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破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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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莉娅和希洛回到了学生社团活动中心的四楼，在里世界的四楼活动室并不像现实世界那样破败空荡，各种各样温馨的家具和装饰品将整个空间布置得舒适宜人。奇莉娅一手抱起鸭鸭，笑着招呼希洛坐下。
“在里世界也没什么饮料甜点，加摩只能做到变出一些旧式家具，智能设备是造不出来的。”奇莉娅手上揉捏着鸭鸭，把它弄得嘎嘎叫，“鸭鸭原来是我小时候养的柯尔鸭宠物，寿命只有三年……这只鸭鸭是加摩根据我留下来的关于鸭鸭的影音资料用异能造出来的，与原来的鸭鸭一模一样，不过离开我就动不了。”
希洛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机械研磨咖啡机，那个精巧古典的机器本来只是个气氛烘托的摆设。希洛思考了一下它的原理，上手摇了摇它的金属手轮，咬合的齿轮顺滑流畅地转动起来。
奇莉娅惊异地看着他，希洛解释道：“只要知道原理，就可以正常使用，你试试看。”
两人凑在一起讨论捣鼓着研磨咖啡机的时候，门轻轻推开了，一个带着眼镜高瘦斯文的男生走了进来。
“加摩！你来啦，这是我们的新成员希洛，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奇莉娅向那个名为加摩的男生兴奋地招手。
希洛礼貌地跟加摩握了握手，这个腼腆的男生有些脸红，都不敢直视希洛。奇莉娅在一旁打趣说，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加摩更是害羞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现在算是有进步了。
加摩有些脸红，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镜：“虽然现在整个社团只有三个人，但我是社长，负责心灵互助会的各种活动AO跑表，和学生会交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奇莉娅特别捧场，恨不得掏出荧光棒挥舞着打call：“多亏了加摩努力跟学生会打好关系，不然我们这个社团早就解散了。还有鸭鸭也是，当时加摩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鸭鸭给造出来，太感谢啦，简直是英雄啊！”
加摩脸红得快冒烟了：“奇莉娅，你别夸我了……”
“加摩学长，[精神造物]这个异能真的好厉害！简直无敌了！”希洛看出这两人之间似乎有着很深的感情联系，也相当给力地捧场，“可以试试了解一下柯尔鸭的生物学构造，鸭鸭说不定真的可以活过来呢。”
“我是文科生，古语言专业的，”加摩说，“我没怎么接触过生物学。你应该是理工类的专业吧？”
加摩一进来就看到了希洛成功地拨动咖啡机的手摇柄。那个机械研磨咖啡机是奇莉娅强烈要求下用异能造出的，但哪怕事先了解过内部的机械构造，两人也根本使用不了这玩意。
“我其实是古典文学系的……对我来说太难了……”希洛弱弱地说。
“我是历史系的，我们三个的专业多少有些沾边，如果希洛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们哦。”奇莉娅相当热情地说，加摩也跟着点头。
希洛跟两位学长学姐又聊了一会儿，了解到奇莉娅学姐是一个财阀家族出身的大小姐，凭借着兴趣爱好选的历史系；而加摩学长是普通的中产家庭出身，算是书香世家，打算以后做考古研究。
相当有趣的是，加摩看奇莉娅的眼神，偷偷的又甜蜜蜜的，当奇莉娅回视他的时候，加摩又眼神躲闪。希洛破天荒第一次感受到磕cp的快乐——感叹一下学姐真的太粗线条了！
希洛在奇莉娅的社牛攻势下，还答应了找校长要社团经费，重修活动室——对了，平陀大学的校长就是当前的平家家主平知秋，一位相当和蔼的老人，希洛估摸着自己可以直接去找他，就不去找平教盛这个老狐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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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生活就这样特别平静又充实，跟清澈单纯的大学生呆在一块，希洛感觉那些让自己不安的虫族，混血，还有时局政治问题都离自己特别遥远。
生活中只有上课，学习，社团活动，连平教盛也没来找自己问老教学楼的探索进度，希洛还没想好怎么绕过里世界的规则跟他解释。平教盛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希洛只看到有不少联盟官员在平家走动，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推测是第三星区和联盟的摩擦越来越多。
沈默倒是经常给他发消息，问学习生活上的事，比老师还关心自己的情况。不过最近一个星期都没沈默的消息，希洛猜测白沙要塞对第二星区的帷幕学会的研究所有行动了。
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希洛现在专注于自己的提升。
…………
平陀大学体育馆里，自由搏击教练在指导希洛学习裸绞。
“你的体重太轻，身高也不占优势，最好用柔道里面的地面技来取得主动权。”教练给希洛示范了一下怎么用裸绞来限制对手的动作。
希洛很认真地在陪练身上尝试了一番。很灵活地侧身躲避对手的上勾拳，顺势绕后，用右手肘部内侧扼住对手的喉咙，左手抵住对手的头部进行锁喉，用身体重量迫使对手倒向地面来限制动作。很完美很标准的动作技巧，对手显然被扼制住了呼吸，用手拍了拍垫子示意停止。
希洛微微喘息着，松开手臂，礼貌地拉起陪练。
教练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今天就练到这里吧。进步很快啊，基本的技巧都掌握得很好。看你这样的小身板，没想到力气超乎意料的大，实战中可以多使用投技、腰背技之类的，绝对效果很好。”
希洛拿毛巾擦了擦汗，笑着说：“其实我觉得可以试试匕首之类的武器，徒手格斗真的太累了，感觉体力支持不住。”
教练：“那得在军校才能学军体格斗术 ，我们学的只是体育竞技，那些可是真的杀人技巧。嗯，外面有个女生好像在等你——你之前的那个男朋友呢？今天怎么没来等你？”
“呃，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希洛已经懒得解释自己和莱斯利没有恋爱关系。之前解释过几次，有些人反而说两人相处起来就像恋人——如果不是恋人，那为啥钱德勒家的继承人那么殷勤呢？
希洛告别教练，在更衣室换好通勤的衣服，提着自己的运动背包走出了场馆。远远地看见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正向自己招手。原来是个老熟人，当初在难民船上认识的女孩薇薇安。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呢。”薇薇安微笑着，打量着希洛。为什么当初在飞船上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的外貌是如此的惊为天人？薇薇安心里有疑惑，但好像这点疑惑很快就像被橡皮擦给擦除掉了，大脑自动忽略了某些问题。
“好久不见，薇薇安。你最近过得怎样，在中央星一切还顺利吗？”希洛微微一笑。
“唉，怎么说呢……我请你喝饮料怎样？”
希洛看出薇薇安似乎有话要说，颔首答应了。
两人来到校园内的一家精致有情调的咖啡馆，选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聊天。
希洛没有客气，拿起电子菜单给自己点了一份昂贵的奶咖，薇薇安也默默下单，很快就有机器人把两份饮料送上桌。
希洛有预感，薇薇安突然来找自己绝对有大事。
“感觉你现在比当时成熟多了，穿着打扮也很好看啊。”薇薇安用勺子搅了搅奶咖。
“当初在飞船上我就觉得你这样特别天才的人绝对会到平陀大学读书，现在你的专攻方向是信息工程吗？”
“呃，我在古典文学专业，你知道我什么学历都没有，这个专业拿到学历比较快，”希洛微笑着说，“我记得，你的方向是在做理论物理，对吧。”
“对，真的太糟糕了，现在我特别后悔选这个方向。”薇薇安苦笑着说。
“我进了白塔研究所的空间物理部门当实习助手，做跃迁点的理论研究，在威海的时候我就在准备这个理论的演算了。然后……用了白塔的超算平台，得出了无意义的结果。导师告诉我我的想法都是被证实错误的。”
“研究空间理论挺好的啊，每年联盟对它的投入研究经费都特别多。而且搞科研本来就是不断试错的过程。”希洛有些疑惑。
“问题不是想法是错误的，而是跃迁点理论在一百多年前就由物理学家和数学家证明了不可能，就跟我的结果一样”薇薇安忽然压低声音，“联盟不想让人们知道，实际上我们在跃迁点的研究方面毫无进展。”
希洛震惊得勺子掉了：“你是说，直到现在，联盟都没办法复刻帝国时期的空间跃迁技术？”
这是最可怕的新闻，哪怕现在星舰可以利用跃迁点自由地航行，实际上利用的都是帝国时代的文明遗产。那联盟新闻里宣传的所有的空间探索、航线优化、新殖民地，全是骗局！
“等等，薇薇安，你说数学理论证明不可能是怎么回事？跃迁点是确实存在的事实啊！”希洛追问道。
无论理论的计算结果怎么极力的否认，中央星的十几个跃迁点就在它的近地轨道上，稳定地绕着星球周期性公转，每天有上百艘飞船经过这些跃迁点超时空航行。
“一方面是理论计算的问题，我们的空间本来就不应该存在超时空的连接点，空间常数根本达不到支撑连接点存在——除非修改空间常数，但这是神才能做到的事，如果有神的话。
另一方面是实际研究的问题，相关研究部门曾试着探测过跃迁点的具体结构——奇怪的是跃迁点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太空中什么东西都没有！”薇薇安非常激动甚至有些恐惧。
“……飞船上承载的跃迁技术本质上是向最近的跃迁点发送申请跃迁到信息，这么说跃迁点是有装置可以观测到现实的信号的，”希洛冷静下来开始分析，“既然现有的空间常数不能支持跃迁，那就找个可以支持跃迁的空间，既能观测到飞船发出的波信号，又有合适空间常数的来支持跃迁。”
“这纯粹是理论上的猜测。就像以太一样，没有明确的定义的情况下是不可观测的——跃迁点的本质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探测它？还不如去考古呢。”薇薇安迷茫地搅动着奶沫。
希洛偏着头若有所思。他想到里世界——平教盛说他突然穿越到第四星区的经历，还有可以通过里世界看到现实的事物，颠覆常识和物理规律的异能。
转瞬之间，他想出好几个方案来研究里世界和跃迁点的关系。但每一个都很困难，在当下他的能力范围内是难以完成的，比如在里世界建空间物理实验装置，哪怕在现实世界也是万亿级别的建设项目……等等，可以从里世界进入后去现实世界对应的研究所……哪怕他能搞清楚运作原理，仅凭他一个人能完成这种项目吗？
“反正，跃迁点的研究项目在短时间是没什么突破了。当时我被选中去做这方面研究的实习助理时还以为运气爆棚天上掉馅饼了，没想到，就是大家都不愿意去的坑。”薇薇安狠狠吐槽，“连导师都是水货，只想着做回顾性实验骗经费不去想新ideal，一篇有价值的论文都发不出来。到时候菁英科研人才培养计划我怕是要被刷下去了啊啊啊啊！”
希洛回过神来，“什么计划？还对论文有要求？联盟有这种政策吗？”
“这是菲达家族赞助的，唉……威海星毁掉后，三大财阀就在较劲了，菲达提出了相当丰厚的条件来吸引更多人才。嗯，我就是被钓着的人才。”薇薇安叹口气，“虽然我很讨厌联盟和财阀，很讨厌被各种他人制定的规则限制住跨越阶级的机会。但不得不承认，我需要资源，需要发展，也只能靠他们‘施舍’的机会来争一口气。”
“对了，我忘了你现在也算财阀家族成员……你就当我没说这句话吧。”薇薇安一脸复杂的表情。
希洛深深地看着她黑色的迷茫的眸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可以帮你问问平家下属的研究所，看他们能不能招实习生。”
“真的……好丢人啊……当时在飞船上，我跟你说我绝对不会妥协，结果还是要依靠财阀和关系网……太可笑了……”薇薇安是强颜欢笑着的，眼里闪着泪光，“不是说没有其他的路可走，明明可以拒绝合作接受现状的，但我放不下他们描绘的未来……我甚至自己说服自己，以后我会去改变这个现状……太可笑了。”
这一次希洛感受到的情绪，是酸涩的，无奈的，理想和天真被破灭的。当初在飞船上跟薇薇安交流，他是不理解那种思想和行为极其矛盾的理想主义的。但现在希洛发现，无论是选择躺平还是不择手段向上攀爬，这里没有一条可以称得上通往幸福的道路。
精致昂贵的咖啡厅里面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但在这里点单喝咖啡聊天的每一个人都满腹心事，他们已经在中央星这个人类文明的中心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了，但各种各样的烦恼依旧如乌云一样盘旋，依旧在寻寻觅觅患得患失逐渐偏离了方向。
两人都陷入沉默。希洛在想着，如果可以改变这一切，那该多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