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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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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器从四面八方飞来,二人措手不及,程澜连忙护着僖妍闪身躲避。只见三名蒙面大汉突然从周围的乳石后旋身飞出,手中持着寒光闪闪的刀剑,直逼她们而来。
“诸位好汉,我等无意冒犯,只是误入此地,还请……”话音未落,几名大汉已欺身至舟上,程澜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试图解释。但那几名大汉却恍若未闻,依旧步步紧逼,她心中一横,从腰间抽出长鞭向他们甩去。长鞭如灵蛇般在空中飞舞,发出“咻咻”的声响,直逼面门。几名大汉被逼到船尾退无可退,转身踏着水面疾驰而去,刀上的攻势却丝毫不止,
她只能拔出背上的长剑迎战,然而,那几名大汉的刀法极为凌厉,每一刀都似乎带着破空之声,让她难以抵挡。
僖妍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只恨自己无武艺傍身,关键时刻不能为程澜分担分毫。就在此时,不知是不是打斗中触发了什么机关,湖面陡然间泛起了一阵巨大的波澜,几欲将船掀翻。程澜心中一惊,连忙挥出长鞭套住木舟抵挡那突如其来的巨浪,却没想到,那几名大汉趁着她分神的空档,再次欺身而上,刀剑齐发,直取她的要害。
“小心!”僖妍见状,忍不住惊呼出声。程澜身形一凛,手中的长剑瞬间挥出,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只是另一只牵引着木舟的手却因此懈了几分力,木舟在巨浪的冲击下倏然翻覆,僖妍瞬间跌入湖中。
湖水冰冷刺骨,僖妍在水下挣扎着,不幸呛了几口水,惶惶间突感腰间一紧,她以为是程澜跳了下来,连忙手脚并用地攀住对方的腰身脖颈。然而当她浮出水面,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却惊讶地发现此人并非程澜。
“锦之……?”僖妍喘息着,映入眼帘,是面具下,线条坚毅的光洁下颌线,再往下是凸起的喉结。
“先别说话。”安启延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他一手紧紧揽住僖妍的腰,另一只手划动着湖水,向岸边游去。
上岸后,安启延将僖妍放在岸边,俯身查看她的状况。此时僖妍衣裳尽湿,玲珑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她脸色苍白,咳嗽不止,显然是被湖水呛得不轻,更显得楚楚可怜。安启延微垂下眼帘,敛去眸中神色,伸手抚上了她的胸前。
僖妍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胸口的穴位被不轻不重地一点,肺中的水涌至喉间,她不由自主地咳了出来,瞬间感觉胸中畅快了许多。
安启延见她好转,不自觉松了口气。“多谢。”僖妍用衣袖拭了拭嘴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四处搜寻程澜的身影。那头岸上的打斗声已平息,却不见程澜的踪影。僖妍心中一紧,急忙站起身来,想要过去寻程澜。
安启延一把攥住了她的皓腕,暗暗使力,制止了她的行动。“不可冲动,现下情势不明,贸然前去只会徒增危险。”
“我朋友……程姑娘还在那边,求公子也救救她!”僖妍的眼中满是焦急与恳求,手紧紧抓着安启延的衣袖。
“我已差人过去了,你且放心。”安启延牵过她的手安抚道,声音镇定从容,平添了几分信任。
僖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心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消散。再往那处望去时,却依稀可见,那日司画口中的漂亮公子,此时正与几名蒙面大汉交涉着什么,对方扔下了兵器,朝那公子行了一个奇怪的礼。
安启延看穿她的担忧,“程姑娘她尚无大碍,只是受了些轻伤,被人用迷药迷晕了过去,睡一觉便好。我已命人将她送至客栈。”视线滑落到她紧贴的衣衫,不禁觉得喉间又是一紧,喉头滚动了两下,溢出沉哑的嗓音:“你且随我一同下山,换身干净衣裳吧。”
马车在颠簸中缓缓前行,他们二人还是乘先前的马车下山。车厢内,安启延闭目养神,僖妍披着他先前递过来干燥的袍衣,心事重重。为何这些蒙面大汉会在他们出现后,如此轻易地放弃抵抗,还对那个公子这般毕恭毕敬。
几乎每回遇险,都能遇他出手搭救,是蓄意为之,还是真的只是单纯的巧合?僖妍心中疑虑难消,但眼下她更担忧的是程澜的安危。想到此,忽觉鼻头一痒,僖妍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着凉了?”低哑的声音响起,安启延闻声睁开了眼睛,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裹在了僖妍的身上,语气里的温润外溢:“此处山风大,你且先披着,等到了客栈,再给你熬些姜汤。”
僖妍点了点头,婉言道谢,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不禁赧颜。她看了他好几眼,还是没忍住问道:“公子……是如何……”她想了想,还是换了一种问法,“公子是碰巧经过此处吗?”
安启延微微侧头,定定看着她,却并未直接回答,“我知道巧儿对这些日子的遭遇有诸多疑点,但眼下无法对你袒露,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一一为你解答。”他语气和缓地说道,眼眸幽邃如潭,似有迷雾笼罩,难以窥探。
马车在山路上继续前行,夜色低迷,车厢内的灯火摇曳,为两人投下斑驳的光影。
僖妍见他不愿多说,也是预料之中,便不再追问。视线挪移到他肩上,才想起他之前的受伤一事,遂主动问起了他的伤势,“公子肩上的伤势如何了?今日泡了水,怕是会加重伤势吧。”
安启延见她主动关心,嘴角轻不可见地微微勾起,但还是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好了许多了,不碍事。”
“那便好,眼下暑气渐盛,若是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还是尽早拆线为妙,以免害了瘴毒之患。”僖妍小心地说道,眼中盛着关切。
听到“拆线”一词,安启延喉头似是滞了下,面色也没来由的变得些微怪异,旖旎遐思在他心中泛起。他忍着不去看那两瓣惹眼的殷红朱唇,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垂眸含糊地“嗯”了一声。
马车在客栈前停下,僖妍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一借力,便轻盈地跳下了马车。知道程澜已在客房里歇下,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命人传了口信回温府今日和程澜宿在外头,便跟着小二上了楼。
沐浴过后,她换上了干燥的衣物,到隔壁看了眼还在昏睡的程澜,见她呼吸平稳,身上的伤也找人处理过,这才转身离去。
天色已近傍晚,余晖洒入客栈内,映出斑驳的光影,也为楼下那抹,端坐案前的高颀背影镀上了一层金华。
桌上放着一碗热气氤氲的姜茶,显然是为了她准备的。
僖妍心中一动,款步走下楼去,身影在昏黄映照里拉得长长的。
安启延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湿漉漉的发丝随意地挽在脑后,有几缕轻柔地贴在颊边。掐腰迭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随着她步履款款,轻盈摇曳,宛若一枝含苞待放的莲,青致恬雅。
她在安启延明明灭灭的眸光里,踩着霞光缓缓走近,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皂角香,和着晚风,飘至跟前。
僖妍的目光与他对上,还来不及捕捉他眼底闪过的意味不明的光,他已率先移开了视线,指了指桌上的姜茶,声音如常:“趁热喝了吧,免得着了风寒。”
碗壁微热,僖妍捧起瓷碗,透过薄雾,她看见他侧脸轮廓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柔和。她轻轻吹了口气,抿了一小口,甜辣交织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暖意在心头升腾。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说上些客套话:“有劳你费心了,他日若有我能帮忙之处,公子尽管开口便是。”
安启延闻言,轻笑了一声,他抬起头,看她一脸认真,反而生了些逗她的心思,“那你可会拆线?”
僖妍一愣,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个话题,这倒是为难她了。她敛眸微盻,好心劝说:“这种事还是得上医馆,毕竟我并非专业的医者,恐有差错,伤了公子。”
安启延见她面露难色,也并未强求,只是笑道:“也罢,只是说说而已,不必当真。”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眸光微漾,“那便绣一个香囊吧。”
回了房后的僖妍翻来覆去睡不着,为什么是香囊呢?他难道会不知道男女之间赠香囊是定情
之义吗?
僖妍心中乱成一团,她想不通安启延的用意,更无法猜度他的心思。她忽然想起他们相识的种种,每一次的相遇都仿佛被精心安排过一般,难道这真的是巧合吗?还是说,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走入了他的棋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