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死遁后魔尊他疯了》淮之以礼

10、是骗局

　　这一面之缘来之蹊跷，柳文音直觉沈霁时对他隐瞒了什么。但他现在既然不愿透露，自己当然也不会强人所难。

　　只是好心提醒道：“这种毒一旦沾上，顶天的修为也能废掉半条命。”

　　沈霁时抿唇，若有所思。

　　大典结束，人潮散去。一名万花阁的弟子急匆匆跑进来，连口气都来不及喘，“禀告柳仙君，后山突发异动，似是魔族入侵！”

　　语毕，他看了一眼悠然品茶的沈霁时。离霜仙君端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一张竹子做的茶案，手上翠绿的茶盏，将他的手指衬的更加白皙娇嫩，薄薄的指甲透着淡淡粉色。

　　“离霜仙君……”他不确定地叫人。

　　沈霁时抬眼看他，应了一声。

　　早年他在临仙山修行，每回到柳文音这里讨茶喝，都是这名弟子在旁侍候。柳文音从不收徒，待他却如亲传弟子。

　　“魔族入侵，你不去看看么，一会家被偷了你可不能找我诉苦。”

　　区区魔族，柳文音并不在乎，何况魔尊还在临仙山上，一些小喽啰能翻得起多大花浪。

　　“叫佩之过去看看。”

　　寝殿后山，便是万花阁的药谷，吕佩之亲手打造的。真出了什么事，吕佩之比任何人都急。

　　“吕长老已经去了。”

　　柳文音回头看，沈霁时刚好也瞥了他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你先下去吧。”

　　“是，弟子告退。”临走前，他还不舍地瞄了一眼沈霁时。

　　看来传闻是假的，离霜仙君还活着！

　　柳文音在茶案对面落座，“你就不怕他说出去？”

　　“说什么？”沈霁时嘴角勾着，牵强的露出一个笑容，“你这弟子有分寸，口风严，我放心。”

　　柳文音无奈笑笑笑，“你啊你。”

　　沈霁时不再言语，而是在心里谋划着以后得事。

　　寝殿顿时静下来，气氛格外古怪。

　　柳文音抓起茶盏，猛猛地灌了一口。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沉思的沈霁时，又别过脸去，睫毛自然垂落。

　　他闭了闭眼，又倒了一盏茶，指腹贴着杯口轻轻敲了两下，随后一饮而尽。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释放出来。

　　“阿离，这一百年你到底去哪了？！”

　　沈霁时看他，思绪还未完全抽离出来，怔怔道：“闭关。”

　　“闭关！你觉得我信么！”柳文音太了解沈霁时了，他根本不会相信这番蹩脚的说辞，“你徒弟都大闹临仙山几回了，你还能潜心闭关？”

　　一百年来，牧星筠为了复活沈霁时，尝试禁术十次。有六次都是在失败后，被临仙山的弟子抓住，大打出手。

　　牧星筠也不手软，几十年，他将临仙山一半弟子打伤。

　　“是么？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沈霁时淡淡道。

　　“你就一点也不在乎？”柳文音问。

　　沈霁时风轻云淡道：“魔尊行事，与我何关。”

　　柳文音像是透过幻境在看沈霁时，猜不透也想不通他内心的想法。

　　在某个节点，似乎一切都变了。

　　“你如果真不在乎，就不会在他挑衅仙界时，不顾自己身体出面将他封印，然后自己……”

　　“文音！”沈霁时打断他，“两百年了，那日我便拦不住他，如今又拿什么去阻拦。”

　　距离牧星筠被玄霜封印困在禁地，已经过去两百年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牧星筠入魔初期，便强大到可以冲破玄霜封印。沈霁时也因为教管不当，被关禁闭，天君美名其曰要他闭关潜心修炼，结果却是受了一百年天罚。

　　沈霁时被关一百年间，牧星筠屡次挑衅仙界，逼他们交出沈霁时，否则就灭了所有人。

　　仙魔僵持不下，大战一触即发，关键时刻沈霁时闭关结束。他狠心一掌打伤牧星筠，叫他离开。谁知牧星筠怨恨增生，使出玄冥剑刺穿沈霁时心脏。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灵体抽离，修为被毁，灵力随风而逝，只剩下带着血窟窿没有一丝生机的肉/体。

　　牧星筠不信沈霁时这么容易就死了，顶着天下骂名，从泽澜手里将尸体抢过来，顺手取走了一本禁术。

　　自那以后，牧星筠开始各种尝试复活沈霁时的法子。千魔崖一掌害他入魔，此生不得修炼仙术，临仙山上一掌，要他半条命。这笔账，要等沈霁时醒过来，他亲自算！

　　如今那具抢回去的尸体，还封在魔尊金銮殿的水晶棺里。

　　只有柳文音知道，那具尸体不过是个用雪莲炼化的空壳子罢了。

　　“罢了，如今你模样有变，他也认不出你。你去了，反而叫仙界那些人怀疑。”柳文音道。

　　话虽如此，但沈霁时清楚，在幻境，牧星筠已经认出他了。

　　秦筝一事，还需有个交代，他自然无法抽身面对魔族。

　　“魔族来犯，事出蹊跷，你叫百里师兄去看看吧。”

　　柳文音想了想，道：“也好，我和他一起。”

　　沈霁时按住他的手臂，“你与我一起。”

　　柳文音狐疑地看着他，只听他莫名道了一句：“叶恭动手了。”

　　他点点头，派人去禀告百里仙君，请求援助。

　　沈霁时则是放出诱饵，吸引叶恭到暖泉。

　　锁尸阵和封魔阵困不住叶恭，只能将他引到临仙山与万花阁之间的暖泉。

　　沈霁时要亲自解决他。

　　待诱饵放出，他只需要坐等收网。手里的丝线微微浮动，便是那叶恭上钩了。

　　沈霁时刻不容缓，起身离开。

　　柳文音没问他此行目的，直接跟了上去。临出门前，他勾住沈霁时手腕，眼里柔光流动，“阿离，你这些年……还好吗？”

　　他怕知晓的太多，阿离会厌。

　　沈霁时撷下柳文音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好与不好，也过去一百年了。

　　他垂眸，眼里流转的，是炼狱之花。

　　污浊的灵魂泯灭又幻化，殷红的花在所开之处刻下被禁锢的记忆。荆棘丛生的腐臭尸骨里，是糜烂的血肉拼凑出了一个又一个新的春天。

　　“走吧，我们还欠她一个交代。”

　　二人一同来到暖泉，果然看到了叶恭。

　　暖泉有疗养功效，受了伤的弟子在这里泡一泡，可恢复三成灵力。这里土壤湿润温暖，适合仙草生长。对叶恭来说，是最好的疗伤之地。

　　沈霁时上山时，在这里埋下幻灭的种子，只等叶恭来取。

　　叶恭内力受损，皮肉被牧星筠一把过烧的腐烂，即使来到暖泉也无济于事。没了皮肤保护，泡暖泉便要承受非人所能承受的痛苦。

　　他放了一只脚进去，刚沾到水面，脚底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为了尽快恢复，他咬着牙跳了下去。

　　“啊……啊……啊！”

　　不出意外的，从水底传出一声声嚎叫。

　　叶恭露出脑袋，一颗眼球从眼眶里掉出来，他立刻伸手去接。看着被烧熟了的眼球，他再也克制不住大骂起来。

　　“牧星筠！你不得好死！老夫要将你千刀万剐！”

　　发泄出来后，他吐了口气。另外一只眼睛虽然没被烧伤，但视野终归没有以前好。他盯着岸上一株蓝色的仙草，仔细瞧了瞧。

　　叶恭爬过去，将其拔下。忽然癫狂地笑起来，救命稻草一样将蓝色仙草捧在手心，舔了一口。

　　“是骨苓草！哈哈哈！天助我也！”

　　这骨苓草练成丹药，用灵力加以调理，可助血肉重新生长。

　　他笑着，抓烂胳膊上瘙痒的肉。那些被指甲抓下来烂掉的皮，看着像沈霁时一样令人作呕

　　什么清风霁月，不过是他嗜血成性的伪装罢了。

　　恶心，虚伪。

　　他才是这世间最该死的人！

　　“霓双……霓双呢！我的霓双，我的女儿，一定会心疼我，为我制药的！”

　　“待我恢复，我要你们一个两个，身体溃烂而死！”

　　“疯子。”柳文音站在后面，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叶恭从暖泉爬上来，裹着身子，将骨苓草装到葫芦里。

　　他一转身，便和等待已久的柳文音四目相对。

　　“柳文音？”

　　眼下魔族正在万花阁大闹，柳文音怎么会出现在这？

　　不等叶恭想明白，沈霁时便出现了。

　　“沈霁时你没死！我就知道你没死！”叶恭双肩颤抖，抬手指着沈霁时，“你为什么不死？！”

　　沈霁时笑笑，“让叶长老失望了。”

　　“呵。”叶恭冷哼，“我不怕你。你修为有损，灵力尽失，还被你那宝贝徒弟一剑刺中要害。玄冥剑的威力，不用我说吧！如今你拖着残废的身子，拿什么和我斗！”

　　沈霁时面色平淡，静静地看着他。

　　“灵力尽失？”柳文音低声自喃，又难以置信地转头去看旁边的人。

　　谁知沈霁时只是冲他挑了挑眉，便对叶恭说道：“若非你骗他，他又怎会用玄冥剑伤我？”

　　玄冥剑是沈霁时所赠，他知晓牧星筠心性，即使怀恨在心，也不会用这把剑刺伤他。背后定是有人挑拨，而那人还偏偏留下了线索。

　　好不小心。

　　叶恭挺着腰，一只手背在后面，另一只手抬起捋了捋胡须。可他的胡须被火烧光，只剩带着焦味的黑色胡茬连在下颌。

　　“骗？我只不过告诉他真相而已。”叶恭顿了顿，盯着沈霁时身后，诡异地笑了笑，“告诉他，你将他推下千魔崖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