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我意》竹戚

13、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跑来贴脸diss me

　　按导航的指引殷竹彧总算是到了小区门口,还了电动车就步行走进小区里。
　　这是一个比较老的小区了，楼房上的颜色已经淡到发白，门也是那种老式的防盗门。
　　走半路殷竹彧就听见了一阵骂声，听着像是一个老太太在和几个小孩对骂。
　　殷竹彧看了眼时间,时间还早，那么到小区怎么不算到呢?
　　于是他就蹲在一旁的灌木丛边上，漏出半个脑袋在一旁看那老太太吵架。
　　只见老太太臂弯里挎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一堆棕色的东西和一瓶矿泉水,两手掐着腰，中气十足地和仨小孩对骂。
　　离得近了，叫骂声听的也就更清楚了。
　　“我妈妈说你就是个老不死的!自己都快死了还有精力去管这些脏东西!”
　　另外两个小孩附和他，“对!老不死的!”“对!对!”
　　这是……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跑来贴脸diss me？也不对，是diss she。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殷竹彧都不敢相信“老不死的”这四个字是从面前这三个连他腰都没到的小孩嘴里说出来的。他这么小的时候还只会在家里到处搞破坏呢，他们已经会骂这么脏的话了?!
　　在殷竹彧的印象里，这么屁大点的小孩子应该都只会天天玩老鹰捉小鸡，吵架也只会说什么绝交啊反弹啊之类的，他还记得小时候流行歌谣呢，什么你的头像皮球，一踢踢到百货大楼，百货大楼，卖皮球，卖的全是你的头。
　　而现在……这这这……这对吗！
　　只能说，互联网有好有坏，是把双刃剑。
　　殷竹彧向来看不惯不尊老的熊孩子，冲上去就要和他们讲讲道理。
　　“你们这群小孩……哎哎?”
　　话没说完就被被他挡在身后的老太太一把给拨楞到了一边,被迫闭麦。
　　看样子老太太也不是个好惹的。
　　姜还是老的辣，殷竹彧思及此，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大不了老太太骂不过了自己再上。
　　不给殷竹彧多想的机会，老太太的麦开了,还是最高音量,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起码前位两栋楼从一到五楼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你能不能活到我这个岁数还不一定呢你先马上了你个小瘪犊子，不尊老我看你能活到几岁！”
　　带头的那小孩梗着脖子，脸都涨红了，“算……算命先生说我能活到一百岁！比你还老！”
　　听见一百岁，两个小跟班都崇拜的看着他们的头头。
　　“他唬你呢！那还有人说我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嘞，要是真的，等老太婆我回到天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你们三个挂科！”说着还伸出手来挨个指了一遍，“你，你，你，一个都逃不了！”
　　说完两手掐腰，得意的看着那三个小孩。那吵架的姿态反倒比他们更像是个孩子一样，幼稚。
　　听到“挂科”二字,小孩明显是被唬住了,愣了愣,又缓过神来继续和老太太对着干。
　　“放你妈的狗屁!哪有什么文曲星，你是文曲星我还是齐天大圣嘞!切，吓唬谁呢!跟我狂?你有几个娘!老不死的东西!!呵tui！小王小八,咱们走，懒的和这老东西废话!还有旁边那个傻大个！”
　　殷竹彧：谁？我吗？这死孩子！没大没小！
　　仨熊孩子正欲转身离开,就见老太太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殷竹彧，紧闭着双眼缓缓往下蹲，嘴中还不停地"哎呦～哎呦～我的心脏,我的心脏啊……药……药……”
　　看见老太太心脏病犯了,三个熊孩子吓得立马掉头就跑,边跑边喊着:“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谁都没动她!她碰瓷!”
　　殷竹彧顾不得追那三个小孩,急急忙忙俯下身去摸索者太太的口袋。
　　“药在哪里?奶奶?奶奶!”
　　眼见老太太不吱声了,吓得殷竹彧慌乱的去掏手机,但因为害怕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手机怎么也解不了锁。
　　“奶奶!别睡!我这就打120!”
　　一只温暖又粗糙的手按住了殷竹彧的手，殷竹彧不解的回头看，却见老太太的眼睛眯起了一条缝,正盯着那几个即将消失的身影。
　　殷竹彧立刻明白了，感情老太太这是装的。悬着的心这次放了下来。他放下手机,扶着老太太站起身。
　　白担心一场，殷竹彧口中抱怨着，“哎呦我……奶奶您可吓死我了,120差点就打出去了。”
　　这话不假,殷竹彧扶着老太太的手还打着哆嗦呢,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老太太顺着他借力站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袋子,乐呵呵地和殷竹彧炫耀，“老太太我身子骨硬朗着嘞！”
　　接着又是不屑的道，“一群小兔崽子,不吓吓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小伙子,吓着你了吧?哎,这是奶奶的不对,紧急发挥也没和你打声招呼。”
　　殷竹彧连连摆手，“啊……奶奶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您这一出可真是……把我吓的不轻……”
　　殷竹彧心有余悸的拍着心口,长吁了一口气。
　　“小伙子,我看你不错,不像那几个鳖犊子光来欺负这楼下的流浪猫!小可怜见的本来就没个家,还光受欺负!对这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人，和他们讲道理讲不通，和一个没道德的人讲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浪费口舌！”
　　一说到那仨小孩的不作为老太太就恨的牙痒痒,又骂骂咧咧地骂了几句。
　　殷竹彧在一旁默默听着长辈的“教诲”，自己家里也有小猫，听着听着那些孩子的事迹便也感同身受，看他们更加不爽，只恨自己刚才没能胖揍他们一顿。
　　等她骂完解气了,殷竹彧才出声，
　　“奶奶，您是经常来喂流浪猫吗？”
　　“对呀,你看我这一袋子猫粮，专门给它们准备的。”说着,往上提了提袋子给殷竹彧看。
　　“您很喜欢猫呀……”
　　几只小猫从草丛里钻出来，刚才老太太正喂着它们,被那突然跑来的熊孩子给吓得又又钻了回去，现在人走了才敢出来。
　　“喜欢不喜欢的，不过是群可怜的小家伙罢了……我之前也收留了一只橘猫,二十年,后来……老死啦，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殷竹彧见老太太丝毫没有伤心的神情,猜测她早就从悲伤中走出来了,这才继续接话：“那您没再养一只吗?”
　　小猫围在老太太的身边，喵喵叫着抢着吃手里的粮，看的老太太眉开眼笑。
　　“没啦,我孙女后来来和我住了,她对猫毛过敏,养不了。”
　　“那还真是可惜……”
　　可惜有一只小猫失去了有一个家的机会？可惜奶奶只能到楼下来看看这些小可怜？殷竹彧说不清，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他蹲下身来,向老太太要了一把猫粮,拿在手里,嘴中发出“嘬嘬嘬”的声音，却不想那几只猫鸟都不鸟他一眼。
　　老太太看笑了，其实是那三个孩子走后她脸上的笑就一直没有消失过。
　　“哈哈,它们挺怕人的,也就是我能这么喂它们。”
　　“好吧……”碰巧手机铃响了，殷竹彧摸着一只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粮的三花猫的背，道：“奶奶我先接个电话。”
　　“好好，你忙你的。”
　　殷竹彧收了手站起身，接通电话，
　　“喂？……我草我马上去马上去,我在小区里了,我马上过去拜拜!”
　　竟然聊天聊到忘了正事。
　　挂断电话,殷竹彧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猫粮又放回奶奶手里，充满歉意的对老太太道：
　　“奶奶我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走了，奶奶再见。”
　　“好好好,快去吧快去吧,小猫马上吃饱了我也该走了……这小伙子真不错……”
　　听见身后老太太的话，殷竹彧不由地有些不自在,加快了脚步去找方袅袅住的那栋楼。
　　认着楼号走了半天，殷竹彧这才懊恼的想起自己刚刚明明可以问奶奶怎么走的，但眼下估计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只能继续盲找。
　　这个小区的楼属于乱中有齐的，说乱吧还有规律,说有规律吧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楼,这才让殷竹彧兜了个大圈子。
　　再三确认没找错门后殷竹彧敲了敲门,心里有点忐忑，有种开盲盒的感觉。
　　“叩叩叩”
　　门开了,门后是一张丰生不熟的面孔。
　　“奶……奶奶?!”
　　“哦呦，你也是袅袅的朋友啊,快进来快进来”
　　方奶奶见门外站着的是殷竹彧，瞬间笑开了花,拉着殷竹彧把他拽进屋里。
　　“不是……奶奶你不是还在喂猫吗？”殷竹彧弯腰换着鞋,懵懵地问奶奶。
　　“我比你熟悉路啊,当然你先到家。”
　　“也是……”
　　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打开，露出方袅袅的半个身子。
　　“殷竹彧！快来快来!奶奶!你要果茶还是奶茶?”
　　屋内三人正在打游戏,方袅袅拿着手机点奶茶。
　　方奶奶依旧是乐呵呵的，冲她的乖乖孙女说道：
　　“果茶三分糖。”
　　又转头和殷竹彧说道：“你快去找她们玩吧!”
　　方奶奶拍拍殷竹彧消瘦的肩膀,示意他去找三人玩。
　　“好的奶奶。”
　　殷竹彧拎起带来的礼物走向方袅袅的房间，对屋里的人说道：“我点吧，我来晚了，我请客。”
　　“哟,算你小子有点良心，,那你看着我手机点吧。”
　　方袅袅把手机递给对方，上面已经点好了三的订单。
　　殷竹彧接过手机，道：
　　“好的寿星，咱们几点去做蛋糕？”
　　方袅袅想了想，又把手机从他手里夺了回去。“先别点了，去蛋糕店点吧。”又对正打的激烈的茹令言和师余音道：
　　“你俩别玩了，走了！”
　　二人玩的头都抬不起来，模模糊糊的应着。
　　“马上马上,妈的起心跳了啊啊啊啊……别追我啊！”
　　“在哪我看看……我去接你你附我身。”
　　相比较于师余音的慌张，茹令言就冷静多了,他往旁边瞥了一眼师余音的位置，操纵着人物去找师余音。
　　看来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了。
　　殷竹彧想到了前两天刷到的一个梗，神神秘秘的和方袅袅说道：
　　“有个故事你听不听？”
　　反正闲来无事，方袅袅爽快的点了点头，“讲。”
　　殷竹彧清清嗓子，瞄一眼关闭的房门，娓娓道来。
　　“昏暗的房间里，传出哥哥的声音:‘弟弟……唔……唔……’弟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说:‘忍忍……哥哥……’然后，他们打开了弟唔忍哥。”
　　那两声“唔唔”说的毫无感情，像个人机，或者说从一开始到结束都说的像个人机。
　　讲完，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连刚才打的激烈的二人都没了动静，齐齐看向殷竹彧。
　　四个人面面相觑，半晌，茹令言出声打破了沉默。
　　“走吧，我们打完弟唔忍哥了。”
　　房间里爆出一阵大笑，几乎要把房门震下来。
　　方袅袅笑的弯腰捂住肚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居然才反应过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滴妈呀，殷竹彧，你能不能看点正常的东西！”
　　见三人笑的这么开心殷竹彧也算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这个故事太冷把三人冻住了。
　　茹令言只顾着笑，别的一点都说不出来。
　　殷竹彧也跟着笑，边笑边说：“别笑，我都是傻逼了，我的朋友能是什么好鸟，对吧，孙齐天，尿尿。”
　　师余音收了笑，不满的说：“怎么没我？”
　　方袅袅用胳膊怼了她一下，“怎么，你还上杆子去当那不好的鸟？”
　　师余音不理，直盯着殷竹彧，好像他不说出个理由来就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殷竹彧摸摸鼻尖，道：“额……这个……因为你没有傻逼的外号。”
　　原来是这样吗。
　　师余音点点头，随后又道：“那我算半个，没你们傻逼。”
　　殷竹彧汗颜，“倒也不必这么较真哈……”
　　那边的茹令言笑够了，又催着三人走。
　　之后又是磨蹭了半天，四人小组才终于坐上了前往蛋糕店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