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轻饶》一叶踏雪

11、婵微院出事

　　沈自央记得上回茶话会，林舒玉还嘲笑顾婵冰个把月才得谢玉林一夜留宿，怎么这么容易就怀孕了？
　　婵微院不大，院中的摆设却是错落有致，看着就是精心设计过的。
　　婆子和婢女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屋子里，顾婵冰正喝着安胎药，脸上难掩痛苦之色。
　　沈自央嘘了一声，示意婢女等等。
　　直到顾婵冰喝完，婢女才禀报夫人来了。
　　“恭喜妹妹有孕。”
　　“多谢夫人。”顾婵冰并未起身行礼，而是得意地摸了摸肚子，“夫人请坐。”
　　沈自央四处瞧了瞧，“怎么没看见芩姐儿。”
　　自从那日初见，她是打从心里喜欢芩姐儿，不过有这样一个娘，但愿芩姐儿别被教坏了。
　　顾婵冰微微一愣，她记得芩姐儿不曾与夫人有过照面，“许是婆子带去后边的假山上玩了吧，夫人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沈自央没有正面回答她，“你现在有了身孕，凡事都得注意，特别是前三个月，要格外仔细。”
　　顾婵冰却露出一丝不屑，“夫人请放心，我自是生养过一个孩子的，自然懂得。”
　　沈自央不动声色，“妹妹是有福之人，愿妹妹一举得男，儿女双全。”
　　二人再寒暄了几句，沈自央便起身告辞了。
　　从婵微院出来，沈自央并没有径直回桐惜院。
　　墨禾不解，“夫人，咱们这是去哪儿？”
　　“一肚子浊气，四处走走换换气儿。”沈自央弯起嘴角，她要是不做点什么，怎么对不起顾婵冰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不远处一群婆子正端着木盘子迎面而来，看着衣服的款式，像是那天林舒玉穿着的那身，这不就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吗？
　　“顾姨娘有孕，府上一切用度都先紧着她，找个大夫按时进府给顾姨娘把平安脉，老夫人看中顾姨娘，若下生下公子，前途不可限量”，这时婆子们已经到了跟前，众人跟沈自央行礼，她点了点头自顾自继续说，“后院有几颗夹竹桃，夹竹桃的花粉有毒，现在正是盛开的时候，让伺候的婆子们一定要万分小心。”
　　待婆子们走远，沈自央的眸子逐渐冷了下来，“墨禾，回桐惜院。”
　　如沈自央所料，她的这一番话尽数落在了林舒玉的耳中，林舒玉顿时有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这日，沈自央正在院子里荡秋千，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夫人，主君请您去婵微院。”
　　沈自央脚尖落地，莫名有些心慌。
　　二人还未踏进婵微院，就听着谢玉林极尽愤怒的吼声。
　　沈自央的脚步顿了顿，继而加快了些。
　　院子里婆子跪了一地，除此之外，还有方若霜和谢如安，方若霜正拉着谢玉林的衣角大喊冤枉，谢如安则低着头瑟瑟发抖。
　　屋子里是顾婵冰痛苦的惨叫。
　　沈自央的身子僵住了，眼中裹满了不同的情绪，有惊，有悔，有愧。
　　她顾不得院子里的那些人，小跑着冲了过去。
　　婢女正端着一盆血水出来，沈自央没站稳摔了下去。
　　“夫人。”墨禾将她扶起。
　　沈自央这才回过神来，“扶我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极重的血腥味，顾婵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口中不断宣泄着痛苦，她的身上盖了一层红布，可是依旧掩盖不住殷红的裙角，几个婆子的双手触目惊心，不停在红布中钻进钻出，沈自央忍不住，快步冲出门外呕吐了起来，而后蹲下忍不住呜咽。
　　谢玉林一把甩开方若霜，大步朝沈自央靠近。
　　“自央。”谢玉林将她扶起。
　　沈自央抬头，谢玉林一脸担忧的样子落入她的眼中，她终于忍不住了，趴在谢玉林的肩头痛哭。
　　许久，沈自央才稍稍平静下来。
　　“来人，将方姨娘和安姐儿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谢玉林将这一切全都算在了方若霜的头上，他虽还对方家有所依靠，可这也是他的孩子，他不能忍。
　　“主君，安姐儿是冤枉的主君”，面对方若霜的声嘶力竭，谢玉林不为所动。
　　小厮已经来到跟前，安姐儿吓坏了，不停喊着方若霜。
　　方若霜想要将谢如安拉回来，可她如何跟身强力壮的小厮抗衡。
　　“是我，是我做的，主君，求您放了安姐儿。”为了安姐儿，方若霜只能如此。
　　谢玉林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抬手示意小厮停下，然后抬手狠狠扇在方若霜的脸上。
　　“毒妇。”
　　“你利用安姐儿下毒，你置安姐儿于何地，置谢府于何地！”
　　方若霜不知如何解释，她只是流着泪摇头。
　　“拖下去。”谢玉林一声令下，方若霜被拖走了。
　　沈自央摇摇晃晃地将安姐儿扶起，她见到的安姐儿是个胆小的姑娘，方若霜方才说安姐儿是冤枉的，若方若霜说的是真的，她肯为了安姐儿将这份冤屈吞下，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孩子枉顾安姐儿的名声。
　　她已经害了一条命，不能再冤了无辜。
　　谢如安死死拽着沈自央，直往她身后缩着。
　　“主君，出了这样的事，是我的失职，若主君信得过我，就将此事交给我。”
　　“你还好吧？”谢玉林没有答应。
　　沈自央点点头，“顾姨娘这边还请主君多多费心，她失了孩子，需要主君在身边。”
　　“好吧，毒妇那边就交给你了。”谢玉林最终应了下来。
　　“老夫人身子刚好，就不要让她操心了，府上发生这种事儿传出去也是不光彩的。”
　　谢玉林闭上眼叹了一口气，“母亲这边我会安抚她。”
　　这时婆子来报，“姨娘的血止住了，只是姨娘小产，身子虚，还需隔断静养。”
　　谢玉林松了一口气。
　　回到桐惜院，沈自央躺在床上自责不已，墨禾催了好几回，晚饭依旧一动没动。
　　“夫人，此事与您无关，您不必太自责。”
　　血腥味一直萦绕在沈自央的心头，顾婵冰虽然无礼，却也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以为最多令她上吐下泻，却没想到这院子里的勾心斗角已经到了害人性命的地步。
　　“夫人。”墨禾快要急哭了。
　　沈自央的头终于瞥了瞥，外头已经天黑了，她抬手擦干了眼泪，坐起身，“去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