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极夜

20、第 20 章

　　第二天一早，我竟然见到了一个意想之外的人。

　　“沈将军，这么早来找本太子有什么事？”我好奇地看着沈天白，自从那一日之后，就从未再见到过他，不过，这中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想来，都觉得有些恍惚。

　　沈天白的脸上隐隐现出悲切之意，“太子，相信您已经知道燕府的事了！”

　　我点点头，沈天白和燕城恩应该私交甚深，不然不会为了燕府的事特地来找我，那么他是希望我缉拿真凶吗？

　　“太子，燕大人为朝廷出了不少力，如今惨遭横祸，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还望太子可以为燕大人一家沉冤昭雪。”

　　我看了他一眼，“沈将军，你与燕大人也不过是泛泛之交，缉凶之事，自有衙门的人办理，你不用挂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他见我这么说，犹疑了一下，道：“不瞒太子，实际上下官与燕大人交情不错，只不过……，”他看了我一眼，“只不过他为大皇子办事，我因不想牵扯进去，所以才与他疏远许多。”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日在我与李希面前说与燕城恩不熟了，当官的哪一个不懂明哲保身的道理。不过他今日能为燕城恩来找我，实属不易。

　　我沉吟了一下，“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去找我大皇兄？”他手下的人被杀了，而且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不是应该由他来寻找凶手才合理吗？

　　沈天白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着愤愤之意，“下官已经去找过大皇子了，他表面上虽然答应，但迟迟未有行动，下官知道他怕私底下招揽幕僚的事被皇上知道，所以不敢再有所行动！”

　　我点点头，这也在情理之中，私下招揽大量幕僚本来就有叛变之嫌，父皇知道必然以为他有野心，今后更不会重用他了。只不过沈天白怎么会来找我？他认为我这个太子会有这个能力吗？燕府是被无端卷入皇位之争中的，他难道没有怀疑过我吗？……我的心猛地一惊，燕衣衣不是在京城吗？他会不会去找沈天白了？而沈天白会来找我会不会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呢？

　　“燕衣衣是不是在你那里？”

　　沈天白似乎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这……。”

　　从他的表情，我知道燕衣衣肯定在他那里。

　　“我可以帮你，但是先让我见燕衣衣！”

　　沈天白的脸上现出为难之色，我有些奇怪，他既然来找我帮忙，说明他相信我，这会怎么又不愿意让我见燕衣衣了？

　　他叹了一口气，“太子，不是下官不让您见他，实在是因为……唉，衣衣这孩子似乎变了很多，他说不愿意见您，……他一个人来到京城，肯定是吃了不少苦！”

　　燕衣衣他不愿意见我？我想到我离开燕府之时他紧抿着嘴的样子，看来他是在怪我隐瞒他我的身分了，但是那时我又何尝知道自己的身分？

　　“有一个人，他一定想见。”我笑道。

　　“谁？”

　　“燕幽幽！”

　　“幽幽？”沈天白一脸惊诧，随后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幽幽还活着？”

　　我笑着点点头。

　　“太好了，衣衣最近都不怎么笑，他要是见到幽幽，肯定会很高兴的，”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太子怎么找到幽幽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吧。不过，她好像不记得燕府发生的事了，所以你们最好别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我走到书桌旁，拿起笔写了一下，把纸折好，递给沈天白，“依照上面的地址，你们可以见到燕幽幽。”我解下身上的九龙玉佩，拿给沈天白，“到了那里，把这个拿出来，他们就会让你进去的。”我顿了一下，又道：“告诉衣衣，我一定会帮他找出真凶的！”

　　“太子！”沈天白显得有些激动，眼眶中还隐隐含着泪花，“日后太子若有什么差遣，我沈天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点点头，他转身离开，还抬起衣袖擦了一下眼泪，看来这个沈天白也是性情中人，以前以为他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看来还是我看错了。危难之时，才可测出情之深浅，燕城恩有朋友如此，夫复何求？

　　沈天白刚走不久，苍佑就来了，他看着我，笑得有些奇怪。

　　我也不想费脑子去想他为什么要那样笑，“苍佑，今天好像来得晚了点，怎么？父皇不是让你不离我半步吗？”

　　他气定神闲，“属下只是去做太子吩咐的事！”

　　我心中一动，“赫连婷玉有消息了？”

　　他点点头，“三日之后，属下定会将她带到太子面前！”

　　我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一件事，“燕衣衣有消息了吗？”

　　他脸上神情如常，丝毫未变，看不出任何端倪，“太子不是已经有燕衣衣的下落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心下觉得好奇。

　　“沈将军刚才不是来过了吗？”

　　我看着他，他果然知道燕衣衣在沈天白那里，只是，他为什么要隐瞒我？“既然你知道燕衣衣的下落，为什么不告诉我？”

　　“太子，属下也只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还未来得及禀报太子，就看到沈将军从太子寝宫出来，属下猜想太子应该已经知道燕衣衣的下落了。”

　　他的表情很正常，但是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他不是一向惜言如金的吗？
　　他微微躬身，“属下还没恭喜太子又得到一大助力！”

　　助力？他指的是沈天白吧！这倒确实是在我的意料之外，当日我见他对李希诚惶诚恐，还以为他是李希的人哪！不过，沈天白的京城护卫队确实是一股不错的助力，说不定以后会用得着。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苍佑看着门口，轻声道：“不过这沈天白倒会钻空子。”他脸上露出笑容，是那种自信的笑容。

　　“什么？”我回过神，不知他那么讲是什么意思？

　　他却没有回答我，反而岔开话题，“有一件事太子一定有兴趣！”

　　我看着他那么笃定的神情，不免有些好奇。

　　“今天一早，端小王爷就来找三皇子了，听说两人还大吵了一架！”

　　吵架？为了什么？“苍佑，说详细点！”

　　“是！小左，你自己进来说。”

　　我朝门口看去，见到了小左的笑脸，还有他那标志性的虎牙。他跑进来，“太子！”

　　我点点头，看了苍佑一眼，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派人监视李希了，这人动作还真快啊！难道这就是他向我表现出来的诚意？……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小左就开始噼里啪啦说开了，他口齿灵活，说得倒也活灵活现的，“今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端小王爷就进宫来找三皇子了，表情有点严肃，似乎有心事，你知道，他以前总是笑眯眯的，喏，就像这个样子，”他将自己的嘴角拼命往上扯，直到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才放下手，摸了摸后脑勺，委屈的看了苍佑一眼，继续道：“我看见他进了三皇子的寝宫，从敞开着的门里我看到三皇子在笑，不过不知道端小王爷和他说了什么，他的表情马上就变了，还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赶了出去，关上了门，唉，后来，我就什么也没听到了，不过从里面传出他们争执的声音，但是太远了，听不清楚，后来，我看到端小王爷出来了，脸色比来的时候难看多了，白得好像涂了面粉一样，他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走路晃来晃去的，还在栏杆上靠了一会儿，嘿，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太子，你知道最奇怪的什么？”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忽然后脑勺上又挨了一下，他瘪瘪嘴，才继续道：“最奇怪的呀，是三皇子好像受了伤，不过却不让人声张，还说如果谁说出去，就砍了那个人的脑袋，太子，你说是不是很奇怪？他应该是被端小王爷刺伤的，但是他好像没什么事，有事的倒好像是端小王爷，而且进宫来是不准带任何兵器的，那么刺伤三皇子的剑应该是三皇子自己的，端小王爷看上去这么柔弱，怎么可能刺伤三皇子呢？是不是很奇怪？”

　　我点点头，小左分析得确实很有道理，但问题是，孤夜寒到底为了什么去找李希？他们又到底为了什么争吵？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看来这所有的一切，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无人能解答，但是他们肯为我解开这个谜团吗？看来希望不大！……突然一个想法从我脑中闪过，孤夜寒去找李希，会不会与昨天雷雄妻儿被杀有关？

　　我看向苍佑，他笑笑，“三天之后，相信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

　　看着他那么自信的笑容，我点点头，希望如此吧，但是不知为何，我的心中还有着隐隐不安。

　　吃过中饭，柳无就来向我报告，说看到燕衣衣了。我有时候真是觉得奇怪，这个柳无到底是谁的人呀，现在怎么好像整天跟着我？不会是李希让他来监视我的吧？不过，他对燕家姐弟未免也太热心了吧！

　　我猜想，燕衣衣应该是去看他姐姐了，如果我现在去燕幽幽那里，应该可以看到他。我出了皇宫，向燕幽幽的住所走去，苍佑和柳无跟在我身后，嘿，以前是一个保镖，现在变两个了！

　　果不出我所料，燕衣衣果然在那里，沈天白也在，燕幽幽正拉着衣衣说话，她笑着，但是燕衣衣明显就平淡许多，没有特别高兴的神情。

　　沈天白看到我，要向我行礼，我阻止了他。燕幽幽见我来了，马上跑到我面前，笑得很快乐，“茗羽，谢谢你把衣衣送到这里来，你也好久没见他了吧，”她转过身，朝着燕衣衣招招手，“来，衣衣，这是辛大哥呀，你不认得了吗？”

　　燕衣衣站起身，沉默的看着我。我仔细端详了他一下，比我一年半前见到他的时候长高了些，两颊显得有些瘦削，下巴已经不是那时的圆润了，反而变得尖尖的，可能是经历了许多痛苦的事，褪去了孩童的稚嫩，有了一股少年的成熟，他的眼中不再有以往的任性、蛮横、淘气，反而是一种让人心痛的沉默。

　　我走到他面前，手扶着他双肩，“衣衣，怎么了？不认得辛大哥了吗？”我笑笑，“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连洗澡都不会，还要我帮你洗。还有我教你踢球，不过后来却是你踢得比我好，你老是说辛大哥真没用。张先生给你布置了作业，你总是完不成，还要我晚上陪着你写，你写着写着就打瞌睡，结果墨汁都涂到脸上了，你怪我笑你，就把墨汁涂到脸上，结果那一晚，我们都变成了大花脸。还有啊……。”想起以前的事，心里泛起阵阵心酸，那时那么快乐，谁又曾想到后来会经历那么多呢？

　　燕衣衣眨了眨眼睛，眼睛里有些湿湿的，“辛大哥！”他轻轻喊了我一声，突然扑到我怀里大哭起来。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燕幽幽现在这个样子，他根本找不到人倾诉心事，要他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确实太为难他了，毕竟他还只是个小孩子。

　　他的哭声渐渐小了，慢慢啜泣着，最后终于不哭了，他离开我，转过身，用袖子擦干眼泪，似乎有些难为情。

　　“辛大哥，其实我来京城是来找你的。”

　　我一听这话，倒有些惊讶，沈天白不是说他不愿意见我吗？

　　“辛大哥，我是一路乞讨来到这里的，有时候又冷又饿，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可是……，”他伸出手，指着苍佑，咬牙切齿的说，“可是那个人不让我见你，他还打我，说要是我再来找你，就杀了我！”

　　苍佑？我转过头，惊讶的看着苍佑，不过他显得很镇定，没有任何惊慌或者恼怒，就好像现在燕衣衣指着的不是他一样。就在这时，我眼角突然瞄到燕幽幽的侧影，她微微侧身，正用手帕在脸上抹着，有点像擦泪的样子，燕幽幽她怎么了？……我忽然想到燕衣衣刚才说的话，燕幽幽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听到那段话，怎么会毫无反应？难道她……

　　我还来不及细想，燕衣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幸好后来我碰到了沈叔叔，不过那坏蛋还不让沈叔叔见你。”

　　我终于知道苍佑那句“沈天白还真会钻空子”是什么意思了，今天早上他正好不在，而小左又正在监视李希，所以沈天白才那么轻易的看到了我。

　　只是苍佑不让我见燕衣衣又有什么目的呢？……

　　又与他们闲聊了会，我没有问燕衣衣有关燕府的事，一则觉得还不是时候，二则我还不知道燕幽幽到底是不是装失忆。我一提到柳无和苍佑都会武功，燕衣衣马上两眼发光，我笑笑，他对武功一直很感兴趣，只可惜，燕城恩根本不让他习武，我让柳无留下来教他一点武功，虽然苍佑的武功更高一点，不过燕衣衣显然对苍佑不怎么友好，我看他也不会稀罕苍佑教他武功的。

　　走在回皇宫的路上，苍佑还是跟在我后面。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这条路上行人稀少，风轻轻吹过，卷起阵阵细尘。

　　“太子想问属下什么？”

　　我看着他，“你应该知道！”

　　他抬起眼，“在属下回答太子的问题之前，希望太子可以回答属下一个问题！”

　　“什么？”我有点好奇，他又会问什么问题呢？

　　他笑笑，“太子相信那小鬼的话？”

　　我摇摇头，“一半吧！”

　　他的眼中带着笑意，“怎么说？”

　　“依照我对你的了解，当然，这是指你在我面前从来没有掩饰的情况之下，你绝不可能去打一个小孩，而且还威胁说要杀了他。但是以你的能力，你不可能找那么久都找不到燕衣衣，所以我相信你在向我隐瞒他的行踪，而且我也相信你阻拦沈天白进宫见我，因为今天沈天白来见我的时侯，你正好不在。”我笑着看看他。

　　他眼中的笑意更甚，“太子似乎进步了许多！”

　　“我不需要你的赞扬，我要知道原因！”

　　他看着我，“太子，你不觉得你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吗？何必要把别人的麻烦变成自己的麻烦呢？”

　　我心中一动，这……就是他的理由？

　　我苦笑道：“有时候不是我要找麻烦，是麻烦找上我。”

　　苍佑摇摇头，“不，太子，是有人把麻烦推给你！”

　　我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他背起手，“太子难道不觉得柳无这个人很可疑吗？他把燕幽幽带到你面前，让你卷入燕府的惨案之中，然后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燕衣衣的存在。”

　　我回想了一下，确实柳无在燕府这件事上似乎太殷勤了些。虽然燕府惨案的矛头直指二皇兄，但是李希也太小看我了，没有查清楚，我怎么可能如他的意，为他除去二皇兄呢？……这么说，李希也很可疑了？

　　我抬头看向苍佑，“苍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我？虽然我有太子的头衔，但是其它的几位皇子不是比我更有势力吗？”

　　苍佑笑笑，“保护你，助你登上皇位，是我的承诺，这承诺，一生不变！”

　　晚风吹过，带着苍佑的承诺吹向远方，我就那样站着看着他，他的身体挺拔，一袭青衣在晚风中微微飘动，细微的乱发随着风拂向他的脸，我突然发现他刚毅的脸上竟然也现出了微微的柔和，一生不变，这样的承诺真是让人好感动！但是他是苍佑，他是暗流谷的谷主，他不轻易做出承诺，所以这个承诺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什么，但这正是我不知道，而他显然也不愿意告诉我的。

　　不过，我笑笑，这样的人愿意为我做出这种承诺，我是不是应该满足了？背后的原因又何必去追究呢？

　　我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如果我不要这个皇位呢？”

　　他看着我，露出深思的眼神，“太子，皇位对于你来说，不是权力，而是生命！你往后退，就等于抛弃了自己的生命，把自己的生命丢给别人，可以吗？”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点出了我一直知道却一直在逃避的问题，我一直自以为是的以为只要自己抛开太子的身份，不去争夺那个皇位，我就可以逍遥的生活。但实际上，如果谁想名正言顺的登上这个皇位，就绝不会允许有我这个太子的存在，就算销声匿迹，他们也不会心安的，唯一能让他们心安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去的太子！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他用眼神示意我伸出手，我伸出手，放到他的手上。

　　他没有握紧，只是微微躬身，“太子，我一定会把你的生命交到你的手上，不让任何人碰触，这……也是我的承诺！”

　　我看着他的眼，坚定自信忠诚，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他的手很大，有很多老茧，很粗糙，但是……却很可靠！我看着他笑了，从这一刻开始，我决定不再逃避，我决定要掌握我自己的生命，并且……我决定信任眼前的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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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勤劳吧！偶感冒了，忍着头痛才打完这一章的，大家~~~~~~~~~~随便看看吧！也不知道明天有没有力气更新，现在只想填饱肚子，爬上床！

　　看到李希和孤夜寒那一段，我知道同人女又要想入非非了（呵呵，实际上偶也是同人女的说），不过千万不要理解成那样的场景：李希想侵犯孤夜寒，所以被孤夜寒刺伤了。天地良心，绝对不是那样的。嘿嘿，以后会解释的

　　至于这篇文章中有多少人知道小羽的性别，嘿，大家自己猜吧，但至少李希是绝对不知道的，他一直以为小羽是……，（笑）他的这种误解很大程度上应该归功于季沐倾。而且，我说过，小羽的长相是绝对中性的，不会让人联想到女人的，而且她不是那种会撒娇的小女人，再加上前世一直爱着辛茗席，所以她应该不会在男人面前露出娇羞或者爱恋的神情（当然，在李希面前她曾经露出过这种神情，不过那是因为李希长得象辛茗席，不过，不要紧啦，反正那个李希也不想她是女人之类的），啊，还有，她是太子，谁会想到一国的太子会是一个女人，那不是很滑稽！~~~~~~~~不好意思，头痛中，语无伦次，闪了~~~~~~~~~~~~~~~~~
　　ps：看不懂就砸砖头吧！不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