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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姐弟叙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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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史记载以来，华夏大地经历了多个王朝的权利更迭，期间经历了无数大小战乱，每次战争受灾受难的都是百姓，饿殍遍野、妻离子散，百姓苦不堪言。
期间亦发生了很多次的书厄，许多传承被毁。
在大魏朝一统华夏之前，这块土地上的百姓已经经历了三百多年的离乱。后，太祖李阳神功盖世，带领着一群追随者平息了战乱，统一了华夏，开创大魏王朝，方有了这五百多年相对太平的日子。
不过因历史上经常战乱打来打去，加上太祖自己就是一个绝顶武林高手，大魏朝一直是武风鼎盛，文弱武强。
太祖长寿，在位长达七十多年，虽有意广开恩科取用文士，但家有余粮的百姓，只要家中子弟有习武的资质，多数还会将孩子送去各大门派学武炼体以谋一个好的出路。
究其原因，一是大魏以武建国，之后代代皇族亦人人习武，上行下效，国人自然崇尚武力；二是诗书、礼仪各种文化书籍传承等都一直牢牢把攥在少数世家大族手中，平民子弟难以触及，无法顺畅走通文官这一道。
直到两百年前，典客宋秉真宋老大人告老还乡，出资在这淮城东郊的淞水之滨修建了这座九层高阁，又拿出宋家世代珍藏的珍贵典籍予以在此对外展示后，寒门学子才有了更多触得书籍古卷、领略先贤圣哲才思智慧的机会。
只几十年，江南文风如星火燎原，天一楼在文人墨客间的名声也越来越响。天家盛赞，百姓称颂，宋家名声在大魏朝文人间无出其右，其他世家皆渐渐不如也。
楚元从二楼至三楼，三楼至四楼......一层一层，在罗列有序的书架间游曳穿梭，几个呼吸间纤手就翻完一本。
他人一页都还未看完，其已将手中之书还至架上，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待看得有趣、觉得有用的，便让泽兰提笔将书名抄录下来。
期间，皎皎仙姿引得文人学子心思浮动，自不赘述。
旁人看来楚元只是一本本拿着书册随意翻动，只身边之人才知晓，一目十行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看书之快。
泽兰被楚元派遣誊抄书目的任务弄得手忙脚乱，无暇细想楚元看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恐怖速度。
而楚冬则对楚元妖虐的看书速度早已麻木，习以为常。
大爷爷不是说了吗，阿姐是从天上投胎到他们家的仙女。
仙女嘛，总有许多凡人不及的能力。
话说楚冬这孩子，自听说了此间收藏有古今不少武功秘籍后，就一直心潮澎湃，神思不属，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好好欣赏眼前这些先人留下的智慧结晶，恨不得一口气冲上七楼，就地习得高强本领，以便日后回家在一群小兄弟面前显摆。
见楚元文史游记、医药食谱、修房筑堤、种桑养蚕......一本一本翻个没完，只觉得时间就像小河里即将干涸的水流，越淌越慢，急得他抓耳挠腮，偏又不敢多嘴。
不想一转头，看到泽兰手中抄录的纸已是厚厚一沓，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少说得有上千册了吧？
自家阿姐不会要他这个可怜的娃一本本看完吧？难道自己往后的大好时光，只能在让人拿起就犯困的经史子集中度过？
心中警铃大作。
他立刻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喉咙，见楚元视线移过来，指了指泽兰手里厚厚一叠的纸，低声问道：“阿姐，买这么多书要花不少银子吧？”
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很是替楚元心疼银子。
楚元假装不知其意，浅浅一笑，故意道：
“遗失久远的古籍孤本，远渡而来的番夷之书，哪一本都不是轻易可得的。
自古拜师学艺都需要备齐束脩之礼，如今这天一楼里万卷书册包罗万象，俱是贤者先人留下的瑰宝。为学问付点银子，很是应当。
你若是真心疼这些银子，回去就把这些书都好好拜读一番，方不负我今日一掷千金。”
听了这话，楚冬顿时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忙岔开话题：“这天一楼也忒市侩，买书要钱就算了，进门浏览看书也要钱，一身的铜臭。”
这话引得一旁的泽兰频频点头应和。
“不是也可以不花钱进来吗？”楚元一边翻书一边回他。
“阿姐胸有丘壑、博学多才，自不怵那劳什子对对子的规矩。”
楚冬翘起大拇指，给了自家阿姐一个大大的夸赞，然后开启舌灿莲花技能，一个接一个不要钱的马屁，向楚元身上砸去。
楚元被他狗腿的举动，逗得笑靥如花。
见自家阿姐眉欢眼笑，心情舒畅，他趁机告起之前那书生的状。
“你看刚刚门口那人，外表看着文质彬彬，实际不知道怎么心黑呢，对着我这样一个小孩也如此刁难。”
他两手一摊，作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哼了一声道：“说什么对上对子就可以免费浏览一番，还不是在变着花样地收费。反正不花一个子儿啊，是休想进来。”
对刚刚花出去的二两银子，还很是心疼。
楚元卷了手中的书，敲了一下楚冬的脑袋，道：“那你可是冤枉他了。别看他年纪不显，能在天一楼负责文才筛选，必然是经纶满腹、八斗之才。你看他刚才给你出的对子，不过是他随手拈来之句，已经是口下留情了。”
一语未了，又扎心补了一句：“对你啊，人家还用不着故意刁难。”
“哎呀，别打，别打！再打，就不聪明了！”楚冬摸了摸脑袋，假意求饶。
少顷，又眼巴巴地望向楚元，问：“阿姐，你说，这天一楼，是不是很赚钱？”
能存续经营两百多年，必然是赚钱的，若一直入不敷出，早就关门大吉了，谁家那么有钱能两百年一直往外补贴呢？
“应该是不少赚！”楚元点头道。
见左右并无他人，有俩有贼心没贼胆的，也只远远地站着偷偷打量，楚冬拉了拉楚元的袖子，待她俯下身来，用手拢了，凑到她耳边悄声道：“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做这门生意？”
说话时，一脸的小心谨慎，生恐这个发财的生计被旁人听了去。
楚元看着这孩子一脸的一言难尽。
刚刚还嫌弃人家市侩铜臭，转眼又眼红人家生意准备来个照单全抄。
“你的抱负不是早日学成盖世神功，好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吗？”
“确是如此。”楚冬点头，“但当大侠也得有钱才当得风光，不然身上摸不出两个铜板，风餐露宿苦哈哈的有个什么滋味？”
他撇撇嘴一脸不屑：“欺行霸市吃霸王餐，可不是我冬大侠的作风。”
他小胸脯拍得当当响，年纪不大志气不小，放出豪言道：“再说，阿姐从小疼我，有啥好吃好玩的总给我留着，待我长大了，必然要让阿姐享用这世上最贵最好的东西，不多多发展几个赚钱的门路怎么行？”
一番话说得楚元刮目相看。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也知道钱财生计之用，还开始想办法往家里扒拉了。
遥想自己孩童之时，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何如提高自己实力早日进阶之上，哪里会去理会这些凡事俗物。
“无论是为了在青州开民智盛学风，还是赚钱，确实是件值得一做的事情。不过这里面的门道，深浅如何，我也不知。”
楚元思索一番后，道：“天一楼的藏书说是十万卷，本来以为是夸大，今日所见，确实名不虚传。
除了书籍本身购入的成本，殊不知还需要花大量的人手来做养护，防虫、防潮、防火、防盗，还有破损的旧书抄录翻新......”
楚元将自己所知的，耐心说给他听，说到后来，不禁有点懊恼。
“早知道就再等一天带紫苏一起来了，她昨晚外出后还未归来，这样，你回去后把今日所见告知紫苏，听听她的意见，行商这方面，还是她比较在行。”
说完又提醒道：“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你年纪还小，得多看多听多问多思考，不可急于求成。”
“是，冬儿知道了！”楚冬点头，乖乖答应。
说话间已踱至楼梯口，侍女泽兰将手中的三块木牌交由守层的书生验看，在书生及护卫二人恍惚惊艳的目光下，三人终于踏上了七楼。
七楼果然有大半层楼都收藏了各类武学典籍，又按照各种所使武器进行了分类，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摆放得清楚明朗，一目了然，真真做得细致。
“阿姐，你看，这本怎么样？《缥缈剑法》，这名字一听就一股侠气。”楚冬兴冲冲地献宝道。
楚元拿过来翻了一翻，见是一本普通的剑法秘籍，不过里面各种剑法招式名字取得都挺动听。
要依她来说都是些花架子，就算配上心法口诀，在武学中也排不上什么名号。
怨不得都被灭门了，楚元暗自摇头。
见楚元不满意，楚冬接着又递上一本《混天流星锤》。
“那这个呢？这个样子很霸气吧？哈！嘿！”
他学着书里的招术，做了几个甩锤轮锤的动作，看得楚元直皱眉。
“也不行吗？”楚冬疑惑道。
他觉得挺带劲的啊，流星锤轮起来，一扫一大片，多帅气。
泽兰在一旁掩嘴偷笑：“冬少爷，这流星锤甩起来自然很是威武霸气，不过甩得不好，容易砸到自己。”
“选这个吧。”楚元把自己手中的书向前一递。
二人见楚元选中了一本，都凑上来看，就见蓝色的封皮上写着四个字——从心剑诀。
“这是天心派的剑法！”泽兰脱口而出。
见楚冬迷惑而楚元也带着问询之意，泽兰解释道：“我曾听紫苏姐讲过，天心派掌门谢问天就是上一任的武林盟主。天心派原本是江湖第一大派，十八年前被灭门。不知为何，江湖上众人对此很少提及。”
所以，不怪楚元姐弟俩孤陋寡闻，实在是外面如今说起这往日第一大派的人少之又少。
说天心派，楚冬还不清楚是个什么地位，说武林盟主，他就知道这本剑谱定是非常厉害的了。
武林盟主练的剑谱，能平庸吗？
“这本《从心剑诀》招式灵活多变，与冬儿性子倒是相契，可惜没有配合的内功心法，不然剑招心法相合，你照着练了，将来武功也不会低。”楚元道。
观了一圈，只有这一本能勉强入眼，还算可用。
“这剑法这么厉害，必然也有很多人来此购买学它吧？那岂不人人都成了武林高手？”楚冬困惑道。
“只有招式，没有心法，不过是学些花架子，能将这剑法发挥出它原有两分的水平，已经是练得勤快了。若是没有正确的口诀配合运气，胡乱瞎练，十有八九还会遭受反噬。”
楚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倒是不担心拿了没有心法的剑招自己能发挥出几分的功力，木白哥靠着一套普通剑法都能武功大成，相信阿姐自有办法来帮他解决。只是......
“哎——”
楚冬愁苦着小脸，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怎么了?”小孩子家好好的叹什么气。
“这里所有的武功秘籍，它们的门派都已经消失了吗？”楚冬闷闷地问道。
这是自然，不然谁愿意将自家的武功秘籍摆在此地供他人观赏，早气势汹汹打上门了。
“没想到如此厉害的百年门派竟也一夕断了传承。”楚冬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从心剑诀》的封皮，被翻得有些磨边的书皮似乎在向他诉说着它昔日的辉煌。
楚冬的眼睛也随着书页的翻落，从神采飞扬到黯然神伤。透过有点泛黄的书页，仿若看到了天心派往日笑傲江湖的喧闹风光，又看到了它最终尸横遍野化为一片焦土。
“还好你遇到了阿姐，遇到了我，我必会让你再次绽放出光芒。”他将秘籍紧贴在胸前，暗暗发誓。
书架上五花八门的武功秘籍，在楚元看来，这些低阶的秘籍没什么可取之处，但在世人眼里这些都是珍宝，有幸参透学透一门就可倚技傍身，行走江湖。
楚元见翻着剑诀的楚冬往日淘气的脸上忽喜忽悲，遂劝说道：
“事物兴衰，正如阴阳交替，亘古不变，自有它的道理，门派的起落也是如此，不必过多伤怀。
好在天一楼收藏了这些秘籍，让有缘人能有机会续写它们的光辉，不至于让其随着门派的消亡而消逝。
这么说来，天一楼也算是大功无量。”
楚元话音刚落，就听旁边传来一声似嘲似讽的冷哼。
“慷他人之慨的大功无量吗？小姐说这话，有没有考虑过被灭的门派，是否愿意将本门几代人深耕的瑰宝，就这样无私地奉献给他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