措。

　　月色在头顶落下庞大的轻纱，月光把人的影子拉的极长，随着微风，周围的大树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他穿过一条窄小漆黑的巷子到尽头，才看到一排排小作坊，各种各样的商铺都歇了业。

　　走了一会，才在中央看到唯一一家卖水果的铺子。他抬腿走了过去。

　　水果店铺门关的紧紧的。他站在门口，身后的影子在月光下显得极长，更像是另一个人。

　　张祯深深吸了一口气，敲门。

　　不一会里面传来脚步声，很快门开了。

　　贾娟娟目瞪口呆，原本上扬的嘴角就那么僵在半空中。

　　只不过下一秒，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他另一个手上，准确的是他那保温盒。

　　“好香。”贾娟娟嗅了嗅，忍不住说道。

　　味道香浓，诱人可口。

　　目测是羊肉馅的饺子！

　　见贾娟娟的目光牢牢的注视着他的保温盒，他心里虽然有些雀跃，脸上却还要保持着镇定。

　　“这是我妈做的饺子，特意拿来给你尝尝的。”

　　贾娟娟双眼放光，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快进来吧！”贾娟娟舔了舔唇，连忙让开位置，让他进来。

　　张祯抬腿走进去，里面铺子里有许多水果，走到后门，那儿位置宽阔，但是很破很旧，看起来住了很久了，白墙都掉皮了，里面种了几株魁梧的大树，在夜色里显得高大。

　　靠近墙边，还有一罐大缸，缸里有清澈干净的冷水。

　　有一条格子路朝着通向大门，大门两侧贴着春联，上面有着岁月的斑驳。

　　在大门里面，透露着昏黄的灯光，透着暖意。

　　“快进来吧。”

　　贾娟娟走在前面匆匆的带路。

　　张祯紧随其后。

　　客厅不大，正中央有个电视，电视正播放着综艺，似乎是田园生活。电视上面有一两张奖状贴着。

　　右边有一个摇摆的大钟。

　　贾娟娟把沙发上的东西都收拾出来，然后让他坐。

　　张祯暗自打量了四周，虽说这空间小，但是却分外的温暖。

　　他将保温盒推到了她的面前，打开盖子，香气四溢。

　　味道太香，惹得贾娟娟肚子直叫。

　　在这吱吱啦啦伴随着电视声音的客厅里极其的清晰。

　　贾娟娟干笑一声，暗自埋怨自己也太禁不起诱惑了！

　　张祯低垂着眼睫，嘴角微勾。

　　果然，他来对了。

　　不是柳韵的那种敷衍，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看到她那满足的笑容，他也很满足，抿唇浅笑，

　　他将筷子搁在她的面前。

　　“你吃吧。”

　　贾娟娟有些不好意思，这时，肚子又开始叫嚣起来。

　　她不再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吧唧一口，饺子入口即碎，里面的汁水瞬间在口腔内四溢，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睫毛微颤。

　　这一刻，她仿佛像是撞击在了他的心上，闯入了他的心间，让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吃完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舔了舔嘴唇，像是没吃够一般，喝了一口汤。

　　惊了一惊，好喝到爆炸！

　　天！天！这汤煮的都好喝！

　　“这汤！”贾娟娟颤抖的看他，“这汤，太好喝了！”

　　“你喜欢就好。”

　　张祯睫毛微颤，嘴角无意识的上扬，黑发遮挡了他的视线，也遮挡了他眼底的笑意。

　　吃完后，贾娟娟洗完了碗后。两人又一块看了会电视，主要是贾娟娟在一旁讲解，小张同学在身边陪看。

　　张祯只觉得自己大脑混混沌沌的，满脑子都是她的声音，但是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突然，贾娟娟喊道，“我给你看个照片！”

　　贾娟娟跑到自己房间大约两分钟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抱着一个一板相册。

　　她前天无聊的就翻了一下这个房间，发现在抽屉里居然有一板相册，她就随意的翻看了一下，居然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照片！

　　贾娟娟坐在沙发上，一把拉过他的胳膊，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她的目光专注的落在相册上，挨近，轻声软语。

　　“你猜这是谁！”

　　照片上是原身和张祯的童年照，原身小时候长得还挺水灵，眼睛亮亮的。

　　即使穿着粗布衣，也掩盖不了她水灵的气质。

　　旁边的张祯一脸阴沉，眉眼冷冽，唇线紧抿，本来是一个阴沉沉的小孩，偏偏他脸颊上的雀斑显得调皮可爱。

　　这估计算是他俩第一张合照了吧？

　　“看看看看，这是不是你？”

　　贾娟娟直接把相册摆在他眼前，指着那个阴沉沉的小孩，“还别说，没你现在可爱。”

　　张祯随意的看过去，愣住了。

　　似乎没想到这张照片会出现在这里。

　　他甚至都忘记有过这张照片了。

　　他想了一下，好不容易才从尘封里的记忆找出这段回忆。

　　这还是他小学三年级参加了个相声大赛，当时的搭档是贾娟娟，比赛结束后合影留念，各自有一张照片，他的早就不见了，没想到贾娟娟居然还留着。

　　“你怎么还留着这张照片。”

　　张祯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说出的话像是在期盼什么，但是很快像是掩饰般自顾自回答，“我的早就丢了。”

　　“咦，你也有啊。”

　　贾娟娟诧异，她本来想好好的欣赏一下张祯害羞的模样，居然没想到他也有照片。

　　好吧，确实是她失算了。

　　“嗯。我也有。”张祯闷声回答，暗自懊恼，他得回家找照片。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俩都在聊回忆，不过一般都是小张同学回忆贾娟娟沉默，毕竟她没有那些个回忆。

　　为了不露馅，贾娟娟假装扫了一眼手机，颇为吃惊的说，“不好，现在十点了。”

　　张祯欲要张嘴说话，听到她说的话，话语卡在喉咙里，沉默了起来。他现在有种不想离开的冲动。

　　“我送你。”贾娟娟把怀里的相册放在沙发上，穿鞋子，准备好后，就听小张同学声音低沉的回应，“不用送我。”

　　“好吧，我不送你。”贾娟娟妥协的说，“我要去买东西吃，我晚上没吃饭。”

　　张祯眼底划过诧异，嚅动了一下嘴唇，“饺子……”

　　她刚才可是吃了一大碗饺子的。

　　贾娟娟似乎也想起来饺子的事，索性直接坐实了，她眯了眯眼，“我胃口大不行啊？！”

　　穿过漆黑的巷子口，走到外面宽旷的大路上，路灯昏黄的灯光已经亮起，月亮挂在了天边亮了好一会，有些零散的星星在闪烁，隐约刮起一股清风，略微有些凉。

　　很快就走到了小吃摊的街边，夜晚才刚刚开始，想当年，她也是一个不到傍晚两点就不睡的大好青年，谁知现在这身体，刚过十点就开始困乏了。

　　-

　　卫康坐在一个破烂的小餐馆里，端正的坐好，面前摆着一杯白酒，满满当当。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淡定自若，拿着手里的匕首轻轻擦拭。

　　泛着光的刀锋在灯光下分外的显眼。

　　卫康浑身都在发抖。

　　“余哥，余哥，我真的错了。”

　　“错了？”

　　少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解，“哪儿错了？”

　　“我不该对余哥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卫康仗着自己外表好，家里有点钱，就开始在外面吃喝玩乐，谁知昨晚刚在酒吧撩了个妹子，今晚就被人带到这儿来了。

　　他再蠢，也知道肯定是昨天那女人有问题。

　　再联想到余承在一中的传奇事情，他更加害怕了，一想到他狠戾乖戾的手段，就害怕的浑身颤抖。

　　“我的女人？”余承轻笑，握着刀把的手翻转，刀尖直直的插在了桌上，稳稳当当的立在卫康的面前。

　　距离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只差一毫米。

　　卫康的声音带着哭腔:“余哥，我真的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说你错了，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哪儿了啊？”余承眯了眯眼，眼角的泪痣分外妖娆。

　　他生有一副好皮囊，却有些阴鸷乖戾的脾气，如果谁不顺他意，他会变得很危险。

　　譬如现在。

　　“我、我……”卫康开始结巴起来，眼泪哗啦啦的开始落，手瘫在木桌上都僵硬了，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那把匕首，心里想的是，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的手就废了。

　　“我的时间不多。”

　　余承神色淡漠，从他恐惧的眼神里，抽出了那边匕首，像是示威般，在他僵硬的脸颊旁轻轻拍了拍，吓的他不敢动弹。

　　“嗯？”他尾音上挑，眼角微挑，他的声音很好听，却带着令人威慑的危险。

　　“我——”卫康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看着街边走过的那个女生，他心生期待，忙对余承说道，“余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昨天那个女生跟我半分关系都没有，我有女朋友，是她。”

　　说完，卫康指着并不知情的贾娟娟。

　　贾娟娟正在和小张同学聊天，她来这儿有几个月了，现在也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相信，她总有一天能回去的，既然能回去，那她还不如适应现在的生活，好好玩，才是重点。

　　她这人，最喜欢冒险了！

　　“那个人等会！”

　　突然，马路对面有人喊了一声，贾娟娟并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和小张同学在聊天。

　　见她没有停下，卫康面色难看，余承站在他身后，他比他高一个头，很轻易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对面那个女生，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你不知道你女朋友名字？”

　　余承轻笑，望着卫康不济的脸色，他像是大发慈悲般挥挥匕首:“允许你去找她，如果——”

　　他停顿了一下，在卫康期待的目光下，他的舌尖抵住了后颚，诡异的笑了起来，“如果你胆敢跑，下次再见你的时候，你知道的。”

　　意料之中的看到他面色惨白，他高兴的笑了笑，重新坐回原位。

　　“去吧，去把你的女朋友叫过来。”

　　他特意咬住了“女朋友”三个字，偏偏这般淡定，却把卫康吓的双腿迈不开步子。

　　“给你三分钟。”余承不喜欢废话，直接开始计时。

　　卫康瞪大了眼睛，赶紧穿马路去找人。

　　-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贾娟娟条件反射的擒住对方的胳膊背起来就摔。

　　看到躺在地上哀嚎的卫康，贾娟娟惊诧极了。

　　卫康也没想到这个对方居然会功夫？

　　但是他顾不得其他的，麻利的爬起来拽住对方的手腕就带着走。

　　“你干嘛？”张祯一把扯开了卫康，像护犊子一样将贾娟娟护在身后，“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你谁啊？”卫康气死了，他命都要没了，还考虑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你先说带我去哪。”贾娟娟从他身后出来，皱起眉头看向卫康，他应该是遇到麻烦了，所以才想着带她过去，肯定是个大麻烦，所以她不打算管。

　　“是这样的。”卫康把来龙去脉简单的全给他俩说了，张祯都要气死了，他都还没表白，卫康这小子居然敢冒充娟儿的男朋友？

　　气死了！气死了！

　　不行，贾娟娟不能去！

　　下意识的，张祯扭头看贾娟娟:“贾娟娟，我们走吧。”

　　“别啊！”卫康惊呼，祈求的看向贾娟娟，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落在她身上了，刚刚他瞅着她会武功，应该能和余承打上一架。

　　虽说她是女生，但是没关系，在他眼里，男女都一样。

　　贾娟娟也点点头，“抱歉，去不了。另外你还得去澄清，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说罢，贾娟娟便拉着小张同学就准备走。

　　“你要是帮了我这次，我——”卫康悲催的喊道:“你要是帮我度过这次难关，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她似乎不太需要。

　　贾娟娟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悲催的卫康。

　　“你说真的？”

　　“什么？”

　　“当牛做马？”

　　卫康一看有戏，连忙点头。

　　张祯怔了怔，皱眉劝阻:“他们肯定是混混，混混手里肯定有刀，要是伤到你了怎么办。”

　　“对哦。我怕疼。”贾娟娟眨了眨眼，在卫康紧绷的脸上扫过，她轻笑，“不过我尽量让自己不受伤。”

　　紧接着她扫了一眼卫康:“带路。”

　　顿了顿，她又道，“记住你的承诺。”

　　“那是自然！”卫康点头如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