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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掉滤镜养伤混浮生 ...
庞焱回来,是一个星期后了。
这一个星期,岑滢扎扎实实体验了一回她上次手术,庞焱不能去医院的心情。
梁子衿和王海珠把他人抬回来,除了眼珠和手指,整个人直挺挺不能动。
“医生说最少静养三个月,完全好得一年,你一个人够呛,让海珠留下来帮忙吧。”梁子衿说。
“三个月……我都长蘑菇了……”那位躺着的嘴还能动,“好啊,现在演木乃伊都不用演技……”
“你该担心的是人家岑编剧下半生的幸福。”梁子衿嬉皮笑脸。
岑滢低头,不知该把耳朵往哪儿搁。
“梁子衿,你多操心你自己!”庞焱反击。
“我现在孤家寡人,不用操心。”梁子衿乐呵得很。
“赶紧滚。”
岑滢忙说:“反正他也不能动,应付不了我再求助。”
主要是擦身拉撒的事,王海珠帮忙也不合适。
梁子衿一边好声应着:“滚,滚,马上滚。”
一边笑着偷偷给岑滢透露:“我认识庞焱的时候,他刚大学毕业,找工作脸皮可薄了,递个简历都不好意思开口,像个黄花大姑娘,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内向社恐!看看现在,一整个就是林黛玉变程咬金......”
岑滢却没笑。
因为她觉得梁子衿说的,也是她自己。
“说我什么坏话呢?梁子衿!你才内向,你全家内向。”庞焱听到一句,挣着残躯抗议。
“没有没有,夸你呢!兄弟,撑不住了说啊!”
庞焱嘴比腰上的钢钉还硬:“开什么玩笑,这点小伤,还不够我休假的。”
岑滢送完梁子衿和王海珠回来,见庞焱整个人萎靡了一圈。
“落地那一下,我以为把阴曹地府的房梁砸断了,阎王爷一定不会放过我了……嘶,比上回切胆囊疼多了。”庞焱皱着眉,握着岑滢的手。
岑滢不禁想,电视剧里长得好看的一般都是正面人物。面前这长得好看和怕得要死,这什么违和人设…… 也不知当初自己什么鬼迷心窍。
岑滢看着他的样子,想调侃他刚刚嘴不还挺猛吗,还是没忍心。
“干嘛不让我去医院?”
“我怕那些媒体把你吃了。”庞焱的声音比刚刚跟梁子衿小了很多,看出来是累了。
岑滢心知,或许也是怕她看到他血泊中的样子。
“还好没给我砸失忆了,不然我还得重新认识你。”庞焱说。
岑滢没理他,因为知道这个人一向用“还好”造句上瘾。
庞焱抬了一下手腕,又“嘶”了一下放回去。
岑滢会意,拿起他的手放到他脸颊上。
问他:“有温度吧?还活着吧?”
庞焱露出一点笑。
岑滢也笑,被庞焱逗笑的。
她第一次发现这位吊儿郎当先生原来这么怕死。
庞焱衣柜里的睡衣全是一系黑色,岑滢不想让他这种时候穿白色和黑色,觉得不吉利。
其实岑滢很少迷信。以前和韩渣男在一起的时候,少女心迷信过星座血型。后来什么都不迷信了。
现在却有点迷信,觉得应该穿红色冲冲邪。
庞焱却偏要穿黑色,说是毒攻毒,黑吃黑。
岑滢嘲笑他:“黑色真是你本命色?怕不是壮胆色吧?”
*
庞焱白天黑夜都躺在床上,除了睡觉无事可干,白天睡多了,晚上只能醒着,过得作息颠倒,日月无光。
岑滢半夜醒过来看他,就见这人瞪着一双锃亮的猫头鹰眼睛,好委屈地望她。
于是白天岑滢便让他别睡了。
“你陪我躺着,我一个人太无聊了……”庞焱眼巴巴看着她。
“我得做饭、喂鸟、浇花。”岑滢感觉自己提前得了一个儿子。
“别做了,让王海珠送。”
“你又怕长胖,要高蛋白低脂肪多维生素,王海珠能给你做?”
“那你把朝朝暮暮提过来陪着我。”
“不嫌鸟粪臭啊……”
岑滢把爱笑娃娃放在他手上,一早上就听着笑声咯咯个不停。
是真无聊啊……
正切菜,娃娃不笑了,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接着是唉声叹气,哎哟哎哟……岑滢跑过去看。
“疼……你别做饭了,你在这儿陪着我,很疼啊!”庞焱拽着她的袖子。
“不做饭你吃什么?”
过一会儿,听见庞焱叫她,关了电磁炉忙过去看。
“你没听见我哼哼吗…….”
“我在炒菜呢,怎么了?”
“你看看我腿是不是水肿了?”
岑滢觉得自己可能不够贤惠,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思考男人的生活功能。
他们的爱情呢?
以前对韩渣男,她好像都没这么计较过。
他觉得庞焱有一点无辜,如果此刻陪在他身边的是个恋爱脑的小姑娘,是不是对他更好。
这样一想,胜负欲上来,又不计较了一点。
岑滢掀开毯子,那两条腿,像她菜盆里的大葱,又白又嫩又紧实。
“好好的。”
“头有点疼……”
“给你按按。”
“哎哟,肩膀也疼——”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贱兮兮的,跟得了绝症似的……”岑滢气笑。
“以前肯定要装得坚强点,不然你敢跟我?其实我最怕疼,一疼就想哭,一生病就觉得世界末日来了,你被骗了,可怎么办呢?”
“你可不能丢下我。”
“你这么怕,要不把结婚证领了?”岑滢开玩笑似地试探。
庞焱也不含糊:“现在还不行。”
岑滢虽然自己也没想好,听到这位这么不带犹豫,还是伤了一点自尊,霸道问:“为什么?”
“因为你会暴露。”庞焱说得一本正经,听着却像纯得不能再纯的玩笑。
庞焱静卧养伤一个月,岑滢忙得屁股不着沙发,工作全停了下来。
简单的居家生活,劳累,也有快乐。
有时候,岑滢会想,再跑个孩子,多热闹。
岑滢从超市回来,进卧室看,就见庞焱还保持着她出门时的侧卧姿势,嘴上一圈红,像个吸血鬼。
“怎么不擦嘴?”
“手压麻了,给我翻过来。”
岑滢给他放平躺,纸巾递给他,捡起地上的火龙果空壳。
庞焱不接纸巾,眼珠转向他女朋友:“懒得擦了,待会儿还要吃饭。”
岑滢气不打一出来:“早上喝牛奶也没擦吧?下面还一圈白的,这星期都没洗过脸,现在连嘴都懒得擦——”
“又不能出门,洗什么脸……”
“又不用出力,吃什么饭?”
庞焱笑出来。岑滢拿纸巾蒙上他的嘴。
“下回去超市,给你买个婴儿围兜好了。”
“我要飞船图案的。”
岑滢不理他,从衣柜拿出睡衣。
“把睡衣换下,穿一个多,都有味儿了。”
“不用换,一个月而已,换衣服疼,你又不跟我睡,臭也臭我自己,我打算穿到下床那天。”
“你能不能讲点儿卫生?”
“我受伤了……”
“笨不是不动脑筋的理由,这是你说过的吧?伤不是不讲卫生的理由。”
“真记仇,还有洁癖……”
“我哪儿洁癖?我这是正常的卫生标准,合着你以前都是这样?”
“天天拍戏,哪有时间洗衣服,喷点古龙水……”
岑滢张着嘴,叹着气——两年多了啊……聚少离多,回来最长也就那回,托雪珀澜的福呆了一个月。现在才知道他是什么人……
*
庞焱生日这天,口述配方,岑滢给他做了一碗酸辣长寿面。
顺嘴边“哧溜”吸完,岑滢问他:
“还有什么心愿?”
庞焱死气沉沉答:“愿早日回归工作岗位。”
“摔成这样,还想着工作。”岑滢叹气,“庞老师真是打工人中的战斗人,卷王中的锐士卷。”
庞焱用一种“但悲不见九州同”的口气说:“革命尚未成功啊!”
革命尚未成功……
岑滢感到一阵无力。他不知道她前天去复查,乳腺上发现了一个“皮髓质分界欠清、可见少许点条状彩流信号”的异常淋巴结。
他不知道医生建议穿刺甚至直接手术活检,因为怀疑是之前预后乐观的卵巢癌转移了,因为女人的卵巢、乳腺、甲状腺是一条藤上的三个瓜。
他不知道她多害怕再被吸管一样粗的针扎进血管,再躺上那个冰冷的手术台。
她不甘心,她问老天,为什么她已经改了,就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绝望得要命,努力却于事无补,醒悟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晚了。
......
他有没有想过,面前的这个人等不等得起他那无止境的成功……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屏幕上闪起一个名字,刘吉吉。
“谁是刘吉吉?”岑滢问。
“我妈……”
岑滢噤声,帮他点开免提。
“妈,三十年你都想不起我的生日,今天怎么想起来的,三缺一啊?”
“今天是你生日?我都忘了。”
庞焱眼睛一闭,与世长辞。
那样子实在好笑,绝望中的岑滢都被逗笑了两秒。
“找我什么事儿?钱收到了吗?面馆关了吗?我爸怎么样?”
“早关了,你爸还是那样。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你从来不关心我——”
“怎么不关心啊,我要是太关心你,像二娃子他妈给他报那些什么奥数班补习班,你能有今天吗?”
“你那是舍不得在我身上花钱,别找借口!我问问你啊,我今年春节在哪个卫视演出?你也不用说表演什么节目——”
“电视上人都长得差不多,我哪认得出谁是你?”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嘛?”
“回来干嘛?过年都不见你主动打个电话——”
“哎呀,街坊邻居想看看你,二娃子结婚想叫你去帮忙讨媳妇。”
“我腰折了,回不来。”
“那好吧,我告诉他,来说好几回了。”
“妈,我腰折了,你听不见啊?”
“还有啊,二娃子都要讨媳妇了,你呢?有女朋友没有?”
“唉,你们就别操心了。”
“我也不想操心啊,街坊老跟我打听,打算什么时候办啊?”
“还没打算,到时候会告诉你们的。”
说话的人或许是随口一说,岑滢心口却凉了一下,像暑天喝下第一口冰水那一激,很快凉透下去。
“不告诉也没关系,我是想跟你说啊,生孩子,我们没时间帮你们带啊!你可要找好保姆。我要打麻将,还得照顾你爸。要不是你怂,你爸那年也不会被貂鼠——”
庞焱伸手向免提键,岑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听见最后“打断了肋骨”。
“多少年前的事了……没事我挂了!”
“真不能回来啊?”
“我腰折了,以为我骗你啊?”
“那多休息啊!我挂啦!”
岑滢把手机放在床头柜,转身说去洗碗。
身后的人没有叫住她。
也好,他该自己呆一会儿。
她也该好好想一想。
*
床上躺了一个半月,庞焱等不及开始练习自己翻身。稍稍一动,呲牙咧嘴。翻到一半,五官变形,青筋暴起。
终于翻成侧卧姿势,庞焱气喘吁吁,露出一点笑:“终于迈出了,爬行动物,到直立行走,的第一步……”
“再话多,小心滚回单细胞。”岑滢吓他。
庞焱一笑,撑到腰,惨叫。
抬左脚,屈膝,放左脚。抬右脚,屈膝,放右脚。抬左臂,抓握,放下。抬右臂,抓握,放下。撑四肢,拱背。简单的动作,庞焱喘着粗气,累瘫在床上。
“喝水吗?”岑滢拿纸巾给他擦满头的汗。
“再来一组——”
“已经三组了。”
“得快点儿恢复,真等一年,都过气了。”
岑滢看着他,看着他抬腿,拱背,咬牙,眼睛紧蹙,咬肌颤抖,汗水顺着太阳穴流下来,身体落在床上,气喘吁吁。她转身去端水。
回来见他又开始新一组。
岑滢眼眶忽然有些热,因为想起这个人的一些事。
她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年的哪一天,只想起一些情景。
他试镜结束来见她,手上贴着打点滴的胶带……
他胆囊手术出院,忍着痛让行人先过马路,说那些人淋着雨……
他为找她脚背骨折,坐着轮椅坚持到角色杀青……
他瞒着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黑她的常稻、尚娴一些人改了口......
她半夜睡不着,把他摇起来说话,他揉揉眼睛,给她讲了好几个无聊的冷笑话......
她出院回家,他为她改了作息,每天为她做病人三餐......
他半夜探她的鼻息,生怕她死了......
……
说这个人不好吧,他明明那么好。
说他对她不上心吧,他对她那么耐心,有求必应。
她从小就顽固地奉行要做一个善良的人,虽然成长行来受到的善意还不够凑两集的剧情,她对自己“好人”的自我认定却是稳如泰山,不容置疑。
那么在他眼中,她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想再刻意去做一个“好人”。
“无聊啊,要不看个电影?”庞焱说。
岑滢拿吸管喂他喝水。
“爱情片?”
“不合适……”
“动作片?”
“躺着看眼睛会花……”
“悬疑片?”
“心脏受得了,脊柱受不了。”
“要不动画片?”
“看记录片吧。”
岑滢点开纪录片,投影在天花板上——人类自然灾害纪实。
大地裂开,牛啊羊啊人啊房子啊,全都掉进缝里,缝隙合上了……
“地震太可怕了……”岑滢捂着嘴。
泥土和巨石顺着山涧奔涌而下,半山腰的房屋被推倒,整座山像散了架,哗哗往下倒,山脚的村庄瞬间消失。
“泥石流原来这么形成的……”庞焱似有所悟。
岑滢身子往前倾了倾,手撑在二郎腿上托着腮:“这些土和石头看起来这么牢固,下雨怎么就变成泥石流了呢?”
“没有什么是真正牢固的。”庞焱说。
岑滢身体僵了一下,坐直,转头看着庞焱。庞焱感觉到目光转过视线,她又垂下目光,喉头滚动,呼吸轻颤。
在人生最艰难的岁月遇见你,就算我们不能有将来,就算有一天你移情别恋……我也会原谅你。
她在心里说。
庞焱的电话响起来,是乔曼。
岑滢帮他接起来:“看新闻了吗?”
两个人都被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吓出条件反射了,秒变两张苦脸相对——
又、出、什、么、事、了……
“华辰奖提名公布了,你和岑编剧都入围了。”乔曼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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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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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