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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咱爹被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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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思妤回到家中夜已深,雨已停,屋里静悄悄,父母未归。邻居强子家还亮着烛火,强子在写功课,温习今日在学堂里的所学。可以想象到强子叔正拿着竹鞭环侍在侧。
思妤走到他们家门口,几次抬手想拍门,最后都停下。她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如果强子叔问起父母去哪了,她怎么会跑那么远去发现死人,她该怎么说?她犹豫再三,决定明天一早再找大人,没准那时尸体已经被人发现了。
思妤回到屋里换了身干净的旧衣服,从母亲存放蔬菜种子的抽屉里取种子,她家有两亩薄地,一亩种稻米,一亩种蔬菜瓜果,她平日里跟在母亲身后打下手,种子都认得。她从黄瓜、南瓜、丝瓜、青菜、大白菜、西瓜这些种子里各取了几粒放到手帕上包好揣怀里,又去农具那取了父亲特地给她定做的一米高的小锄头,身影一闪原地消失。
一阵晕眩,她又来到空间,还是那处三十平米的灰蒙蒙空间。她用小锄头锄了锄地,这儿的土地很松软,只要刨开垦地把种子撒下去再填上土就行。才一刻钟,她歪歪斜斜地把种子撒完了,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叮咚——某仙的声音:“亲爱的雇农学徒,种完土地别忘了浇水。用空间里的灵泉水浇灌可以加快植物生长。由于如今条件有限,你可以从外面提一桶水进来,稀释了空间水后浇灌作物。”
思妤愣了下立即出了空间,用水桶提了小半桶水回来,然后眼巴巴地把水桶放在龟嘴下等待灵液滴下来。为了取几滴水,她几乎耗了大半个晚上才积攒了十滴灵液稀释到两小桶水里。总结出规律来:灵液半小时滴一滴。
稀释了灵液的井水果然有神奇作用,往土地上一浇,种子很快抽芽了,发芽率高达99%。为了节省时间,她从家里取了个瓦罐在龟嘴下接水。下次再浇水就不用等半天了。
在等水的时候,思妤闲着无聊想起自家小院种着的小葱、大蒜、韭菜等作物,尝试性地移植了几株进空间,就种在石碑附近的空地。
想起母亲说明天要带她去外公家,她又把院子里的小桃树给挖了出来种进空间。这株桃树才两米来高,是前年她把桃核扔地里自己发出来的,品种是她最喜欢的水蜜桃,今年春天还开了一片桃花,只是没结几个果子,味道也不好。她挖树时伤了部分树根,最后将桃树种在了玄武石像旁,幻想着等桃子长熟后她可以踩在石像上摘桃子。
她家院子里还有一株大枣树,品种是黄金枣,现在正挂着青绿的果实。这枣子个大,不同于金丝蜜枣和大红枣成熟之后是红色的,它成熟后刚摘下来时是淡绿色的,放在竹扁里用麻草席盖上,一个星期后就变成了金黄色,还散发出独特的清香,不仅清脆爽口,还可以入药补脾益气。只是它的产量太低,采摘之后又太麻烦,所以种植的人很少,全村也就她家一棵,是她母亲嫁过来时种的,就为了取个“黄金”的好意头。
思妤眼馋着树上还没熟透的果子,若是真去了外公家,今年就没枣子吃了。
大枣树下抽有几株小树苗,思妤挥锄头下去挖了两株种空间里,就种在干涸的水潭边。
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但空间里没有这个限定,只要浇上灵泉水,植物都能活过来。不过空间里暂时没有太阳,没有白昼之分,降雨、施肥啥的都得人工操作,等升到一定等级就会出现天地演化,天气会变得跟外界差不多。神仙姐姐还说,这片农场空间是玄武星球的附属半位面,属性特殊,位面坐标是隐藏的,更换一个主人就会回归天地朦胧的混沌状态,不过可以通过吸收能量来升级。
这些东西思妤暂时都是有听没有懂,反正时间久了一切都会明白的。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种地,然后换取宇宙币,不然她就要死翘翘了。
叮咚——某仙:“亲爱的雇农学徒,暂时土地空间有限,请停止往空间里种植大体积的果树,等果树成长后耕地将减少,不利于空间升级和赚取宇宙币的需要。我得告知你,蔬果成熟后需要储存仓库,在第一批蔬果成熟后系统将自行生成,初级仓库占地四平米,耕地将相应减少。仓库会随着等级升高而翻新扩大。另外,你所种植的大部分果蔬需要通过花粉受精才能结果,建议你挪一个蜂窝进空间。”某仙知道空间主人智商低,直接将需要做的事情通报。
思妤看了看三十平米的空间,灵泉水占地二平米,石碑石椅占地二平米,到时仓库再占地四平米。思妤掰着手指头计算,一亩田有六十平方丈,大约666.67平方米,十五亩等于一公顷,如今耕地只剩二十二平米,就是二平方丈。难怪神仙姐姐老叫她“雇农学徒”。
雇农:他们没有或只有极少量的土地和生产工具,主要依靠出卖劳动力。农村中的无产阶级。她现在欠着系统10宇宙币,而且还是每个月都要上缴一定金额,一个月内必须通过种地将果实卖给系统来还债,不然就会死,比欠高利贷还惨。位面系统一定是个大地主,就知道剥削她这个贫苦大众。
思妤忙前忙后累的身心疲惫,眼皮打架。神仙姐姐说,给家里打扫卫生、收拾屋子也能涨功德值,她毫无怨言的做了,功德值不够会被雷劈的(她自己的臆测)。心中暗咒被雷劈的倒霉鬼,死哪里不好,偏偏被她遇上,还使她莫名其妙成为空间主人,还得天天种地赚钱。
忙完一切,已经快天亮了,出空间前思妤向某仙提议,在现实中不要突然在她耳边说话,例如提醒她做好事,因为她会吓到的。
某仙不咸不淡的同意了,反正损失的不是她,她还能减少工作范围。
思妤道别后出了空间,把之前淋湿的衣服洗洗晾了,种地弄脏的旧衣服跟小锄头直接丢空间里,反正下回还得用。
第二天一早,邹思妤在颠簸的牛车上醒来,昨夜下了大雨,小路有些泥泞,她正躺在母亲的大腿上,由母亲搂着。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一片枯黄的树叶飘落下来,掉在母亲肩上,又被风吹走,秋日有些萧条,就跟她的心情一样。她已经跟着母亲离开了父亲所在的同德镇邹家村。
牛车上堆了一大箱行李。后边还跟了一辆牛车,上面也摆满了物品,织布机、蚕山、梳妆台等,娘俩的生活用品都带了。农具、餐具什么的倒是没拿,思妤暗自庆幸昨晚把桃树、枣树,还有院子里的几样小菜都移栽了些到空间里。只是不知道空间里的蔬果生长的怎么样了。
得到位面空间的她像得了个玩具,只是这个玩具有可能玩死人,她心里是充满了深深的好奇,刚睁开眼就想进空间看看。不过她谨记神仙姐姐的话,位面空间的事任何人都不能告诉,她更不能在人前进入空间。动了动手脚,有些酸麻,昨晚耕作的太辛劳了,不由轻哼出声。
“饿了吧。”梁贵娘递上一个煎饼,还有小水壶,“妤儿,你外公病了,我们现在去看望他。到了那边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嗯。娘,外公病的严重吗?大夫看了吗?有没有喝药?”思妤坐起身,担忧地问。
她的外公叫梁荣,二十出头就中举,是同心镇有名的才子。后来进京考了两次没中进士就回老家开私塾教书,一任教就是二十多年,在同心镇有些名望。
梁荣有三儿一女,贵娘排第三,孙辈目前有四个孙子、三个孙女,就思妤一个外孙女,所以从小就疼她。梁荣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子孙辈里能出个状元,差一点出几个进士也行。
思妤曾听母亲说她和舅舅们小时候日子过的清贫,外公依旧不放松儿女的功课。在外公的强学要求下,母亲和二舅是童生学历,大舅是秀才,小舅是举人。外公现在还压着小舅念书,把光耀门楣的重任落在小舅身上。或许正是因为小舅整天捧着一本书,面容呆板,不解风情,才造成小舅母红杏出墙。
梁荣自诩是儒家学者,家里出了女婿和儿媳通奸的丑闻,气得急火攻心险些中风。他的身体本来没这么差,只是两个月前刚给母亲办了后事,悲伤过度,才大病初愈就又倒下了。
“你外公没有大碍,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贵娘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眼眶微红,抬头看了看初升的日头,才说,“妤儿,如果娘跟爹分开了,你喜欢跟着娘还是爹?如果你想跟着你爹,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娘了。”
打小,邻里亲戚就喜欢瞎问:某某家的娃,你喜欢爹多一点呢,还是喜欢娘多一点?思妤小时候也被问过,那时她憨憨的回答:都喜欢。可人家不肯放过她,一定要问出结果。她就笑着说:“谁给我买糖吃我就喜欢谁多一点,谁打我就一点也不喜欢了。叔叔(婶婶),你给我买糖吃,我就最喜欢你了。”
思妤扑到母亲怀里,坚定地说:“我要永远跟娘在一起。爹坏,咱不要他了!”邹父不得人心,被女儿给放弃了。
贵娘一愣,随即小声的自语:“你爹或许对兄弟讲义气,却是个不称职的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有些事等你大些娘再告诉你。”
思妤有些伤心,父母是真的要离婚了,她在母亲怀里偷偷抹泪。路上沉默了片刻,她想起昨晚的死人,试探性地问:“娘,今天出村子的时候,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昨晚梦见打雷,劈死了一个路人,就在村子外的官道上。”
“没什么大事,路上也就几亩田地进了水,农家人忙着在放水。”贵娘觉得村子最大的事莫过于她跟邹旺和离,昨晚在族长那一闹,这事像长了翅膀,风一般吹散开。
女人狠起来果然会要人命。贵娘抚了抚腹部,昨天她去药房买了藏红花,最后还是没忍心喝下。之前她小产过两次,那都是因为操持家事劳累过度,邹旺根本就不体谅她。昨夜在族长家大闹,她晕了过去,险些又小产。最后族长做主让她带女儿回娘家,美其名曰:安胎。但她已经下定决心,这次离开就不会再回来,女儿她也不会让。肚子里的孩子她会生下来,却永远不会让邹家的人知道。以后两个孩子都跟她姓梁,入梁家的祠堂。
在行程上,思妤再次睡去,到了地方才被母亲摇醒。母亲叫了娘家的两个长工来给她们搬行李,两个车夫也一起帮忙。母亲出嫁前的闺阁还留着,是外公为了方便女儿过年过节回娘家准备的,而且外公也有想过,将来的外孙或外孙女在半山书院求学,可以住那屋。这次娘俩真的要来长住了。
外公家的小宅院位于同心镇南面靠近半月山的位置,占地不大,除了主人家的房舍外,还有个大天井供外公莳花种草。外公开设的半山书院就在小宅院隔壁。
这次来外公家,思妤觉得视角所见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以前来是客人,现在算不算是寄居?她心里有些许不舒服。唯一让她欣喜的是可以在外公的书院里念书,不用像以前那样来小住时才去旁听。
半山书院是大外公梁清出资的,外公是名誉院长。大外公是省城清城的小富商,每年都会出资赞助书院,支持家乡的教育事业。大外公有五个女儿,就一个儿子,自家的几个孙子、孙女都在半山书院里寄读,他要让孙儿知道自己的根长在哪。
她的大舅梁富成十五岁就去了清城跟大外公学经商,娶了清城小商贾的女儿,已经在清城安了家。四个子女都留在外公的书院里,美其名曰:替父亲留在老爷子身边聆听教诲、敬孝道。并强制要求四个儿女中必须有一个考中进士,谁中了进士以上、谋到官职,他就把一半的家产留给他(她)。
其实他这个要求是给小的那两个设的,大儿子稳重有志气,二女儿德智兼备,根本不用他操心。三女儿就不一样,有些傲慢不逊,小小年纪就已经向铜钱靠拢,算术学的那个好啊,心算能力过人。小儿子就更糟糕,才五岁就显得非常跳脱、不服管教,给他把小刀就会上街“打劫”糖果,给他点阳光,他就会下河摸鱼,还把家里的物件拿出去摆地摊出售赚零花钱,让大舅是又爱又恨。
二舅梁富华为人憨直,和外公有些微不合,成亲后就搬出了宅子,在附近找了个农舍,成天只知道种地,在外公眼里是烂泥扶不上墙。二舅的一儿一女都在书院学习。表哥的性子跟二舅很像,不喜读书,却多才艺。表姐很投外公的缘,聪慧喜读书。
小舅梁富寿刚刚沦落为失婚青年,带着个四岁小儿,还好有老人照顾孩子。他则化悲愤为力量埋头苦读,打算来年进京赶考,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趋势。
梁贵娘算是远近驰名的小家碧玉,容貌和德行都是一流,当年求亲的人无数。父母原来属意在半山书院求学的邻县少年,后来因为隔壁镇的邹旺看上她,拖家中姐姐、姐夫说媒,并牵线让两人亲近。最后,贵娘在邹旺的死缠烂打中不顾家人反对,下嫁了。没想到如今却是这么个结局。出嫁前父母还再三劝诫她,将来后悔了不要怨家里,有什么不如意都得自己受着。
她嫁过去时,男方的聘礼还是东拼西凑借来的,一个大男人还蜗居在公婆家的小屋里。她就每天操持家务,养蚕、纺纱、织布、绣花换钱,丈夫根本没有银钱交到她手上。叔伯妯娌还像下人般使唤她,稍有怨言就说她小姐脾气,公婆给她气受了。
婆婆在世时,她是早晚伺候,后来有了女儿险些小产,后面几个月都在娘家安胎。父母看到她出嫁前和出嫁后判若两人,怀了身子还骨瘦如柴,当时什么也没说,父亲带着她的三个兄弟,又雇了几个短工,在邹家村里买了地皮,建了个农院,让小夫妻俩搬出来过。
即使如此,她在生下女儿做完月子后依旧每天去公婆那请安、打扫……直到两年前婆婆去世。公公开始轮流在八个儿女中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