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38、第三章—7—（1）

　　7（1）

　　老八能被选进广播站，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我听到过老八播的一篇校园通知，那时我正站在操场温和的阳光里。但我还是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或许是我们之间太熟了，或许是我不想让我的室友出丑，真的希望老八能快点播完那篇通知。就那么一瞬间，我还想到了“土腥味儿”这个词儿。哎，还换一下说法吧，就是老八的播音太接地气儿了。

　　那次播音，差点儿断送了老八在广播站的“职业”生涯。自从那次以后，老八就极少播音了。虽然我听到老八的那次播音时，汗毛都是立立着的，但我仍然相当敬佩老八的勇敢。既然站长要他干，他就敢干。这跟冲锋号响起时，无论战士是否会因为第一冲锋而胆怯，也要义无反顾地往前冲是一致的。

　　老八在广播站不播音了，但广播站也没有辞掉他。因为老八还有个我认为十分明显的长处，这让他在广播站无可替代。那些入选做了广播员的同学，总会找这样或那样的借口，不怎么去广播站。只有老八按时按点，勤勤恳恳。

　　学校要求播发的通知，或者是某个社团通知成员参加活动的通知。他们的文稿，有时并不适合直接播发。要经过文字处理以后，才能适应广播要求的。老八摇身一变，就成了广播站的编辑。编辑好干，广播员难当。只有实在没辙时，老八要硬着头皮播稿。

　　播稿时，老八总也改不掉吭哧瘪肚的状态。先前播完了，还会出些汗水。为了缓解一下尴尬的情绪，老八便赏给眼前的空气一个“草”字。后来播完了，汗是不再出了。而且老八早就卸下了尴尬情绪，但赏给眼前空气的“草”却总是没法舍去的。说完“草”之后，心态也就稳定了。老八该干什么，还是去干什么。

　　老八逮着个不那么贴切的，以权谋私的机会，践行了他对老六的承诺。也不知道老八下了多少次恒心，厚着脸皮，费着吃奶的力气。才搞清楚了小黑鞋叫什么名字，住在几号寝室，专教在什么地方。

　　虽然小黑鞋前前后后与我们寝室的两个室友有关，但与我无关。提起小黑鞋时，我就说小黑鞋怎么样怎么样的，他们也不可能弄错。

　　我一直记不住小黑鞋的名字。老八和我们说过小黑鞋的名字。老二把她带到寝室的那次，我撞见了。老二哼哼唧唧地也说过她叫什么。但对于自己不关心的事情，任谁总是很难进到心里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小黑鞋也是一个代号。用小黑鞋来代替她的真名，我觉得还是蛮方便的。

　　老二是用了什么样的招式，让小黑鞋同他在一起时就欢天喜地。而当小黑鞋面对老六时，却表现得若即若离，不苟言笑。这我真不明白。

　　在寝室撞见老二和小黑鞋那次，小黑鞋同我打招呼的声音，到现在我还有些印象。那声“你好”，恍如两个叫某震的女歌星同时顿开了歌喉。我可能是条件反射地皱了一下眉头，她的脸色就从和善变成了愠怒。后边再聊些什么，就都是形式和过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