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揍敌客谈情》赤亘

2、002

　　再次醒来，艾薇的思维都是懵的。

　　墙上挂钟指向下午两点，她这一睡几乎就是一天，虽然身体的质感清爽，房间中没有残留的余味，令人疑心昨夜那场身心全面失控的场景，是否是场因荷尔蒙过剩而孕育而生的梦境。

　　可某一处迟缓的控制权与酸胀同样直观的告诉她，那是真的。

　　艾薇望着天花板，说不清现今是什么感受。一切关乎情感的问题都是她的盲区，可昨晚那场失控几乎耗空了她这辈子所有的激烈情绪，愉悦的、颤栗的、疼痛的、抗拒的、又不顾一切想要吞噬的。

　　太多情感了，仅仅那一夜，剧烈的动荡的情感填满了她，几乎就要将她撑爆了，她的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就像泡在滚烫的热水中，又一头砸进窒息的深海，任凭无情的浪潮一遍又一遍将她开垦，将她吞噬殆尽。

　　对于背叛男友这件事，她并没产生多少负罪感——毕竟只是家里强制匹配，空有身份头衔，对她来说没有多少实质情感，甚至令人感到厌烦的男人。

　　她现在唯一困扰的，是与伊尔迷的关系。

　　发生过关系后，他们应该算什么关系？

　　细究起伊尔迷这个人，艾薇发现自己对他缺乏了解。他的身份背景成谜，他的生活轨迹成谜，他的思维模式令人难以捉摸，除非伊尔迷直观的表达，否则没有人能从他单薄的眼皮下，从那双如古井般无波的眼神中窥见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们相识于今年的猎人考试，都因有【念】这一存在而成为短暂的合作伙伴，每场考试虽都各自为战、互不打扰，但会在必要时刻互帮互助，而同样加入合作的，还有一位自称魔术师的男人——西索。

　　她原本以为黑皮肤莫西干头就是伊尔迷的妈生皮，直到最后一场考试，他拔下脸上的针，教导离家出走的弟弟，艾薇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模样。那时听到站在身旁的西索的笑声，她才明白对方早就知道伊尔迷的真实长相。

　　“这不能怪我哦～我也是在第四场考试时才知道他的样子的呢～（心）”

　　直觉告诉自己，西索在说谎。因为西索惯来喜欢说谎，可因为看不出他脸上有一丝一毫的说谎痕迹，她只能就此作罢。

　　考试结束后，他们虽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但艾薇却没放在心上。她之所以参加这场考试，也是希望凭借猎人身份带来的资源，使自己家中地位得到提高，拥有话语权，进而掌控自己的婚姻——但她显然失败了。在父母眼中，这张执照仅是家族雇佣保镖时的基本标准。

　　所以她改变策略，既然你们觉得这张执照并无价值，那么她就用它来提升自己的价值，让它变成自己的话语权，自己的筹码。

　　所以她才去当一名赏金猎人，而这是提升名望的最快途径。

　　思维绕回到伊尔迷身上。

　　考试结束的一个月后，也就是临近3月的某一天，她的手机在夜里突兀地响起。来电显示上出现陌生又熟悉的【伊尔迷】三个字，看到这名字时，她感到满心意外，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伊尔迷？”

　　【好久不见，艾薇。】

　　那边的说话风格依然如考试时一样，简练且不拖泥带水。

　　【你现今是在东屯拉国的首都芙兰卡吧。】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那时艾薇确实身在芙兰卡，因为家里安排的第二任男友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有名的j火商家族，与十老头同样关系甚密。

　　“伊尔迷为什么知道我在芙兰卡？”

　　【白天在街上看到类似的背影我还以为看错了，就擅作主张让二弟查了一下。】

　　伊尔迷的擅作主张从来不会过问被擅作主张者的感受，所以这次，他也能坦然告知被擅作主张者，自己曾擅自调查她的事。

　　【既然艾薇在芙兰卡，事情就好办了。】

　　听筒中，伊尔迷的语气透出愉悦。

　　【我现今手里有一单任务，因为执行过程有些棘手，需要利用你的念技作为辅助。】

　　【任务完成后，这一单可以分你5000万作为酬劳。】

　　就如当初猎人考试时，艾薇在第四场测试向伊尔迷发送了狙击他的人的信息，伊尔迷回馈号码牌作为酬劳一样。虽然艾薇也因找到了【猎物】，将号码牌送给了西索，而西索同样回馈最终考试，两人的对决上选择认输。

　　但在短暂的合作中，足以让艾薇对伊尔迷的信誉及做事风格有大致的了解。

　　对方是一位可靠的杀手。

　　【你觉得呢，艾薇。】

　　听筒中，伊尔迷询问她，语气并不强硬，却像是笃定了她不会拒绝。他做事从来都游刃有余，如果没有八成把握，他不会开口。

　　“可以。”

　　艾薇确实答应了伊尔迷的邀请，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她同样被一件事困扰。

　　“5000万的酬劳就不用了。你帮我杀了芙兰卡市最大j火商的长子译文克劳。”

　　艾薇不想嫁人，不想被一个只知道沉迷女色的草包毁了终身，而伊尔迷的出现，恰好解决了这份苦恼。

　　没有询问原因，听筒那头的人在短暂的思考过后，爽快同意。

　　【可以。】

　　【那么明早7点，我会准时出现在门口。】

　　他连艾薇现今所住的位置都掌握了清楚，但令艾薇没想到的是，明早等在门外的人不是伊尔迷，反而是自己的相亲对象——那个j火商家族的司机。

　　她抱着疑问坐上车，直到车子行驶途中，那名司机拔下后脑的长针，恢复伊尔迷的模样。这时，艾薇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j火商的长子已死在家中。伊尔迷干脆提前支付了她的【酬劳】。

　　“有你不敢杀的人吗，伊尔迷？”

　　她记得，那时的男人正双手扶着方向盘，注视前方，神态认真地开车。因为她的询问，他将食指搭在脸上，短暂的思考过后，给出了答案。

　　“我得到的唯一指令，是不允许干掉家人。”

　　.

　　艾薇从床上回神，房间的门被人从内推开。

　　握着门把的那只手她认识，尽管此刻看上去十分无害，但昨晚正是它交叠着她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将它们举过头顶。

　　而那双空洞的、缺乏温度的双眸她也熟悉，随同那两瓣单薄无情的双唇一样，昨晚一次次在她眼前晃动。他掌控着她，俯视着她，那张白瓷般的面容像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那样遥远，可两人却又实打实的做着那种事，期间伊尔迷多次用惯常那种不近人情的口吻耐心地引导她：放轻松，艾薇。不然我们彼此双方都会感到不适哦。

　　而现在，做过坏事的始作俑者，并没在事后痛快的离开。

　　“你还在啊。”

　　艾薇半撑起身体，手腕因昨夜的掌控，使力时便有刺痛感传来，但刺眼的还是腕上那半圈青紫的印记，在白皙的皮肤上过分刺眼。

　　“艾薇希望我走吗。”

　　伊尔迷的注意力短暂的停留在艾薇的手腕上，但他深不见底的双眸和他木然的五官一样，未表现出分毫，可艾薇却从他与平常无异的姿态中，诡异的捕捉到类似满意的情绪。

　　为了试探这种情绪的真假，艾薇主动抬起双腕，像昨晚一样交叠：“看看你昨晚的杰作。”

　　伊尔迷点点头：“嗯。我看到了哦。”

　　看艾薇没有表示，他才忽然醒悟般握拳敲击另一手掌心：“你是在怪我做的太过分了吗？抱歉。毕竟我也算个男人，就算过程中收敛了力道，还是会在特定时刻疏忽大意。”

　　就算是那种事，对方也能说得像是工作报告，让人听不出丝毫旖旎。

　　艾薇从床上起身，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在伊尔迷的注视下，她踩着地毯，从衣柜中挑选出新的衣服来穿。

　　那是一件宽大的藏蓝色男士衬衫，仅套上一件，便能遮住全身的风景。她还是不喜欢在家中穿衣服，这件衣服就正好，没有束缚，在别人眼中又不显得放荡失礼，令艾薇感到舒适，但缺点也比较明显，两条笔直的长腿还露在外面。

　　想了想，她又拿出配套的男士长裤套在腿上。

　　“艾薇这里还留宿过别的人吗？”

　　宽大空荡的衣裤明显不属于她，这是有眼就能看出来的。伊尔迷的目光落在上面，意有所指的询问，好似对她的床上会出现别的男人这件事感到在意。但她抬起眼注视他的神情，却又从中看不出什么，他毫无波澜的气息仿佛是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

　　艾薇没再多想：“没有。伊尔迷是唯一一个吧。”

　　她将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位置：“这样穿比较舒服。”

　　潜台词意思是，你不在这，我都不会穿。

　　伊尔迷显然想起昨晚见到她时的光景，刚刚走出浴室的女人，晶莹剔透的水珠滑过凝脂般的肌肤，因沐浴而泛红的双颊像喝过酒一般迷醉，犹如一块行走的奶油蛋糕。

　　当然，他也遵循本意，顺利尝到了那块蛋糕丰富的馅料。

　　“这样啊。”他点点头，“我还在想怎样劝导你保持基本的防范意识，毕竟像友客鑫这样的犯罪都市，一不小心就会引狼入室。去年就发生过几起j杀案，至今警方都没侦破凶手的身份。既然艾薇的公寓不会随意进出一些不明人士，那我就放心了。”

　　那我就放心了。

　　伊尔迷的最后一句像是故意说给艾薇听，单调的声线中透出了几分明显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