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泅水》》回衫

25、相国案起（二）

　　汲秋和荔桑二人在更深露重的时候站在缀锦楼前只觉得薄仲是有意在诓骗她们二人，但还是硬着头皮从侧门叫了一个门房递上了薄仲的手笔。随即门房带着二人七绕八绕到了缀锦楼内的一个水阁书房门前。这个水阁书房虽然是临水而建，但是离缀锦楼的主楼都有些距离，因此僻静清幽的非常。书房的灯还未熄，照出书案前两重人影。

　　两人一推开便见到元弨一身束身黑衣，束着高辫，配着剑和襄侯世子李诘二人坐在书案两边，桌上摊着一些信件。荔桑见到是元弨便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说到：“原来是二爷，给世子二位爷行礼了。”

　　汲秋也甚是有些惊讶能在这里看到元弨和李诘，两个皇家子弟不在宫中却在这缀锦阁中，也是稀奇。不过襄侯世子李诘，和阖宫都有交道，消息十分灵通，薄仲果然没让她们来错地方。

　　李诘看了看两个人裹得像黑衣人笑了笑说道：“刚巷伯家的小厮传了消息过来，说二位姑娘要来，我和二皇子刚说着这事儿，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汲秋也不多绕弯子直接开口说到：“殿下，奴婢们和太后属实担心大公子，不知道殿下有何消息。”

　　李诘看到汲秋如此的直白倒是出乎意料，“不急不急，由仪虽然没有回我和巷伯的信，但是南郡的司文安身边人传来了消息说由仪还在中州履职未曾赴京，度相国的事情虽然棘手，但是一切都要等圣上醒来做主。本世子倒是很好奇，秋姑娘是太后身边的掌侍，太后的历任掌侍不是嫁给朝中重臣就是被指给族中极为优异的子弟，你的前一任田嬷嬷就嫁给了度相国夫人的侄亲。难道秋姑娘对由仪已是心有所属？”

　　汲秋听到这话甚是无语，只觉得李诘这个算命世子不但不正经，还喜欢随意揣度他人关系，更别说自己其实不是汲朴，只是代替了汲朴的位置而已，便略有些生气的说道：“殿下！这都几更了，您能不能别乱点鸳鸯谱了。我和太后宫中的乐通也要好得很，难不成我也是心有所属？”荔桑还是第一次看见汲秋在外面反驳别人的样子，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李诘打开扇子悄声问荔桑：“桑姑娘，乐通是谁，本世子怎么还未拜见过这位神通？”

　　荔桑：“是西域新送给太后的哈巴狗，太后喜爱的很。”

　　李诘尴尬的哈哈大笑了两声，又随手抓了一把金瓜子塞给汲秋以示赔罪。

　　汲秋觉得这位算命世子的脾性也是有些有趣，便又说道：“我谁也不嫁，世间女子不是服侍公婆就是相夫教子，忒没意思！”元弨听到最后一句挑了挑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又摸了摸杯口。

　　“对了，说到由仪，你们两位此番前来除了由仪的消息之外，两位姑娘还务必近日服侍的时候小心些。我听阿爹说，御史周不望参了度相国勾连外族的叛乱罪，如若等圣上醒来定夺了这个罪名的话，恐怕宫中和度相所有的人都要有所牵连，你们俩在宫内自然是首当其冲。”李诘有些担忧的说道。

　　“那太后…太后想必时已经知道了，不过世子殿下，为何度相会被突然带走？”汲秋焦急的问道。

　　李诘也不遮掩直言说道：“是那刺客的补子出的事。“

　　荔桑站在一旁疑惑道：“补子？补子能出什么事？难道那补子还能是度相的不成？”

　　李诘转了转圈拍了拍手看了看元弨说道：“桑姑娘聪明，不愧是殿下您的妹妹。”又和汲秋说道

　　“之前狩朔递来了国书后，许是不想开战就派了使者进京，使者进京之后要求查看刺客的遗体，那使者看了一眼就说这个刺客不是狩朔人，因为他身上穿的衣服的料子和绢丝补子狩朔根本织不出来，只有咱们太元才能出这样精细的料子。圣上又让人去查那块料子，大理寺过了几日报上来说是绢丝料子原是前一任上元织造去世前亲手设计纹路，以上元郡缂丝的工艺制成内穿袍子进献给皇帝的，也只产了一批十匹布而已。”

　　“皇帝得到了料子就留下了衣服，剩下的都赏给了当时新任的度相和相国夫人。那日晚朝报上来，圣上就下令羁押了度相，之后圣上便身体不适一直到了近日还未定夺此时”

　　“不对，那批料子不可能只有度相有，这件事必定是栽赃。”汲秋坚决地说道。“我虽在宫中不久但也知道些门道，凡是上贡的东西，十之二三是要被底下刮去一层的。那批布纵使只有十批，原来也肯定不止这个数。”

　　李诘和荔桑都点了点头，元弨继而平静地说道：“就因为当时报上来只有十匹布才棘手。即使朝中相信度相国的人品，但也很难洗脱嫌疑，加之有人自然会进言给圣上。”

　　汲秋整张脸都被烛光照的十分明亮，她的脸型像她的娘亲，但是五官眉宇间却有些像男子，思考的神情十分沉稳。“奴婢明白了，太后想必也早就知道了这其中的事情，她老人家心善还在帮衬我们这些小人儿。今日多谢二位殿下，我先和荔桑回宫，晚间圣上那里离不得太久。”

　　元弨听说她两个要回宫，便提议一同回去，还能有个说法。李诘便收了桌上的书信递给了元弨，随后让小厮安排马匹和马车。

　　夜里的露水已经打湿了进宫石道，汲秋和荔桑坐在马车之中。汲秋见荔桑一直发呆的便问道：“荔桑，襄侯世子说你是二皇子的妹妹？”

　　荔桑听见二皇子这三个字又忍不住撇起了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姐姐别提这个人，他尊贵，我们一介奴婢难能当皇子的妹妹。”汲秋听到这话知道里面必有蹊跷，哄了哄荔桑。

　　“姐姐还记得之前这人和我们一同去河源解县的时候用的化名吗？”荔桑小声问道。

　　“薛荣？说二皇子自小被薛姬和太后抚养过？”

　　“他生母就是薛姬。薛姬是我娘的亲姐姐，也是我的姨娘，但姐妹二人家贫自小便失散了。薛姬娘娘在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入的府，之后圣上帮她找回的我的娘亲。我那个姨娘身体不好，生下二皇子不到一年就去世了，二皇子就被寄养在了田姬屋中，也就是现在的皇后的宫中。谁知长大之后这人便嫌贫爱富叫了皇后娘娘作母亲，浑然忘了自己的母亲姓薛，还把我娘赶回了我爹身边，又不到一年我爹家就被抄了，要不是太后救下我，这人恐怕见都不愿意见我们身体里流着薛氏血脉的人。”荔桑越说越气愤，恶狠狠的看了看窗外。

　　汲秋直觉其中有些断了片的故事，也不好深问，毕竟自己也有一堆不能说的秘密，便笑着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赶明儿和太后说不给他做好果子吃。”逗得荔桑笑了笑，三人趁着夜色回到了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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