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146、第四章—7—（7）

　　7（7）

　　多动症并未痊愈的老二，确实不擅长看录像。他坐在椅子上就没个安静的时候，总是扭来扭去的。不是在和自来卷聊天，就是在吃手里的零食。眉飞色舞地对着自来卷的时候多，而对录像里播放的是什么内容好像并不放在心上。录像厅的门帘被挑开，走进来其他人的时候，或者有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都会东张西望地看一看。

　　不戴眼镜时老二的“看”，是看个形式。不知道他戴着眼镜时，是否看见了内容，还是依然只是看到了形式。当录像厅的老板裹着军大衣，从他那个可以半躺着的单人沙发上站起来。到录像机跟前换完下一个录像带，走到他俩面前准备收票钱时。老二还一直歪着脑袋盯着老板看，被自来卷推了两三下才反应过来，从兜里往外掏票钱。

　　看完两个半截的电影，老二和自来卷带的零食终于吃完了。他们的“野餐”结束了，似乎看录像的意兴也跟着阑珊了。两个人耳语着商量了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手拉着手走出了录像厅。

　　录像厅的老板在沙发上半躺着，只是眯着眼睛歪了歪脑袋。他好像都懒得搭理他俩，不想发出什么类似于“这俩人为什么走了呢”的疑问似的。老板的脑袋又转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在狂吼的音响和忽明忽暗爆闪着的电视画面中，又迷瞪了眼睛。

　　晚上我送女友回到她们学校，再回到寝室，已经快九点了。只有老二在寝室里，正坐在他的铺位上对着小圆镜子，抠饬着脸上的什么东西。深蓝色带白色斜条纹的领带，松开了好大一圈扎在衬衫上，像是还没来得急摘下来。

　　他见我进屋，就对我说：“老五，又和你老婆约会去啦？”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穿得这么板正。”

　　“你二哥哪天穿得不板正的啊！老五啊，‘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再敬魂。’你学着点。你也该穿得板正一点儿，小姑娘才喜欢你。”

　　“我可没钱像你这么打扮。再说了，我也不用别的小姑娘喜欢我。哈哈！”

　　“何必因为一棵树木就放弃整片森林呢！你啊！思维都长不大，小屁孩一个。”

　　“你别在森林里迷路喽！我看你啊，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说完，还配合着自己说的话，摇了摇头。他又对着镜子抠饬他那张脸了。

　　我发现老二好像有个戴领带的规律。他和自来卷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戴着那条深蓝色的领带。而在同小黑鞋约会的时候，却一定要戴那条黑色带着金色四瓣花的领带。这个规律，以后又被验证了好几次。老二这个瘪犊子，虽然可以随便和哪个女生都约会，搞暧昧。但从戴领带这件小事儿上看，还是蛮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