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试一试离家出走 ...
-
这场生辰宴包了整个观云楼,如此手笔自是出于方和之手,锦程楼打着理货的名头关门一天,所有人都去了观云楼吃喝玩乐,除了谢青安这义父义母、方和、林景川、苏文啸和郑平屿在二楼雅间,其余人都在厅中,故楼下声浪一阵压过一阵,甚是热闹。
许如宜送了一珍贵药典孤本《宁本草》作生辰礼,此典是前朝宁国的医药大家张颜所作,因着里头大多是毒草相生相克的药理,故被禁了多年,林景川本就爱好研究毒药,此物送得甚是合他心意。
“孩子,这本书一直置于书院秘室,昨日进去整理一番偶然发现,恰逢今日你的生辰,正好送你。”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生怕林景川觉得此物贵重不好收下。
林景川拜谢接过,苏文啸送了个和田玉带勾,玉质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收礼收得乐呵的林景川,斜眼看着郑平屿,“兄长的礼物呢?”
郑平屿两手空空并未带什么,“我那匹汗血马归你了。”
林景川瞪大眼睛,嘴唇激动地微微轻颤,“当真?”
谢青安心下一惊,这是巧合吗?我送鞍具,他送宝马,说没商量谁信呢。林景川眸色清亮盯着她,她此时只觉得他脑门上写着‘快拿出你的礼物。’
“就在门口那箱子里。”谢青安认命说出,这时候换个礼物也来不及了,爱咋咋地吧。
听得门口林景川的爆鸣声,谢青安在屋内推杯换盏,摇头叹气。
“你——”郑平屿看着那见底的酒杯迟疑地提醒,“你不能喝酒吧!”
“有状元红,哪能不尝尝呢,再加上今日高兴,必得喝上几杯,你也喝吧!”谢青安笑着看他,引得郑平屿以为她有其它想法。
座上几人一杯接着一杯的饮着,谢青安知道自己也就三杯的量,喝了两杯后便停下只饮春华秋实了,趁着几人不注意时,谢青安推门而出,站在门口凭栏望向楼下,罗伊、十三都在底下与人热络交谈,小谢也甩着尾巴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
差不多了,谢青安暗道,于是回到席中,给自己倒了杯酒,举杯望向郑平屿,“这是第三杯了,若是倒下不醒,记得将我抱回楼里。”
郑平屿意外,内心欣喜,平日里跟防贼般不许他近身,今日倒是主动亲近。
——
观云楼离锦程楼不远,郑平屿抱着她一路走回去,引得街市上的人纷纷侧目,掩面偷笑。
将谢青安轻轻放至床榻,郑平屿弯腰轻轻褪下她那钉珠步履,又将珠钗取下放到妆台。随即一点不耽误地端盆打水,将谢青安的妆面擦拭得干干净净才不舍离去。
门一掩上,床上之人便睁开了双目,狡黠一笑。早在宴席前她就吃了一粒解酒药,现在清醒得很。静等着楼中人睡着,相邻卧房也没了动静,谢青安探出头,从锦程楼后门离开,行到城门处,守城官兵中有认识她的,也只以为她出城办事,恭敬抱拳行礼并未阻拦。
顺利出城后,谢青安找了个隐蔽处换了身粗麻衣裳,将头发梳成男子式样,直接去了三清观,道观夜里自是不接待香客,她便直接跪在门前汉白玉石阶上磕了三个头,“妈妈,我在这里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谢青安,谢谢你给我的这具结实身体,如今谢家仇人虽未死,但冤情已洗清,你可以放心了,郑平屿定是能为你谢家报仇,我也会尽力的。”
昨日来时,自己偷偷给道童塞了银票,让之为母亲和谢青安立个牌位,点上长明灯,尽一尽自己的心意。
一切做完,谢青安采用点兵点将大法选择了自己的出走方向——向东。
——
很快天就亮了,郑平屿从昨夜到今晨心中都是充盈着喜悦,敲了敲谢青安的房门,轻轻唤道,“青安,醒了吗?”无人应答。
酒还未醒吗?郑平屿转头去了厨间,打算做碗笋丝面。
“见过王爷。下官卢氏有光,刚到任不久,今日特来拜见。”卢有光一身清明,不愿在锦程楼做生意时拜访,以免有人多嘴说他以公谋私贪图享乐。
郑平屿不显意外,微笑应对,“卢大人客气。”手里竹著在锅里翻搅着,熟练盛出一碗面。
“大人可要来一碗?”
“多谢王爷美意,下官不饿,此番还想再拜见安宁郡主。”卢有光不卑不亢,拱手请求。
果然如传闻般一板一眼,荟州此刻正需这样的人来整顿整顿。
“跟我来。”郑平屿走在前头端着碗面。
卢有光跟在后头微微皱眉,坊间传闻,廉王杀伐果断,战场上奸计频出,为敌国所不耻,见面之前还当是长相凶煞,不曾想却是这般温润模样,竟还有洗手作羹汤之举。
“笃笃”两声敲门,谢青安未有应答,“让卢大人见笑,家妻昨夜贪酒,故今日贪睡了些,”转过头轻扬调门,“青安,我进来了。”
推门而入,隔着屏风能隐约看到榻上锦被皱成一团,“青安,有客人来访。”
榻上还是未有动静,郑平屿只得将头伸进屏风内。
卢有光候在屋外只听见瓷盏碎裂的声音,但视线并未朝里探视。
郑平屿急急冲出,“卢大人,郡主失了踪迹,还望您速速派人去寻。她失了功夫,又受了重伤,若被歹徒掳去定是凶多吉少。”
郑平屿双眼通红,呼吸紊乱,宽大袖摆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卢有光闻言错愕不已,敢掳劫郡主,这是自寻死路,是谁罔顾国法,这荟州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王爷放心,下官这边召集守城兵士询问一番。”
卢有光此番擢升为荟州刺史,郑平屿也出了份力,前荟州刺史死得蹊跷,皇帝与太子都想让自己人占上这生钱的荟州府,两党吵个不休,奇怪的是,每次快要商讨出一个人选时,御史台在复核过程中总能查出这人的罪行。
御史台的这位御史大夫年近七旬,历经三朝,威望颇高,这些年一直以身体有碍推了许多政务,这次不知为何竟自荐,说要选几个政绩卓著的人选让皇帝和太子过目。
最终这个两袖清风,也算是出身名门的卢有光便入了二位的眼,此人说好听些是一丝不苟,难听些就是固执己见、不懂变通,皇帝和太子深知此人可用,因为他断无被对方招纳为自己人的可能。
“怎么了,出了何事?”林景川和方和被动静惊醒。
郑平屿退回屋内,仔细看着屋中摆设,衣服、首饰、书籍、画稿俱在,掀开被褥,有一螺钿木盒。
“这是我给她的。”方和出声。
掀开盒盖,里头躺着空空如也,竟只把银票全带走了。
“没准是去了书院,我让罗伊去看看,你别慌。”林景川见他慌乱,安慰道。
郑平屿脑中一片空白,平日里都让舒十三保护她的安全,可此刻舒十三在楼中,谢青安却不知所踪。
最先回到楼里的人是卢有光,“王爷,看守城门的士兵说,昨夜快至丑时时,见到郡主独自一人出了城门,并不是被人挟持。而且在城门不远处的土包后,发现了郡主昨夜所穿之裳。”
郑平屿翻开包袱,确是这件。
舒了口气,不是贼人便好,可她为何要独身一人离开。
郑平屿起身,“我出城去找。你让舒七继续扮作我在这楼中。”
林景川伸手拦住,“不可,能派出去的人我都派出去了,你此刻急急出城太过醒目,入夜后再说。”
此刻郑平屿哪里会听这许多话,还欲出门,林景川一个手刀砍至他后颈,“我扶他躺下,你们去找。”
——
谢青安买了辆最便宜的马车摇摇晃晃的独自驾着,不得不说这驭马之术真是难学,刚开始还打算逞能骑马,后来试了几回便放弃了。
行到第二日午间,终是看到一座城门,门外有个茶摊,有不少人在此歇脚,这些人脸上浮尘与汗液混合滴在深色麻衣里,谢青安将马车扔在路边,伸手在地上摸了几把灰,抹了抹脸。微微躬着身子缓步走向茶摊。
“老板,来碗茶。”
“好嘞——”
谢青安翘着个二郎腿,不发一言,只竖着耳朵听听这周边人的闲谈。
“也不知那美茗楼掌柜的最近是怎么了,竟开始做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生意了。”
“谁还跟钱过不去啊,老兄你没听说吗,那美茗楼的后台倒啦——”
“不曾吧,昨日我去品茗时那何掌柜还在楼中啊——”
“这你不知道了吧,何年掌柜可不是这美茗楼的东家,他那东家可是荟州——”谈及此处,此人压低了声线,可谢青安好的就是耳力,听到他们说的背后东家,不禁愕然。
居然是前荟州刺史这个狗官,谢青安将几个铜钱放至矮桌,走向城门。
“坞水府。”谢青安仰头轻声念道,抬脚进了城。这坞水城与荟州相邻,地貌无甚不同,城中交通都是以船为主。
谢青安随意上了条小船,船家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小兄弟是要去美茗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