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踢到铁板了》居有心

37、第 37 章

　　天不亮。
　　杜丘带着曹天云和张炳就从县衙出发去曹天云的老家。
　　因为路途不是很远，傍晚时候，杜丘就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曹茂兴。
　　曹茂兴精神面貌还挺好，就是身体跟在京城时候比差多了。
　　俩人一见面，曹茂兴握着杜丘的手很是激动道：“杜先生现在是杜大人了，不错不错。”
　　杜丘也高兴道：“没想到还有机会能见到曹老爷。”
　　“我也没想到杜大人会被派到我们这边任知县。”
　　“曹老爷一切都好吧？”
　　“都好都好。”曹茂兴高兴说完又马上叹气道：“就是小儿子长大了管不了了。”
　　杜丘这才想起问道：“曹天其呢？”
　　“跟别人商队出远门十多天了都还没有回来。”曹茂兴说到这才想起请杜丘进屋喝茶。
　　四人坐下说了一会儿话，杜丘才知道，曹茂兴已经把两棵香樟树都砍好装车等着自己来拉了。
　　杜丘忙把身上的装银子的袋子塞给曹茂兴，曹茂兴坚决不收，还道有机会报答杜丘在京城收留曹天云和曹天其的恩情，他已万分高兴。
　　杜丘过意不去。
　　曹茂兴忙在旁边道：“杜大人，等曹天其回来的时候，我让他去找你，他这些年一直都没忘记你，我知道他听你的话，到时候你帮我好好教教他就胜过一切了。”
　　杜丘没有再勉强曹茂兴收下银子，因为事情比较急，他也没有在曹茂兴家留宿，吃了晚饭和张炳两个人带着拉香樟树的车夫连夜回了樟县，但临走的时候还是偷偷把银子留下了。
　　曹天云因为有事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来。
　　杜丘和张炳俩人第二天下午才带着香樟树回到了樟县，然后又马不停蹄拉到了杨老七家里。
　　这次曹茂兴家的两棵老树完全符合了杨老七的要求，他没有再说什么。
　　杜丘看着两棵树卸在杨老七家门口，像身上的烦心事被卸掉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但是杜丘回到县衙听到下人匆匆忙忙来禀报的事情后，整个人又不轻松了。
　　因为下人来报的事情是：元明宴生气了。
　　县衙里的下人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京城来的大官都胆战心惊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不容易等到杜丘回来，赶忙跑来说了这个事。
　　杜丘在杨老七家忙完时天都黑了，他和张炳俩人晚饭都没吃，本来打算回来好好吃顿饭的，但现在只能让下人带着先去元明宴的住处看看。
　　中间经过县衙厨房，杜丘听到了两个下人躲在里面压着嗓门说话的声音。
　　守门大爷：“你要是肚子饿了实在不行就吃点吧。”
　　轿夫大叔：“元大人都没吃，我怎么敢吃。”
　　守门大爷：“你不是都说你都饿头晕了，你就偷偷吃点吧，元大人不会发现的。”
　　轿夫大叔：“要是被发现了不是要遭殃，我还是等一下再吃。”
　　守门大爷：“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轿夫大叔：“不行，不行。”
　　守门大爷：“你不吃饱饭，大人回来了你哪里有力气抬轿子。”
　　轿夫大叔：“我还是等等吧，杜大人应该快回来了。”
　　杜丘听到这直接推开了厨房的门：“你们仨个先弄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元大人那里我会去处理。”
　　跟着杜丘的下人和厨房里急忙站起来的俩人都激动地看着杜丘。
　　杜丘看了一眼厨房桌上准备的饭菜，转身一个人往元明宴住的院子走去，快到时候，他远远就看到元明宴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的背影。
　　“元大人。”杜丘进了院子就对着元明宴的背影作揖道。
　　元明宴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是杜丘，只不屑看了一眼就转回头道：“杜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人刚回来的。”
　　“怎么不在曹老爷那边多留几天叙叙旧。”元明宴转身一边往房里走去一边阴阳怪气道。
　　“下官去办差不好耽误时间。”杜丘跟在身后道。
　　“曹老爷就没有巴结你。”
　　杜丘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回道：“大人放心，两棵香樟树的钱我已付清。”
　　刚走到房间门口的元明宴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杜丘，不爽揶揄道：“知道杜大人清廉。”
　　杜丘也跟着在门口站定，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元明宴这句话。
　　元明宴看了他一眼，转身进房：“杜大人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杜丘站在门口想了想，回道：“有事。”
　　元明宴坐到了桌边拿杯倒水：“如果是来禀报你此行的差事处理的怎么样了，那就请回，我一点都不想听。”
　　杜丘本来想进去跟元明宴说话的，听到这话索性不进去了，就站在元明宴房间门口道：“大人，下官是想来问一下，下官不在的这两天是不是县衙里的下人有哪里做的不周到得罪大人了。”
　　“怎么了？”
　　杜丘直言：“下人们现在都很害怕大人。”
　　“我又没有对他们怎么样，他们害怕什么。”
　　“那大人是因为什么置气？”
　　元明宴这才反应过来，转身不高兴看着杜丘道：“原来你是为了你这些下人才来找我的？”
　　杜丘忙找补：“我只是听说下官不在的这两天大人不高兴，就想过来问一下原因。”
　　元明宴心里这才好过一点，含糊回道：“······我有自己的烦心事不行吗。”
　　杜丘终于问到事情的缘由，也不想再跟元明宴浪费时间，他现在是又累又饿，所以马上就开口道：“元大人有烦心事的话，那下官就不打扰大人了。”
　　元明宴听到这话，转头看着站在门口让自己心烦的罪魁祸首，眼里是压不住的怒气。
　　但杜丘已经说了告辞的话，转身就下了元明宴房间门口的台阶走了。
　　元明宴从桌边站起，看着杜丘离去的背影，抓着刚才喝水的杯子直接砸到了地上。
　　已经走到院子拱门的杜丘听到了元明宴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找了林寒。

　　“什么，我们家大人砸东西了！”
　　杜丘点头。
　　林寒不解道：“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们家大人怎么了，自从昨天早上大人你走了之后我们家大人就这样了。”
　　杜丘又问：“你就没有问一下你们大人是怎么了？”
　　“杜大人，我哪里敢问啊。”林寒笑道，“我看还是杜大人你去问一下比较好，毕竟这是在杜大人的县衙里，还是杜大人出马比较有用。”
　　“我刚才已经去过了。”
　　林寒摆手：“那我也没办法了。”
　　杜丘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走出林寒房间时候，还听林寒在后面喊道：“大人，我们家大人的事就多麻烦你了。”
　　杜丘已经累的没有心思再去多想元明宴的事，回去一觉睡到大早上才起。
　　顶着昏沉的脑袋，杜丘刚梳洗好准备吃个早饭回回神，就听到下人来报说元明宴把早饭给砸了。
　　杜丘很想回不吃就不吃，但身体还是本能站了起来要去解决事情。
　　毕竟元明宴是京城来的大官，他不能不去看看。

　　元明宴房间门口。
　　杜丘端着装饭菜的盘子抽不出手敲门，只能喊道：“元大人？”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丝声响没有，杜丘以为元明宴听不到，把盘子放到一边，伸手敲了几下门，房间里还是没有回应。
　　杜丘招手叫来下人:“元大人在房间吗？”
　　下人回道，“在啊，我一直都守在门口看着就怕元大人有什么需要，就没看元大人出来过。”
　　杜丘挥退下人，转身又敲了几下门，声音还比刚才大了一点。
　　元明宴居然还是一声不吭，杜丘再敲:“元大人。”
　　元明宴这下终于回了，但回的是：“不要来烦我。”
　　这正合了杜丘的意。
　　杜丘把装着饭菜的盘子放在房间门口道:“元大人，那饭菜给你放门口了。”说完转身走了。
　　房间里已经无心看书的元明宴听到杜丘离去的脚步声，气的把手里的书直接扔到了桌上。
　　院子外的下人看到杜丘空手出来，兴奋地跑过来问道：“大人，元大人这次没把饭菜砸了？”
　　杜丘回道：“我放在房间门口了。”
　　下人明显不兴奋了：“哦。”
　　“元大人饿了自然会吃，你们就不用管了。”
　　有了杜丘这句话，下人这才安心道：“那就好。”
　　“还有，我要去一趟学堂，你在县衙好生伺候着元大人知道吗？”杜丘因为有些日子没去学堂了，所以打算去看看。
　　下人得了吩咐走后，杜丘就出了县衙。
　　一个人快走到学堂时候，他远远就看到魏小安一个人在门口低头站着。
　　杜丘奇怪，忙走过去叫道：“魏小安，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魏小安抬头看到是杜丘后低头闷声道：“我打人了，先生让我出来罚站。”
　　杜丘紧张道：“你怎么打人了？”
　　“他们一直笑话我是没人要的小孩，还说我是小乞丐，我没忍住就动手打了他们。”
　　“所以先生就罚你出来站着？”
　　“嗯。”魏小安乖乖点着头回道。
　　“那你没跟先生说他们笑话你的事？”
　　“先生看到我打人，什么都没说就让我出来罚站了。”
　　“没事，我等一下帮你跟先生说一下。”杜丘说着拍了拍魏小安的肩膀。
　　魏小安这才抬起头看着杜丘。
　　杜丘又道：“不用怕，等一下大人我会帮你教训他们的，让他们以后都不敢笑话你。”
　　“真的吗大人？”魏小安看着杜丘问道。
　　“当然是真的。”杜丘笑道。
　　“大人你太好了。”魏小安高兴的想跳起来，发现自己还在门口罚站又把动作收了回去。
　　杜丘看着魏小安表情的变化忍俊不禁道：“上了几天学堂，有学到东西了吗？”
　　“当然有学到，我很喜欢听先生讲课。”魏小安说完又道，“大人，我还带了东西要送给你。”
　　杜丘好奇道，“什么东西？”
　　“跟上次不一样的小象。”魏小安道，“大人这些天都没有来，我把小象雕好以后就一直放在包里，每天来学堂我都带着，就盼着大人什么时候会来好送给大人。”
　　杜丘听了很开心：“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啊。”
　　魏小安回道：“因为大人让我来读书啊，我很感谢大人。”
　　杜丘笑着又拍了拍魏小安的肩膀，正巧碰到学堂里的孩子休息跑出来玩耍，看到这一幕，欺负魏小安的那几个小孩子都不敢相信地躲到了一边。
　　杜丘故意大声道：“魏小安，以后谁还敢说你没人要说你是乞丐的，你就来县衙找我，我一定帮你把他们都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
　　魏小安配合着点头大声道：“是大人。”
　　那几个欺负人的小孩吓的全部跑回了学堂里面。
　　杜丘很满意魏小安的机灵，特意找学堂教书先生说了魏小安的事情，然后，杜丘拿着魏小安送的小象高兴地回了县衙。
　　才刚迈进县衙大门，杜丘就看到县丞张炳匆匆忙忙朝他跑过来道：“大人，你总算回来了。”
　　杜丘：“出什么事了？”
　　张炳无奈道：“元大人又不高兴了。”
　　“怎么了？”
　　“元大人又把下人送的吃食砸了。”
　　杜丘见怪不怪：“元大人高兴，砸了就砸了。”
　　张炳很难办：“那午饭怎么办？”
　　“照样送去就好。”
　　“要不大人你去，我怕元大人等一下······”
　　“怕什么怕，等到元大人饿了的时候自然会吃。”杜丘说完拿着手里的小象准备回房间放好。
　　张炳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杜丘，想说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受气的是我啊。
　　杜丘走了几步发现张炳没有跟上来，转身就看到了张炳一脸受气模样。
　　终究是抵不过。
　　所以，杜丘又一次端着装饭菜的盘子站在了元明宴房间门口。
　　张炳在旁边小心帮他敲着门。
　　第一次敲了几下，房间里没反应。
　　在杜丘眼神示意下，张炳又壮着胆敲了第二次，但还是没回应。
　　杜丘直接道：“声音大一点。”
　　张炳得了命令，敲第三次的时候声音比前两次都大多了。
　　元明宴在房间里面直接踢倒了凳子。
　　听到声音传来，杜丘对张炳道：“县丞你先走吧，这里我来就好。”
　　县丞不放心，一步三回头走后，杜丘直接推开元明宴房间的门，把饭菜端了进去。
　　元明宴坐在书桌边看见杜丘没经过自己的允许，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进来，把手里的书直接扔到了桌子上。
　　杜丘也不怵，把盘子放到桌上后朝元明宴躬身作揖直接道：“大人，我给你送了饭菜过来。”
　　“我不吃。”
　　“大人，这是县衙厨子特意给你做的饭菜。”
　　“我说了我不吃，你没听到吗？”
　　杜丘一点也不惧道：“元大人，不管你是对樟县还是对县衙还是对我有不满的地方，都请大人直接说出来，我好给大人解决。”
　　“你要怎么解决？”
　　“大人不用管我怎么解决，因为这总比大人整天躲在房里生闷气好，而且县衙里的下人愚笨我也愚笨，猜不透大人的心思。”
　　“杜大人这么能说会道，怎么可能猜不透我为什么生气。”元明宴说着从书桌边站了起来。
　　“元大人，下官真不知道原因，请大人明示。”
　　“我就要你猜呢？”元明宴说着绕过书桌走到了杜丘身边。
　　杜丘思忖片刻：“大人，你接连几天为难县衙里的下人，如果是吃食上面大人不满意，我只能跟大人说樟县小地方最好的饭菜就这样了。”
　　“你以为我就为了那几口吃的吗？”元明宴明明就因为杜丘不选择自己帮忙，而选了曹家不高兴，被杜丘这样误会，差一点火冒三丈。
　　“那大人为什么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还几次把饭菜给砸了？”
　　元明宴心虚：“哪里是我砸的，明明是你县衙里的人自己没端好。”
　　杜丘不想跟元明宴争论这个事情，就坡下驴道：“那就是县衙里的下人下官没有教好，等下官有时间了一定好好调教他们一番。”
　　“这还差不多。”
　　听出元明宴话里松动的意思，杜丘马上道，“大人肯定饿了吧，我给大人端了厨房刚煮的午饭，大人多少吃一点。”
　　元明宴听了这话，这些天生闷气的心终于有了一点喜悦，走到桌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
　　杜丘在旁边道，“大人如果不满意这饭菜，我可以让厨房重新做。”
　　“不用了。”元明宴说着好像很勉强一样在桌边坐了下来，“杜大人不跟我说一下这些都是什么菜？”
　　杜丘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些难以理解道：“大人难道连青菜藕片猪肉这些都不认识了？”
　　“我就想要杜大人介绍一下不行吗？”
　　杜丘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元明宴，还是开口简单说了一下桌上的家常菜，感觉回到照顾元明宴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一样。
　　元明宴听完杜丘的介绍，心情明显好了起来，拿起筷子就吃了几口。
　　杜丘站在旁边看着就知道元明宴肚子肯定饿坏了，开口道：“那大人慢吃，下官先出去了。”
　　元明宴道：“杜大人就在旁边站着吧，我还有事要问你。”
　　“大人有什么事要问下官的？”
　　元明宴用绣帕擦了擦嘴角，胡诌道：“我来樟县的时候，皇上特意让我了解一下杜大人在这里任职的情况。”
　　杜丘听说是皇上的意思，马上恭敬道：“大人有什么要知道的尽管问。”
　　元明宴好整以暇道：“杜大人对到远离京城千里的樟县任职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樟县很好，距离远点没关系。”
　　“那在这边生活的习惯吗？”
　　“习惯，樟县四季如春非常宜居，下官很喜欢。”
　　“有没有碰到什么难事处理不了的？”
　　杜丘想了想回道：“暂时还没有。”
　　“看来大人对樟县各项事宜都熟悉了？”
　　“差不多都熟悉了。”
　　“那樟县的风土人情呢？”
　　“也都知晓的差不多了。”
　　“那杜大人肯定知道樟县有不少花天酒地的地方吧？”
　　杜丘迟疑回道：“知道。”
　　“那杜大人有去过那些烟花之地吗？”
　　突然的转折让杜丘疑惑元明宴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但还是回道，“没有。”
　　元明宴偷偷高兴：“就没有人邀杜大人一起去？”
　　“下官不感兴趣。”
　　“所以杜大人没去？”
　　杜丘点头回道：“是。”
　　元明宴听了抬头盯着杜丘看，突然问道：“杜大人不会是有意中人了吧？”
　　“大人，这个问题好像是私事······”
　　“我问你答就是，废话这么多干嘛。”
　　“······没有。”
　　元明宴又暗自高兴问道：“那以后如果回不去京城了，杜大人有什么打算？”
　　杜丘直接回道：“那下官就留在樟县安家娶妻生子。”
　　元明宴刚刚还偷笑的脸马上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