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星号川婵

4、是兔还是虎？

　　在2022年年中，我在网上遇到了个让我记忆深刻的人。叫什么兔什么虎，具体名字忘记了，反正名里就带着兔和虎。

　　他自称是一名小说家，著有百万字的小说，因为在某点赚不到钱，就转战了某乎，某乎上拥有近万的粉丝。

　　乍一听拥有上万粉丝的小说家，怎么想应该属于是小有名气的一类了吧？

　　可谁知，每次下定决心耐着性子读他的小说时，总有些什么奇特的描述让你从想象的世界返回真实无比的三次元，可谓是让人“抓心挠肺”，读者读之宛如当上了评卷老师，圈出一个又一个的扣分点，乃奇人也。

　　其实，我对虎兔哥印象深刻的并不是因为“精妙的文笔”而留下深刻记忆，而是在于他对生活的态度以及坚定的心。

　　他的生活的态度，说来挺有意思的，二十几岁从大学辍学，立志成为一名名扬海外的小说家，拥有千万身家比肩经典。

　　看呐，多么宏大的志向！

　　刚从学校辍学的他先利用爷爷那要钱租了间单间住，潜心创作。

　　起先资金还挺充裕的情况下活得人模人样，但是，生活总是那么经不起美化，没有任何收入的他开始陷入了资金上的困境，可虎兔哥就是虎兔哥，有宏大志向他并不怕这些，不就是资金短缺嘛？有能力的人总会捞得风生水起！

　　他开始在网上各种接兼职，一开始还挺顺利，找到了好些兼职工作，怎么说他是“看清了社会现实”的人，总归要相信别人的“实力”的。

　　那，都是些什么兼职工作呢？

　　嗯！是短视频号的发布，每天发一次，每次得三块钱！一找就是好几份，每天下来能有15块的收入，一个月下来吃得廉价点，维持房子水电费什么绰绰有余。

　　他对此心满意足，他认为，作家没发迹前都是会经历些苦难的，不然何以写出创世名作？孟子不也曾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所以，现在吃点苦，是天经地义的，是老天的考验，那群打工的、毫无前瞻性的家伙们怎么会懂呢？！

　　遂，与我交流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打工是不可能发财，也是没有前途的！希望你也能懂这个道理。”

　　对此，我只能回以“嗯嗯。”

　　我不懂他的道理，也没办法到达人家的境界。我愚钝，只能在社会上打工维持做人的基本尊严。

　　*

　　在虎兔哥边潜心创作边兼职的情况下，我很少打扰他，他倒是很热情的给我发了好多好多原创的“诗词”、“文章点评”、“短篇小说”、“日记”，这些作品，我有时间就看，没时间就屏蔽，他似乎把我当成了忠实的读者。

　　我们俩就这样维持着作者与“读者”的关系近大半年的时间，他开始把我当成了朋友，经常把自己的生活告知于我。

　　比如，他会告诉我他喜欢的女生。这个女生是他曾同校的，有男朋友，但虎兔哥会在我面前把她称为老婆，哪怕那女生知道了虎兔哥散播不实谣言骂他：“臭傻-逼、贱-种、臭垃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依然把女生当成他的老婆，一如他对创作的热心一样，文章就算确实很垃圾，也依然有自信。

　　差点忘了说，虎兔哥告诉我，他在等，等他老婆和他第三任男朋友分手，然后让他上位，名正言顺成为夫妻。

　　好一个爱得热烈，又是一个我达不到的境界，真令人敬佩。

　　除了他“老婆”的事，虎兔哥还和我说了好多有关于女人的话题。

　　他说：“女人都挺贱的，就喜欢那些没才华的男人。”

　　女人喜不喜欢有才华的男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虎兔哥的世界里没有女人。

　　*

　　虎兔哥放松的方式也挺值得一提的，他总不留余力的批判各种早已成名的当代作家，其中马伯庸与史铁生以及韩寒是他主要批判对象。

　　某天，他给我发了一篇他写的锐评文章，里面写满了他对他们的偏见，我看过之后不解地问：

　　“啊？这么多作品你都看过了？”

　　“我不屑看这些粪作，只需窥其一二，便知水准。”

　　“......？”

　　原来他没看过啊，那这锐评莫不是......？

　　*

　　日子一天天过，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在2023年头，虎兔哥突然告诉我，他再也不干什么兼职了，他要更加潜心于创作，把所有的兼职全部推掉了。

　　我问他：“你把兼职都推掉了要怎么活？”

　　他说：“不是所有人都需要钱才能说下去的。”

　　我不解又问：“啊？所以你靠什么活着？”

　　他回：“我开通了贷款，能维持我好久的房租费用，饮食方面我可以去餐馆捡剩菜吃，有营养，又不花钱，两全其美！现在只要等我的文章能卖钱了，我就可以马上把钱还上。”

　　语气肯定到好似这个梦能成真。

　　于此，我仅回了个“666”的表情包，以表我的佩服。

　　之后我两的对话框里，他再也没有给我分享什么文章作品，改成分享去捡剩菜的经历，挺有意思的，至少比他的文章作品有前途得多。

　　在他捡剩菜的日子里，专挑美女所吃剩的，理由是：女人点的多，吃的少，口水还甜。嘿，还给他总结出了经验。

　　期间还捡了一只猫和一条狗，每天带着狗狗出去找剩菜，吃完后带给家中的猫吃。

　　屋里头养了小动物，总免不了处理屎尿问题，可是他也不兴处理这些，除了跟我吐槽一下小家伙们的不懂体谅主人，便任由动物的屎尿留在屋里，与排泄物为伍。

　　*

　　某日，他的文章问世了。久违地把文章发给我，要求给他点赞打气。

　　我耐着性子点进去看了，看了开头，文章质量还是如他的狗屎人生一样狗屎，鼠标从点赞的按钮上挪开了。

　　其实呢，如果是作为朋友，只要开头写得还能看的话，我还是会当作为朋友打打气给予一个点赞，但是这位的质量......赞了会受天谴吧......？

　　抱着猎奇的心态往下划，划着划着，发现这“惨不忍睹”的文章下居然更新了一个点赞和评论。

　　点开评论区，一个有点熟悉的白猫头像的用户留言：这本文章伏笔设计得很好，相信是能闯进前十名的！加油老虎！

　　啊？

　　伏笔？哪来的伏笔？

　　我不禁地疑惑。

　　三天后我再次观察这篇文章的动向,依然是一点水花也没有。

　　评论还是那条。所以哪有伏笔？重看一遍折磨人的文章，最后总结出和三天前一样的读后感：屎一样烂。

　　为了解开迷惑，我点开了白猫头像，一查发现这人和虎兔哥参加同一个比赛，内容以及网友的反馈数据都要比虎兔哥好太多太多了！拥有的粉丝量也是他的十倍。

　　突然，我终于记起白猫头像在哪见过了，是在虎兔哥各篇文章下为他加油打气的那位。

　　难怪那么眼熟！

　　呆住片刻，心下警钟大作，我截了白猫的头像去询问虎兔哥：“这是你朋友嘛？”

　　他说：“对啊！我的知音，我忠实的读者！羡慕吧？”

　　我：“......”

　　先不说羡慕不羡慕，虎兔哥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想。那位白猫头像的家伙正在网络上养“网络蛐蛐”！！！

　　什么叫“网络蛐蛐”呢？别看这形容很可爱，实则恶毒至极，好些反思能力低一点的作者，就被他们推下无尽深渊的！

　　刚好，虎兔哥就是那反思能力低下的作者，他永远自信，永远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自信是好事，自信过了头，那是无知。

　　养“网络蛐蛐”的人，对着些本没啥创作天赋的人大肆赞扬，给人家希望，让他们放弃正常的工作、健康作息、正确三观，甚至是亲人去追寻那虚无缥缈、定不能达到的目标！

　　本来我觉得自己默默地观察一个人不给予提醒，已经够混蛋了，谁知白猫头像还下场把人踢下去，踹到那地、狱、里、头！

　　我很震惊，很不可思议，复杂的心情萦绕了一整天。

　　自那后，我对虎兔哥没了好言好语，许是不想加深罪孽。

　　*

　　尽管虎兔哥知道我的对他的态度变了，他还是持续地给我分享他的生活。

　　他晒出了借贷的截图，欠了1万块，没钱还，某团的催债电话响个不停，问我怎么办。

　　这哪有什么怎么办？凉拌。

　　让我物质上救助他，那断是不可能的，他得为自己不考虑后果的执着付出应有的代价。

　　*

　　欠债风波过了一个星期，凌晨。

　　不知道他又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间给我发了好多有关他对男同的看法，说他真的好想有个小男孩，并且想骑在上面。

　　我看了看犯恶心，没回。他继续发：“最近我加了个刚出道小模特。”

　　（附上一张和人家的聊天记录）

　　小模特没说话，倒是他给别人留言：我看你很漂亮，愿意和我来场小象对撞吗？

　　恰巧那日我身体很不舒服，他的行为不仅恶心小模特还恶心到我了。

　　我在他的对话框留下告别的话：“你快饿死了。”、“你快饿死了。”、“你快饿死了。”

　　便删掉了他，结束这场恶劣的观察。

　　“一个二十岁，没有工作的年轻人多半都会把自己想象成一名作家。”

　　我想这句话很好地诠释了虎兔哥的形象。

　　*

　　在今年的四月，微信突然弹出“新的朋友”，是虎兔哥，他留言：美丽善良的小纹，你好！前事抱歉，我现认清现实，在深圳打工。可微信交流写作经验(?? ????_????)??

　　与他的好友并未通过，原因是不愿再把他当作观察对象。

　　写到这里，回顾了整个过程，我一面鄙视、嘲讽他的言行举止，一面又担心他堕落下去成为社会的危害。

　　哎，真是矛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