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34、第三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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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每次去女朋友的学校，都会延挨到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再回学校。不过，也有算不好时间的时候，末班的公交都赶不上了。出租汽车我肯定是不会去坐的，只有几公里远，却要十块钱。这对我来说太奢侈了，比我一天的饭钱都多。

　　室友们感觉我回来晚的时候，也会问我：这么晚了，咋才回来？我就自嘲一下，说自己是坐着“11路”回来的。靠着两条腿走回来，可不是“11路”嘛！

　　那些年，确实因为错过末班公交，坐了许多次11路。每当呼哧带喘地跑到公交站台，确认一下末车的时间。估摸着末班车大概是过去了，就要自己走回来。当然，也有估摸错的时候。走到半路上时，看到塞得满满当当的公交车，在我的眼前疾驰而过。

　　我从未觉得因为坐不到公交，自己走回学校是个问题。尴尬，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但很快就会忘记。我挺喜欢走路的。走着会觉得轻快自由，比在公交车上人挤人的舒服些。我可以在走路时，看看街边灯火阑珊的商铺，也可以看看那些晚上仍在奔走的人们，还可以东想西想地那样思考。

　　我来省城上学以前，对省城是没有什么深刻印象的。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我们家就搬到了故乡。中间来过省城的那次，也就是一走一过的那点儿时间，哪里还会留下许多的印象。

　　那个承载着我童年的快乐与烦恼，山抱水环的小城，才是我一直认定的故乡。我的故乡，是别人口中的穷乡僻壤。晚上一过八点，几乎就没有人在街上走着了。临街的铺子，没有几盏霓虹灯会在夜色中闪烁。但我故乡的夜空中，有着漫天的繁星和传说中牛郎与织女隔岸遥望的银河。

　　我喜欢故乡的祥和与宁静。在半是睡梦半是醒着的清晨里，被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唤醒。睁开眼睛，就能看见窗前葡萄架上的晨光。

　　小鸟的叫声，有时只有几声，有时会叫做一团。它们像是在叽叽喳喳地相互间说着什么，很可爱。我不大相信小鸟只是为了呼朋引伴，才这样叫着不停的。它们更像是为了叫醒在朝霞中慢慢苏醒的一切。清晨在小鸟的叫声中，仿佛是处在另外的一种宁静之中。这大概就是王籍所说的“鸟鸣山更幽”吧！我们校园里也有小鸟的叫声，但会被来往的汽车声和那种说不清的嘈杂声所淹没。

　　故乡这个词儿，似乎对于每个人来说，都镌刻着最为清晰难忘的岁月。有时这种难忘是快乐和无忧无虑；有时是无法忘怀的艰难；有时只是平淡的日出与日落。但它们都像是木头上被刀子刻出痕，只有当木头没了的时候，它们才会跟着一起消失。

　　我曾问过自己很多次，如果坚持留在故乡，我将来能做些什么？还是会像我的父亲那样，辛苦劳作薪水微薄。他的今天就像是他的昨天，他的今天也是将来的每一天。我不是想说我父亲的劳作不值一提，我是觉得那样的生活过于平淡。我怕这样的平淡，会在无声无息地吞噬自己。

　　我在故乡的祥和与宁静中徘徊了许久，也纠结了许久。我还是想选择与父亲不同的人生。即便现在看起来，我们生活在本质上是相同的。仅仅是在表面上看起来，不那么一样而已。但我毕竟为此努力过了，也就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在我最年轻、最轻狂的年纪，在形式上走出那个所谓的宿命。珍视着内心中那些许的勇气，来到这个形单影只的都市。看到她的灯火阑珊，看到在阑珊夜色中匆匆而行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