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师，要陪玩吗》若神在听

65、第 65 章

　　期末考一共考两天半，最后一科考试收卷铃响起的那一秒就像是某种解放的信号，整个校园都在一瞬间热闹起来，教学楼内嘈杂一片，处处回荡着学生们对考试|答案讨论放假后去哪里玩诸如此类的声音，但老师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期末考卷需要在接下来的两天内全部批改完成，17号之前列成绩排名次，为年前最后一次家长会做预备。
　　江合砚再次从试卷上抬起头的时候已是半夜，手里批改用的红色水笔断了墨，伸手去换另一支的时候才发现放在一边的手机有消息进来，打开一看是冉拾一小时前问他要不要打游戏。

　　江合砚立刻放下笔拿起手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最近冉拾主动发消息的次数似乎变多了，就好像忘了他之前说过的正在“出差”没时间玩游戏的事，继续对他这个老板尽陪玩义务，他每次都没忍住答应下来，说服自己权当是“出差”偷闲。
　　毕竟等冉拾去了OTH，他们可能就没什么这样的机会了。

　　江合砚看了眼时间，差五分就到十点了，桌上未批改的试卷还堆在眼前，便犹豫了下回道:
　　【抱歉，刚看到。】
　　【已经很晚了，下次吧。】

　　没等多久，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10:在忙？】
　　江合砚如实道:【嗯。】
　　【10:出差还要加班？】

　　江合砚顿了下。
　　原来他没忘，那怎么还……

　　他语气维持平常地回:【是啊，年前事情比较多。】
　　几乎在下一秒，聊天框就弹出新的消息。
　　【10:后天早上能上游戏吗？】

　　后天？
　　江合砚下意识看了眼日历，后天就是17号，学校开家长会的日子。
　　应该不太行。

　　只是这几个字还没发出去，冉拾又紧接着发来好几条消息。
　　【10:官方最近新出的一个活动，活动奖励我很感兴趣，但要完成几个任务才能拿到。】
　　【10:现在还差一个任务没完成。】
　　【10:这个任务需要与游戏好友配合达成击杀目标。】
　　【10:能帮我吗？】

　　冉拾都这么开口了，江合砚心里自然是一万个想帮，但17号当天几乎一上午他都在学校，没法上游戏。
　　他试探性问了句:【你其他的游戏好友不能帮你吗？】
　　比如那位主播，再或是新队友，任谁也比他要强。

　　【10:不熟悉，没默契，打不了。】
　　江合砚心中一动。
　　这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冉拾觉得跟他有默契吗？

　　江合砚心中微动，斟酌再三，问道:【那可以换个时间吗？】
　　【10:这个任务比较特殊，只能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最后一次的限定时间就是后天早上，也是最后能拿到奖励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
　　他要是不帮，错过了这次机会，冉拾没拿到想要的奖励会很失望吧。
　　他不想让冉拾失望。

　　纠结没一会儿，他做出决定。
　　【Summer:完成这个任务需要多长时间？】
　　【10:快的话半小时就够了。】
　　【Summer:7点在限定时间内吗？】
　　【10:在。】
　　【Summer:好，那我后天上午7点左右上游戏可以吗？】
　　【10:可以，谢谢老板。】

　　结束聊天后，江合砚脑中迅速作出了后天一早的时间安排。
　　7点前就要到学校，其他老师到办公室差不多在8点左右，顺利的话在那之前就能帮冉拾完成任务，8点半把开家长会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8点半之后大概就会有家长陆续到场，9点家长会正式开始。
　　如此一想，一切都卡得严丝合缝刚刚好。
　　但实际上到了当天根本就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学校的电脑只能用于教学工作，江合砚便带了自己的笔记本，用起来远不如家里的设备顺手，没有变声器又不能开语音，操作困难加上游戏中沟通滞后，任务进度推进得十分缓慢且艰难。
　　直到办公室门被推开，进来的老师看到江合砚惊讶道:“江老师，这么早？”
　　江合砚猛然惊觉时间居然已经过了8点。
　　他迅速合上笔记本没让对方看到屏幕，扯起笑回应了一声，思绪却还沉浸在刚才那一把游戏里。

　　就差那么一点。
　　江合砚心中气馁，却又不甘于此，到了这份上，要是拿不着这活动奖励，他能比冉拾都难受。
　　但眼下肯定不能再继续打了。

　　他拿出手机给冉拾发消息，跟他说有急事要处理暂时玩不了了，又询问了限定时间是到几点。
　　看到对方说到12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家长会差不多10点半就能结束，还有机会。

　　他跟冉拾重新约定时间，并保证一定会帮他拿到奖励，然后才开始着手准备家长会要用的材料。
　　因为时间稍微有些紧迫，江合砚忙起来便没注意到冉拾并没有再回复他。

　　家长会学生也会跟着返校，楚子喻走进班级时江合砚有些疑惑，抬眼又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人，疑惑就变成了惊诧。
　　这人明明四十分钟前还在跟他打游戏完成任务，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江合砚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冉拾似乎是笑了下，稍纵即逝，看着他打了声招呼，
　　“江老师好。”
　　幻觉不会发出如此真实的声音。
　　“你……”江合砚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会来？”
　　冉拾微微朝黑板上“家长会”的字眼抬了抬下巴，反问:“不是开家长会？”

　　楚子喻直到现在还是满脸的理解不能，想说又不敢大声说:“我哥他非要来给我开家长会，拦都拦不住，本来我今天都可以不用来学校的……”
　　最后一句是嘟囔出来的，说完便被冉拾淡淡瞥了一眼，随即捂着嘴噤了声，逃窜似的跑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可不敢惹他哥！

　　两人之间没了楚子喻在中间隔着，视线更加直白地撞在一起，冉拾盯人盯得肆无忌惮，站在那里也不动，一副要等江合砚开口的架势。

　　江合砚抿了抿唇，问道:“你还没有入队吗？听梁玄说不应该是昨天……”
　　“改时间了，”冉拾面无表情道，“今天下午走。”
　　江合砚:“这样啊……那需不需要我送你过去？”

　　“江老师，”冉拾看了他良久，懒得再绕圈子，走过去微微俯下身，低声道，“你对喜欢的人都是这种态度？”
　　江合砚没想到冉拾会说这个，怔了怔，抬眼满是疑惑。
　　冉拾好心提醒:“半个月，一次没有联系过。”
　　江合砚噎了一下，心里想着联系了的，嘴上却只能勉强找了个说法，“怕你忙打扰到你。”
　　冉拾眉梢微挑，直起身，缓慢又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哦，原来是我在忙。”
　　江合砚蓦然感到心虚，两人都不再作声，气氛就有些僵持起来，好在有学生家长找过来想跟江合砚说话，江合砚先看向冉拾，“我等会儿……”
　　“那就算了。”冉拾忽然道。
　　江合砚心里瞬时咯噔一下，再回神冉拾已经往教室后面走去，只剩那位家长正堆着笑跟他说话，“江老师，我家孩子让您费心了……”

　　楚子喻看着他哥朝他走来，赶紧让开座位，“哥，你刚跟江老师说什么呢？”
　　“少打听。”冉拾松散地靠在座位上，随手翻着桌上已经发放下来的期末考试卷，上面的分数一个比一个刺眼，淡声发问，“你是用脚答的题？”
　　楚子喻摸了摸鼻子，“我这已经进步很多了……”
　　冉拾:“你还有退步的空间？”
　　“……”楚子喻对此无话可说，也说不过，只能保证道，“哥你放心，江老师绝对不会找你谈话的，我刚转班过来，还是江老师跟我说这次考试就当摸摸底不用有压力。”
　　冉拾手指在课桌上轻点，看着讲台前的人，漫不经心道:“是么。”
　　楚子喻拍着胸脯，“当然！江老师又不是母夜叉，肯定会给我留面子的！”
　　是以，放家长会结束，他哥被留下时，他只觉得脸被打得啪啪响，
　　“哥，你听我解释……”
　　冉拾没搭理他，起身跟着去了办公室，留他在教室苦哈哈地等。

　　跟着去办公室的还有其他两位家长，他没出意外地被安排在了最后，他在一旁坐着边看手机边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考试成绩并不是话题的中心，更多的是关于学生本身的问题。
　　等那两位家长客气地道谢离开，整个办公室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冉拾看着江合砚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身朝他走来，不咸不淡地开口:“江老师是要跟我说楚子喻的什么问题？”
　　江合砚在他面前站定，说：“他很聪明，也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只要他愿意努力，最后就一定不会太差，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他，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上。”
　　说完顿了下又道:“我想说的不是他的问题。”
　　冉拾歪了歪头，状似不明白的样子，故意问道:“家长会不聊学生的问题，还能聊什么问题？”
　　江合砚身侧的手攥得更紧了些，下意识想避开视线，明明他是俯视着的那个人，此刻却在被冉拾审视，但他又不能不直面，
　　“是我们的问题。”
　　冉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算假公济私吗，江老师？”
　　江合砚嘴唇动了动，最后道:“就算是吧。”
　　冉拾挑了下眉，没再说话。

　　办公室的窗户没有关紧，外面走动说话的声音偶尔传进来，等这些声音慢慢消失的时候，江合砚开了口，
　　“你说的‘那就算了’，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跟他试了？
　　因为他的不坦诚，因为他的心虚，因为他的不主动。

　　冉拾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目光在对方低垂轻颤的眼睫、抿紧的嘴唇以及掐进手心的手指上一一扫过，然后缓声宣判，“就是你想的意思。”
　　江合砚一瞬间仿若坠入冰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冉拾给过他机会，是他没有做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自己低声应道:“好的。”
　　“我没有其他事了，”他机械地转身回自己的位置，“你可以离开……”
　　说话间手腕猝不及防地被人从身后抓住，江合砚被扯住往后退了一下，碰倒了桌边装满水的水杯，水洒在办公桌上，顺着桌沿又滴落到了地面。
　　江合砚反应了一下，立刻道:“我去拿东西擦一下。”
　　说完便避开冉拾往办公室外走。

　　冉拾看着桌上沾湿的纸张，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也被波及，便顺手打开想看看水有没有渗到里面。
　　打开的瞬间，熟悉的游戏画面没有任何阻碍地映入他的眼帘。

　　饶是早已知晓老板就是江合砚，但对方ID直接摆在他的面前的这一刻，他还是愣了下神。
　　江合砚进门看到的就是冉拾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笔记本电脑被打开着，冉拾半垂的眼眸被屏幕里的画面映得泛了光。
　　他恍然想到什么，脑中轰然一震，手中的东西差点没拿住，从心底蔓延上来的慌乱让他瞬间紧绷站在门口作不出任何反应，甚至无法开口说话。

　　冉拾听到门口的动静，徐徐看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让江合砚看不出他此时此刻是怎样的情绪。
　　笔记本被重新合上，冉拾平淡道:“想看看里面渗没渗水，没想到开着机。”
　　江合砚屏息等着冉拾接下来的质问，可等来的却是冉拾礼貌的一句，“江老师需要帮忙吗？不需要的话我就先走了。”
　　江合砚愣住，待冉拾将要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急急地把人挡在门口，“你别走，我……”
　　冉拾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眼神跟看一个陌生人无异。

　　江合砚被这个眼神看得心脏如同被什么刺了一下，冉拾生气质问尚且还有他说话的余地，但现在冉拾的反应就像是一把无言的刀刃磨他心里最不堪一击的地方，痛与惊慌并存，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可他不能就这么放冉拾走了，他至少得亲口把事情都说清楚，跟他道歉，那之后，冉拾怎么对他他都认了。
　　即使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有机会了。

　　“对不起。”江合砚嗓音低哑地开口。
　　冉拾表现得不明所以，问道：“江老师在道什么歉？”
　　“我不该瞒着你。”
　　“瞒我什么？”
　　江合砚慢慢抬起头，冉拾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在认真发问。
　　他咬了咬唇，开口坦言，“我是……”

　　“江老师，”冉拾忽然打断他，看向门外，“在门口说话是不是不太好。”
　　江合砚一懵，顺着冉拾的视线看去，有晚走路过的学生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边。
　　“进去说吧，关上门。”冉拾收回视线道。
　　江合砚：“好。”

　　只是门被关上的下一秒，江合砚也被一同抵在了门板上，清洁工具倒在地上也没有人去管。
　　江合砚错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冉拾，发现对方勾着嘴角已经没了刚刚那副冰冰冷冷生人勿近的样子。
　　冉拾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说话，
　　“不是在出差吗，老板？”
　　江合砚眼睛倏然睁大，还没来得及说话，下巴就被抬起，属于冉拾的气息包裹住他，他怔然片刻，闭上了眼。

　　冉拾这次比上次吻得还要深，吻得他喘不上气都没有放过他，他也没有退开，紧紧抓着冉拾胸前的衣服试探又小心翼翼地回应。
　　被放开的时候，江合砚眼睛都是湿的，脑子里像是有火花炸开炸得他一片眩晕，即使这样他还不忘想要解释，
　　“冉拾，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是想……”
　　“你想帮我，我都知道。”冉拾语气轻缓道。
　　江合砚眼眶发红地看向他，“你……都知道？”
　　“嗯，”冉拾伸手碰了碰他的眼角，轻轻慢慢地揉了下，“包括你买下了我租的那个房子。”
　　江合砚只觉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麻，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你怎么会知道？”
　　冉拾笑了笑，“这个以后再说。”

　　江合砚顺从地点头，恍然间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低声问道:“你不是不想跟我试了？”
　　冉拾抬眉，“我说过？”
　　江合砚喉间紧了紧，“你说算了。”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江合砚刚暖起来没多久的心顿时又凉了半截，就听冉拾继续道，
　　“确实没有试的必要了。”
　　“要做我男朋友吗，江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