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255、第六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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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的春夏之交，百日楼开始动工了。在校园里那片雨下得多点儿，就会像是变成了沼泽的地方。至于学校是什么时候上报的？上边又是什么时候批准的？这都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我们只知道，叮叮当当地就弄了好多的木头桩，在工地那围起了木板的围挡。里边竖立起高大的转孔机，开始在泥塘似的的地上转孔了。

　　报纸上有说，大学合并的目的，不是简单地为了变大一所大学，而是为了整合资源，为了给社会培养更多的大学生。要学习西方的教育理念，让全民的素质都能达到发达国家的水平。这意味着大学要在整合完资源后，对生源进行扩招。我想，这大概是为什么学校要在这泥泞的雨天就开始施工百日楼的原因吧！

　　百日楼的施工，不会危及我们这些学生的安全。不管围起工地的范围内，是怎样松松垮垮的木板。学生从板缝中就能看见工地是什么样子的，学生犯不着从板障子上面跳进泥泞的工地去观察。但是，施工的灯光、浇筑工程车和搭拆脚手架的声响，是那些板围挡阻隔不了的。我们以为这个作为学生宿舍的大楼，怎么也要盖上一年半载的，其实却不然。好像没过几天似的，就能看见工人站在很高处施工了。

　　那几盏高亮的施工灯，可以把我们寝室照得通亮，关不关灯仿佛都不重要了。半夜醒来，我能清晰地看见老三和老六的脸。睡在上铺的老八、老九和老六，即便在夜里，也像是白天时的午休。老六的床铺最亮，整个床铺都被撒上瓦亮的灯光。每次老六趴在被窝给我们说工地上的工人在干什么时，我能看见他胳膊上毛茸茸的汗毛。

　　老二的床头本来有一半也在灯光里，每天睡觉时，他都脸无限接近墙地那样睡觉。但要是半夜翻个身，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大脸就曝在光亮里了。晃得他实在心慌，便骂骂咧咧地起来，用他的那件毛绒格子棉衬衫挡在床头。早上起来，有时候能看见他衬衫这边的身子，而脑袋在衬衣的那一边，挡了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