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车》苏彻流夜

1、消失的末班车

　　初秋的雨，已有些凉意。
　　公车站的站台前，两名男子跺着脚在等待末班车的到来。
　　“冻死了。”长发男子抱怨着，白皙的皮肤裸露在夜风中，泛起了鸡皮疙瘩。
　　“谁让你穿的这么少？”短发的男子好笑的说。
　　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看起来就不保暖的样子，现在又正值秋天，不冷才怪。
　　“呐，披着。”短发男子从背包中掏出一件米色的长袖外衣递给同伴。
　　长发男子犹豫了一下，但接下来的又一阵风让他迅速接过衣服穿上。
　　“墨魈。”
　　“嗯？”
　　“苏凌……会怎么样？”
　　“非法监禁，再加上蓄意谋杀，你认为会怎么样？”墨魈看向程锦辰，偶尔过往车辆的灯光折射在已摘掉隐形眼镜的墨绿色眸子中，划过一道金黄的曲线。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
　　远处缓缓驶来一辆白色的巴士，昏黄的灯光打在雨中，形成一圈圈朦胧的光晕。
　　公车带着溅起的水花停在车站，程锦辰率先走上车，投入两枚硬币。
　　墨魈要踏上车的时候鞋带散开了，等他系好后发现公交车竟凭空消失在他眼前。
　　该死！
　　墨魈低声咒骂了一句，四下看了看确定方向后，变回黑猫冲进了雨中。

　　程锦辰投币之后发现车已经开动，而墨魈却不在车上。
　　“司机，不好意思，我的朋友还没上来。”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机械的操纵着公车在雨中穿梭，大大的帽檐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程锦辰掏出手机，却想到墨魈并没有移动电话，再看看信号格，空的。
　　他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车内，墨蓝色的座椅显得有些破旧，车身上白色的漆由于时间过长已剥落，乳白色的灯光因电压不稳而闪动，在这一黑一亮的视野中，程锦辰看到车中有零零散散的几名乘客，街道上的车辆开过时会有灯光从这些人的脸上擦过，他们都神情冷漠的看着窗外，车中一片寂静。
　　程锦辰将手机放回口袋中，手指碰到了那几张符纸，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到车厢内最后一排坐下。
　　随着公车的前进，程锦辰发现他已经好长时间没看到车窗外的路灯光了。
　　扭头看向窗外，看到的却只是倒映在车窗玻璃上的自己的脸。
　　苦笑了一下，程锦辰突然觉得有点儿困倦。
　　算了，睡吧，也许醒来之后就到家了……
　　就在程锦辰迷迷糊糊靠在椅背上的时候，车子突然停住，强大的惯性让程锦辰的头碰到了前排的椅背。
　　疼痛使他清醒过来，环顾四周，发现车内空无一人，车门敞开着，仿佛在邀请他下车。
　　程锦辰走下车，然而车子在程锦辰走下之后竟又自行的向前驶去，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硬生生的撞上了道路两旁的护栏，径直冲了出去。
　　程锦辰愣了一下，然后飞奔过去，朝着公车坠落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桥上，桥下就是郊外那条水流湍急的河。
　　黝黑的河流哗哗流过，白色公车的最后一角淹没在其中，程锦辰仿佛听到车中人们的呼喊。
　　身后传来脚步声，程锦辰未来得及回头就觉得后背被人猛地一推，一头栽进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好冷……
　　程锦辰拼命的向上游，却总是因水流的湍急而再次沉入水中。
　　要死了么？
　　漆黑一片的河底有鱼儿游来游去，也有落水的冤魂瞪大了鬼魅的双眸看着他。
　　程锦辰张开嘴要说什么，冰冷的河水灌进胃中，呼喊出来的话语也化作水底的气泡，破碎在他眼前。
　　朦胧中看到一个黑色的物体从河面向自己冲来，程锦辰闭上了眼睛，缓缓下沉……

　　“咳咳……”程锦辰吐出胃中的水，困难的睁开了眼睛。
　　勉强的支撑起身体，程锦辰发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只黑色的豹子，不对，不是豹子，它比豹子要大很多，而且那双眼睛很熟悉……
　　“……墨魈？”程锦辰小心翼翼的问。
　　优雅的黑色生物哼了一声，甩了甩身后的九条黑色尾巴，伸了个懒腰。
　　“这是……你的真身？”
　　不知何时，雨已停住，羞涩的月亮从乌云后探出一个头，倾洒在墨魈的身上，如黑色绸缎一般光滑的皮毛泛起了一层朦胧的白色，那双墨绿色的眸子也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你救了我？”程锦辰将挡在眼前的头发拨至脑后，打了个寒战，“好冷。”
　　墨魈眯了眯眼睛，甩甩尾巴走到程锦辰身边趴下，动物特有的温热让程锦辰感觉舒服多了。
　　“你怎么掉下来的？”墨魈问道。
　　“被人推下来的。”
　　“……”墨魈古怪的看了看他，然后开口，“那辆车子呢？”
　　“在我之前就掉下来了。”程锦辰从口袋中掏出符纸，虽然湿了，但还是可以用的。
　　咬破手指用血在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和符号，之后符纸自动燃烧起来，在空气中爆开，形成了几簇小小的火苗，四周的空气顿时温暖了许多。
　　身上的温度随着衣物的渐渐烘干而回复，程锦辰苍白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一点儿红润。
　　墨魈见状起身，用爪子刨了刨地面，“这座桥有古怪，还有那辆公车也是。”
　　程锦辰摇了摇头，“不管有什么古怪的，我们先回家吧，我总觉得身上黏黏的，那河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墨魈用尾巴拍了拍程锦辰的腿，“上来。”
　　“？”程锦辰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白痴，我让你骑上来，难道你想自己走回去？估计等你走回去，天都亮了！”

　　程锦辰回到家中后，晃悠悠的从墨魈背上下来，脸色有点儿不好。
　　“喂……你怎么了？……”
　　“我、我恐高……”程锦辰头晕目眩ing。
　　“……”墨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娜娜扑倒。
　　“猫猫~娜娜也要骑猫猫~”
　　墨魈不得已的带着她到屋外转了一圈，哄她高兴。
　　再走进程锦辰房间的时候，时钟已指向了12点，墨魈看了看熟睡中的程锦辰，又看了看窗外的月亮，趴在地板上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