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真实和回忆 ...
-
游吾咬牙看着上方翻飞的怪兽。
「白斗气双头神龙」，这从未听说过的水族10星同调怪兽有3300的攻击力，是已知所有水族怪兽里最高的数值，并且可以不停地从墓地中复活。
更可怕的是，‘纯白噩梦’，同时自称莲的男人表现出对他超乎寻常的了解，不管是在竞速还是决斗上都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一开始游吾只是为了攒大赛积分才参加「飓风杯」，但遇见莲这样技术高超的对手后，他燃起了好胜心。
“虽然你很强，但我会赢的！”
带着全脸面具的莲在面具后轻笑：“那就试着打败我吧，如果你赢了，我会告诉你关于「G·O·D」……和‘菟岐世见’的情报。”
“你说什么……世见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吧，那女孩已经被神所注视了。”
——所以，游吾绝对不能输。
让他没想到的是，莲竟然会这么强……他的强大并不单是决斗水平或是D轮技术，而是多方面碾压性的娴熟，像个征战多年的职业骑乘决斗者。游吾在原本的世界只是刚入行不久，被人称作‘天才’的新人，在经验和情报的双重碾压下，他节节败退。
游吾可以肯定的是，莲和平行宇宙有关，但并不是他熟知的任何一名职业决斗者。
“烦死了，最讨厌说谜语的人。”他抽出一张卡，拍在决斗盘上：“盖卡一张，过！”
“有些事情说得太明白并不是好事。”莲的声音有些无奈，他对游吾的态度其实非常温和，没有一点攻击性，虽然决斗起来也毫不留情：“而且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你说那些谁懂啊！”游吾大声反驳：“说点有用的！”
莲叹气：“现在的你太冲动了……”
“擅自挑拨我的人是你吧——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究竟对我们有多么重要！！”
游吾那一瞬间的眼神，让回头的莲陷入了短暂的惊讶，接着，他低声笑了起来。
“正因为重要，我才会用它们引起你的战意。但很抱歉，我从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你赢。”
“谁需要你让啊——唔……！！”游吾的D轮不受控制了一瞬：“混蛋，你耍了什么阴招？”
他按在胸腔上，属于游矢的心跳在异常快速地跳动，让他感到呼吸不畅、头晕目眩：”呃，怎么回事……”
“嗯？”莲反而表现得比游吾还惊讶，他甚至放慢了一点D轮速度，和游吾并排，好像完全忘记二人在比赛：”怎么了？你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吗？“
游吾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好难受……我快不能呼吸了……”
“看起来是真的，你是「那个」的持有者，和我的能量产生共鸣以后，有这种症状是正常的。”莲说。
游吾怒斥道：“给我说人能听懂的话啊！！”
莲：”……“
他在并排的D轮上伸出手，和游吾进行了一次短暂的肢体接触，游吾立刻感觉自己舒适多了：“诶，难道真的不是你干的？”
——“‘纯白噩梦’选手，肢体接触是违规的，一次警告。‘疾行幻翼’选手，你有要指控对手的意图吗？他是否有用场外因素干扰你？”
无人机隔开了两人，从无人机里传来裁判的声音。
虽然看不见脸，但莲的肢体语言很放松，他按照警告拉开了和游吾之间的距离，仍然看着他，游吾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面具下那种诡异的……关心？
他甩了甩头：“没什么，我好得很。”
就是不清楚面前的谜语人有什么毛病了。
比赛继续，而在游吾……或者说游矢的意识世界里，也有一些事情发生了。
-
游矢的意识体脸色苍白，纵然意识体没有真实肉.体，但精神变动会映射其上。
他的状态显然很糟糕，抓住胸前的衣服大口喘息：“游斗……我好难受……”话还没说完，游矢一头栽倒，这代表他陷入了深层昏迷。
紧接着，意识世界的大地变得透明，无数枝桠在地上蔓延生长，霎那间结满了发光的果实。
“游矢……！”游斗和旁边的游里对视一眼：“糟糕了。”
事实上，并没有任何可以称为‘糟糕’的事情发生。
那些蔓延出去的枝桠无害而温柔，发光的果实膨胀起来，将其中内容展现在仅有的观众面前。
第一颗果实的光芒里，婴儿呱呱坠地，睁开红宝石般的眼睛；
第二颗果实的光芒里，年幼的孩童被稍大的男孩牵起手；
随着枝桠延伸，画面里的榊游矢也在三个哥哥的关爱里成长，他们的家庭热闹却温馨，冷静却温柔的游斗、只把尖刺对准外人的游里、勇敢并追逐着D轮梦想的游吾——逐渐长大的四兄弟因为被爱着，所以也非常擅长爱人。于是在时间回卷，世界毁灭的那一天，三个哥哥达成了共识，把生的希望留给游矢。
这株贯穿意识世界的树，像是大地的裂纹，上面结满了回忆。
但它们应该沉眠在土地六尺之下，永远不要被游矢想起来。
游斗半跪着抚摸其中一帧画面。
“我们只能是游矢分裂出的人格，不该是他兄长们残存的灵魂。游斗，我们再把这些回忆摧毁一次吧。”游里拍了拍游斗的肩膀。
……让游矢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真的是好事吗？
那些温暖的回忆，在惨痛的现实面前是咀嚼起来鲜血淋漓的刀片，是‘再糟糕不过’的事情。
随着游斗的「暗反叛超量龙」喷出吐息，回忆碎裂，躺在地上的游矢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昏暗的天空，用手挡住额头，语气茫然地说：“为什么我的意识里……会有航迹云？”
闻言，游斗和游里抬起头。意识世界的天空原本会映照现实的画面，但此时此刻，像是对照刚刚大地上蔓延的枝桠一样，一道慢慢散开的白色轨迹在空中划过。
向外扩散的云雾如同空中的树枝，结起了发光的果实。
第一颗果实落下了，光芒里的游矢戴着兜帽躲避着LC的追捕。
第二颗果实落下了，精疲力尽的他跳入了次元之间的航道。
果实似雪花，也似流星，在游矢的意识世界里不断坠落，四散的光芒中重演了一次命中注定的相遇。游矢被从天而降的世见砸倒，她带着不安和隐约的喜悦与他一路前进，呈现出一个决斗者的姿态。虽然会犹豫，会茫然，但是在游矢的眼里，她总是闪闪发光，充满生命力。
然而世见失踪了，掉入了无法触及的世界，他甚至不知道她的旅途是否顺利……直到「幻透翼同调龙」为他带来了奇迹，那本就是代表‘速度’和‘穿越屏障’的龙，也把世见在那个世界决斗时产生的快乐和信心传递给了他。
……她仍然在前进。
游矢接住一颗落下的果实。
他凝视着其中画面——过去的自己在全息影像前露出笑容，对她说：“我也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所以他也应该继续前进，毫无疑问，两条命运的道路会在前方相交。
-
游吾，LP900→0
D轮急刹，轮胎在赛道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他输了。
游吾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他很失落，但并不意外。莲是比他成熟强大的决斗者，他从莲身上学到了很多。
莲甩开拍照的记者和递来的话筒，看向游吾，心里五味杂陈。
从莲还是个没有轮胎高的小孩时，他就开始崇拜游吾，游吾是历史留名的天才骑乘决斗者，也是他的祖先。
成为游吾那样的D轮骑手是莲的终身目标，但生活拮据的他却没有实现梦想的条件，骑着性能不如他人的D轮，他遭遇了一次夺走自己生命的事故，并在那个瞬间听见了一个声音。
——“你想重活一次吗？”
他被「G·O·D」复活，用接下来的整个人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那个时代最伟大的骑乘决斗者。六十年后的一天，他兑现承诺，放弃荣耀、财富和身为决斗者的坚持，回到了死去的年纪，成为「G·O·D」的信徒兼职刽子手。
“怎么，要来嘲笑我吗？”游吾被莲叫住，他不爽地撇嘴：“享受你的胜利吧，下次，我一定……”
莲摇头：“你做得很好了。”
他的态度过于温和和熟稔了，游吾感觉很奇怪：“从之前我就想问，你到底是谁？”
“你可能不会相信……不过按照血缘来说，我是你的后代。”
游吾疑惑地扫视四周：“这是对败者的恶作剧企划吗，怎么没人和我谈出场费？”
“是真的，我和你一样来自平行宇宙，但我出生于很久以后的未来。”莲没有在这方面说谜语，简洁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游吾立刻把郁闷的情绪抛在脑后，一脸震惊地绕圈打量他。
他看向莲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发色，和比自己高上一大截的身高：“你说你是我儿子？！”
“……不是那样的，我和你隔了很多代。”
“好诡异的感觉。”游吾搓了搓手臂：“不过既然我是你的老祖宗，关于「G·O·D」和世见的事情别藏着掖着了，快点告诉我吧！”
“我很抱歉，败者没有资格提出要求。”莲语气仍然礼貌，内容却让游吾火大起来：“那你和我攀什么亲戚啊，只是想再耍我一次吗？”
“游吾。”莲轻轻摇了摇头：“除了这点堪称笑话的血缘关系以外，我们实际上是敌人。而且就像我说的那样，你还太弱了，没资格知道这些。”
总是这样，这家伙总是用这种语气说出过分的话！游吾握紧拳头。
莲接着说：“但是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问题，只有一个。你是想知道「G·O·D」的事情，还是‘菟岐世见’的事情呢？”
游吾：“……”
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虚空，那里没有平时总存在的影子。游斗，他比自己更聪明，应该能完美解决当下的困境吧。游里也好、游矢也好，都是内心比他更坚定的存在，他们也会很快做出决定，绝对不会犹豫。
世见……
游吾又忍不住想起久违的面容，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近况，和莲口中‘被神所注视’的来龙去脉，但是「G·O·D」又是一切的根源。
讨厌这种犹豫，讨厌不断犹豫的自己，像声音粘连沉闷的发动机一样，如果不是火花塞点火性能下降就是进气不足，必须好好维护了。
游吾走神了，他想到很多很多东西，对面的莲耐心地等待他的选择。
“那个。”游吾抬起头，如同幻透翼翅膀般浅葱色的眼睛重新聚焦在莲身上：“我确实有一个问题。如果你是我的后代，那你知道……我最后和谁结婚了吗？”
莲愣住了，虽然看不见脸，但堪称不可置信的目光几乎穿透了面具。
游吾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既然你说只能回答一个问题，那么就回答这个吧，我不喜欢做别人给出的选择题。”
“对不起。”莲说：“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回答！”游吾傻笑起来。
莲沉默了许久，直到一束白光从空中照向二人。
“——游吾！！”
游吾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好像听见了不得了的声音，难道我刚刚……呃，这一切不会真的是对败者的恶作剧企划吧！”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幻听。
世见从绳梯上跳了下来，从数米外冲向游吾，她踩着直升机投射的光，略带破损的披风在身后甩动。
甚至，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
哭了……吗?
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游吾伸出手接住了冲过来的小炮弹，后退一步稳住身体，神色茫然，也不敢把手放在怀中人的背上。
但世见早就紧紧抱住了他，她用力到连游吾的紧身衣都被抓出了褶皱，指尖几乎陷入了他的背肌。
直升机的照明灭了，并且开始上升高度，扇叶旋转带起的风吹动了世见的发丝，游吾发现她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
怀中人声音闷闷地说：“我可是经历了千辛万苦……不，我可是自找了很多麻烦才回到这里的。”
游吾没有说话，他发现这次轮到自己哭了，他一直不是擅长忍耐情感的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所以这一回他也是咬住嘴唇就开始落泪，表情应该相当丑陋，不然莲也不会转过头去。
“呜……呜呜呜……”
他哭得眼泪掉进了世见的头发里，然后世见在他怀里抖起了肩膀：“噗——”
“对不起，没有好好履行一起冒险的承诺，我、我……真的很想念你。”游吾忍不住回抱了世见。
世见说：“我也是。”
她感觉到游吾颤抖了起来。
是时候了，该把身体还给游矢了。他想。
意识世界里，本该映照现实世界的天空填满了过去的回忆，躺在草地上沉浸于回忆的游矢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眼前模模糊糊的全是眼泪，什么也看不清，怀里抱着什么人，心脏也跳得很快。
“我看到了很多人的脸……有些没有活下来。”
世见的声音擦过耳垂，让游矢如梦初醒，喃喃自语：“这也是，回忆吗？”
“……游矢。”
“我好累。”
“但我又很幸运，因为我知道我要回到哪里去。”
“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游矢。”
游矢看见其他三个人格出现在世见在的背后，然后游斗的手穿过世见的身体，安抚地拍了拍她。
唯一能够触摸到真实的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世见的头：“辛苦了……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真实和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