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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召唤 ...

  •   [圣杯]终于降临了。

      ——那是以黄金与荣耀包裹,所有从者(英灵)与御主(魔术师)所共同追求的,传说中的,[奇迹的大杯]。

      但,不仅仅是这样。

      ——外表接近[黑泥]的存在,正在沸腾着。

      在圣杯之内涌动的黑红物质透着浓郁的诅咒气息。泥浆一般的液体如血一般猩红,焰一样炽热,正从杯体内源源不断地满溢而出,流淌而下。

      在那淤泥正下方的,最先接触到“整个世界的[罪孽]与[诅咒]”污秽的……

      ——是一位银灰发的少女。

      她安静地跪坐在那儿,任由自己被流淌下的黑泥浇灌着淹没。黑到极致的液体自她的头顶蜿蜒流下,顺着眼眶的曲弧,缓缓倒灌入她那双血红眼瞳,又从脸颊两侧滴落在地上,激起沸水一般的波澜。

      离她几步之外,跪着一位青年。

      黑泥已流淌到了他的膝处,在青年周身欢快地游走着,接着有如游蛇一般沿着他的裤脚攀缘而上。

      可他已顾不上这些。美艳的骑士为悔恨所淹没,极大的悲恸化为血泪,从蜜金色的眸中滚落而下。

      他垂首,失焦的瞳孔凝望着火红漆黑的焦土,被令咒钉在原地的身躯动弹不得,只留得嘴唇颤抖,呢喃出某个名字:

      “艾德琳……”

      ··

      ——艾德琳·奥诺莱·索罗尼亚。

      17岁,女,英国伦敦时钟塔魔术师。家系为十二学部里的个体基础科的代表,索罗尼亚家,乃是其下一代家主的继承者;

      师从于时钟塔十二君主之一,同样有着荣耀历史的阿奇博尔德家族的这一任家主,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以及,虽然姓氏上没有联系,但从母系那一旁来看,两人也算是舅甥。

      当然,比起师徒关系又或是家族谱系,魔术协会内部之所以常将这两人关联起来,更多还是由于另一个原因。

      ——那便是天赋。

      魔术师们以魔术回路的「数量」与「质量」,以及家族出身来论其优劣。

      以这个标准来看,艾德琳的天赋可谓是出类拔萃——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少女体内都埋藏着优质到惊人的魔术回路。而在魔术属性上,幼年便测算出其拥有地,水,火,风四大主元素属性,虽说因为空属性迟迟没有领悟的意思,无法被称为“Average One”(五大元素使),但光论其在魔术的资质上,也已足矣用天才形容。其家族索罗尼亚,作为时钟塔十二学支中「个体基础科」的主家,更是有着深厚的家传刻印。

      若无意外,凭这份天赋,又有着同样身负“天才”之名的肯尼斯从旁指导,未来继承「君主」(Lord)之位只是迟早的事。

      ——然而,与其稀有而怪异的天赋相对的,另一种如同诅咒般的稀有资质也存于其身。

      自正式开始学习魔术后,长辈们发现艾德琳所能运用的魔力数值微弱得离奇——虽说倒也能达到普通魔术师水准,但若以公认的魔术回路的标准来看,实在是远未达到她本身应有的水平。

      如果说寻常的魔术师是小而浅的蓄水池,那艾德琳就是一条内外通透的河流:[大源]的魔力从她的体内流通却又消散,始终无法储存;连带着[小源]的魔力聚集起也不过寥寥,所能使用的实在是她本该掌握的百分之一。

      ——简直是令人扼腕的遗憾程度!

      对于这怪异的体质,魔术协会不管如何检测也搞不清缘由。于是出于对天才的爱惜,和一些心照不宣的理由,于是在其教导上,由其母亲申请,时钟塔隐秘地撤销了本该颁布的[封印指定],转而启动了一项名为【阿狄丽娜(Adeline)】的研究。

      从其9岁开始,对艾德琳躯体内的魔术回路进行重构。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以最简单粗暴的魔力强行灌输,用来提前打通部分艰涩的回路,和解剖重构她的内脏,使其成为更加优秀的载体等等,以此达到让少女能正常储存并使用魔力的标准。

      整个过程可以说必然是极为痛苦——但相较于最终的收益,这不过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必要牺牲。

      魔术师们继承了炼金术的学说,注重对人进行“肉.体”与“灵魂”的研究。至于有关于精神与心灵的探讨上,就算是二十世纪,显然也仍然远远落后于普通人类社会的医学。

      于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魔术师会在意孩童性格的转变有什么意味。

      ——无光的瞳孔代表着稳重,变浅的发色是无足轻重的后遗症,至于她开始习惯缩在角落对着自己的影子低语,更只算是孩童成长中小小的娱乐。

      七年时光转瞬而逝,不管是恩师的教导,母亲的期许,长辈的教诲,痛苦的魔术回路改造……艾德琳都接受了。

      于此,参与创造【阿狄丽娜】所有人都满意了——未来艾德琳必然成为独当一面的魔术师,也将顺利继承君主之位,担负起家族的荣耀。

      ——异变发生在又一次,即远在极东的圣杯战争伊始。

      本已被选为参赛者的君主埃尔梅罗,那位肯尼斯阁下,仅一夜之间竟像是突然发了狂一般,先是一整日闭门不出,接着居然就这么决定了不再参赛。

      莫非是圣遗物被盗,令他对后面的运气感到畏惧?不,按理来说,以肯尼斯的高傲,这种事绝无可能,更何况他早已准备好了备用的圣遗物。

      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没有给出任何理由。

      或许他个人的强烈抗拒切实反馈到了圣杯那里,令咒从他的手上消失,却紧接着又重新出现在了艾德琳的手上。

      事已至此,原因为何已无关紧要——这意味着艾德琳将会是本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代替其恩师去赢取荣耀。

      时钟塔固然封闭,但也并不存在不漏风的墙:有关于君主埃尔梅罗将参加某个位于极东之地的魔术交流比赛的消息,早早就被传了出去。作为贵族派的肯尼斯惯来眼高于顶,他会做出临时退赛这种决定已经足够令人大跌眼镜,若是再阻止亲传弟子的参加,未免就显得过于怯弱,贻笑大方了。

      ——显然他该庆幸,作为代替应召者的是他的弟子,而不是魔术协会内的其他竞争对手。至少如果身为弟子的艾德琳选择参加并取回胜利,那么她导师的颜面尚且不会损失多少。

      事已至此,已无需多言。于是在令咒再度显现的第二日,君主肯尼斯,同时也是艾德琳的导师,将少女唤至自己的办公室,叮嘱她有关于圣杯战争的相关事宜。

      这场谈话是仅有师生二人参与,极为隐秘的对话。肯尼斯不愧是造诣高深的伟大魔术师,对于圣杯战争的本质和细节,甚至就连其余竞争对手大致的情况都了解得巨细无遗——简直就像他曾亲自参与过了一遍一样。

      然而不知为何,在结束了一番详细而漫长的叮嘱之后,他却并未将自己先前准备的圣遗物交给爱徒。

      当提及此事时,肯尼斯面色阴沉:
      “——这套圣遗物已经没有必要再使用了。”

      “使用圣遗物召唤指定的从者固然保险,但以你的魔术天赋,直接采用相性召唤也未尝不可。”

      在召唤从者一事上导师显然不愿意过多解释。于是他惯来乖巧的学生便只欠了欠身子,
      “我明白了。那么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将不额外准备任何媒介,直接召唤从者。”

      肯尼斯冷哼一声,移开视线,颔首道:
      “没错,这样就够了。”

      ··

      当天夜晚,等到召唤从者的法阵准备就绪后,艾德琳站在以繁复秘银描绘的法阵前,开始了吟唱咒言。

      【宣告——】

      【……汝之身托于吾麾下;吾之命运附汝剑上……】

      【……吾为成就世间一切善之人,吾为施行世上一切恶之人……】

      【……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从抑止之轮而来,天秤的守护者——!】

      光芒随着咒文的吟唱,在法阵中央愈发明亮,原本黑暗的地下室在一瞬中仿佛容纳进了某种超出人类所能想象极限的庞然大物,短暂失去了空间的含义,唯有神圣耀眼得有如炽日的光辉,久久填充在整个房间内。

      终于,光辉散去,原本本无一物的法阵之上,显现了某个模糊的影子。

      “遵循召唤而来……”

      那个【人】开口了。

      他的声音优美动听,在音色上天然带着温柔的色彩,简直就如醇厚的蜜酒一般,
      “在此与您定下契约。吾主,我将向您献上忠诚,为您拿下这场战争的胜利。”

      【从令咒的另一端传来了情报。】

      艾德琳所召唤出来的从者,职阶是Lancer(枪兵)。

      ——名为迪卢木多·奥迪那的爱尔兰英灵。

      一阵古怪的心悸感传来,少女一时重心不稳,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大概是魔力波动的问题吧。】

      不知为何出现的眩晕让人莫名不安。犹如逃避般的,艾德琳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从者的宣誓。她只偏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导师。

      站在暗处的男人背手而立,在昏暗的室内有大半的脸被阴影所覆盖,看不清面容。

      但是,从他身上溢出的,是某种加重室内不安氛围的黑暗气质——肯尼斯仿佛石膏像一样立在原地,目光越过了艾德琳望向她的身后,露出的神色仿佛窥见了深渊裂开的口子。

      “……艾德琳,你确信自己没有使用任何圣遗物吗?”

      没想到导师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诘问。艾德琳那对玻璃珠一样的银灰瞳眸愣住般地眨了眨,才摇头道,
      “没有,一切皆依照您的指导。”

      “……”
      肯尼斯糟糕的面色并没有因为艾德琳的话缓解多少。男人数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抿起嘴,以冰冷到令人悚然的视线在学生与她召唤出的从者之间来回扫视后,疲倦地叹了口气。

      他宣布:
      “那么,这就是你的从者(servant)了……”

      “——希望你们两个,相性最好确实如圣杯认可的那样适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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