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后来者（秦直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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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娘让我这么说的啊？”金丹男修抖着腿，“她说我打不过了就报她的名字，要是不好使，就报师叔的名字。”
成玄真人齐瀚满脸黑线。他警告道：“我不管她说了什么，以后别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
“啊？”男修震惊，“那我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齐瀚冷笑：“那就是你活该。”
男修诚恳地说：“师叔，这样不好吧？我死了，师娘会很伤心的。”
金丹男修名叫秦直。他提到的“师娘”是齐瀚的同门师姐，元婴修士王丽君，十几年前收秦直为徒。秦直入门时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今更是经常把齐瀚气得不轻：他这副没大没小的德性完全是从王丽君那学来的。
齐瀚以为，王丽君好歹比自己早入师门，即便修为追不上他，也是实打实的师姐，他接受她在私下里与自己平起平坐。秦直算什么玩意，也学这一套？今天他非要给他个教训不可。
齐瀚手里化出刀。他动作顿了顿，又换成把刀鞘握在手里。秦直大惊失色，扭头就要跑，被齐瀚果断逮住。齐瀚拎着秦直的胳膊，一击砸在他肩上——他见过王丽君教训秦直，就是这么揍的。齐瀚身为化神修士，当然不能动真格地打；他又缺少亲手体罚金丹修士的经验，打完看了看，嫌轻了些，再次举起刀鞘。
“等等！！！”秦直竭尽全力地大喊。
这句话无论内容还是附带的法力，都完全没能阻拦齐瀚。更重的一击落下，秦直发出惨叫。齐瀚松开他，匪夷所思地问：“你还想控制我？”修为差异巨大，秦直根本不可能以法术控制他。
“我总得试试吧？”秦直苦着脸回答。
齐瀚不能理解他的思路，也懒得深问，只威胁道：“下次再被我发现你四处惹祸后报我的名号——”
秦直立即说：“不敢了不敢了。”他又要跑，齐瀚见了，喝道：“行礼了吗就走？！”
秦直脚步没停，遥遥给他作揖，潦草得不能更潦草。伤口被牵动，秦直疼得龇牙咧嘴。不等齐瀚再挑剔他，他已经一溜烟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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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直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张望着。
有谁在问：“你干什么呢？”
“嘘！”秦直头也没回，小声说，“最近有个新晋阶的元婴修士四处游荡，我听说他遇见同阶修士就打。好些人开盘赌我打不过他，简直岂有此理，待我来会会他——啊？！”秦直忽然一哆嗦，回头看向问话的人。
问话的人是妙觉真人陆英华。她旁边站着太瑛真人白圭，两人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秦直脑内的警钟暴响，他从来没有觉得事情这么不妙过。他小心赔笑着问：“好久不见……两位真人找我吗？”
太瑛真人说：“成玄抢走了文显的遗物。我们来借你一用。”
“行、行啊。怎么用？”
妙觉真人抓住他的肩膀，说：“用你的小命要挟他，让他把华彩宝灯还给我。你配合点。”
秦直猛点头：“我肯定配合啊。既然你们只是想要法器，应该不会伤害我吧？”
两位真人相视。太瑛真人高深莫测地摇摇头，妙觉真人会意。他们神秘地看着秦直，都没回答他。
秦直慌张：“应该不会吧？？”
归藏门。
白圭和陆英华坐在上首，秦直则老实地站在他们面前。他身上套着禁制，明明白白地沦为两位真人的阶下囚。他们等了许久，眼看陆英华已经开始不耐烦，去古柯宗给齐瀚传信的修士才终于回来。此行显然不大顺利，信使满头大汗，哆嗦着奉上成玄真人的回信。
白圭用法术将信勾来，搁在二人之间的案上，和陆英华一起看。信上没有禁制，潦草地写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八个字。两位真人读过，一时都沉默了。
陆英华恼怒道：“可恶！他就是算准了我们不会杀秦直，才敢像这样放狠话！”
“不，我觉得师叔只是不关心我的死活……”秦直说。
陆英华正生气，看他分外不顺眼：“谁问你了？”
白圭仔细打量秦直，问：“成玄给你传授过什么本事吗？‘无尽踪’？”
“怎么可能？我师叔可小气了，就连他以前那几个徒弟，都没谁学到‘无尽踪’。”秦直说。
白圭对陆英华说：“成玄多半是真的不在乎师侄的性命。看来我们想错了。”
陆英华哼声。她瞪着秦直，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别的用处来。忽然，她灵机一动：“我们试试让秦直发誓把华彩宝灯偷出来？”
秦直大惊失色：“那你们不如直接杀了我！我起码能死得安详点。”
“别废话，快点发誓。只要你能把宝灯偷出来，我保你不死。”陆英华说。
“您连宝灯都抢不过来，怎么保我不死啊……”
“你说什么？！”
白圭赶紧拦住暴怒的陆英华：“英华，算了算了。”
“我会打不过他？！要不是他用宝灯挡枪，早被我捅得四面漏风了！”
这就有点夸张了。但白圭小心地避免说出心里话。现在可不是和陆英华讨论战力高低的好时候。他劝道：“他没有从成玄手里偷灯的本事，别让他去送死了。”
“那你说怎么办？！”陆英华说。
白圭还在斟酌措辞，秦直又说话了——白圭真为他这张嘴捏把汗。好在秦直没再说不识相的话，他说：“妙觉真人，你完全不亏啊。虽然宝灯被我师叔拿走，但你把他的左胸都捅穿了，他又没有太瑛真人帮他疗伤，这些天肯定痛得要死。您要是实在想要那灯，呃，以后找机会再抢呗？
听到成玄不好过，陆英华的心情便好了点。她勉强接受秦直的话，又批评道：“当筹码也不成，偷东西也不成，绑架你真是白忙一场。”
“嗯嗯，那我能走了吗？”秦直说。
“不行。”白圭拒绝，又对陆英华说，“成玄如今太嚣张，不能放任他为所欲为。秦直我就带走了，我拿他还有别的用处。”
秦直说：“啊？”
陆英华说：“行，有情况叫我。”
真人们三言两语就敲定了秦直的去处，毫不关心他本人的意见。符文飞绕，吊着秦直浮空而起。白圭立在空中，板起脸警告他：“不要耍花样，没有意义。”
你就装凶吧，你元婴期的时候还打不过我呢！秦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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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汇聚上升，是渡劫圆满之相。空中传来说不清道不明的乐音，因为晋阶的高阶修士是一位音修，他对乐理的感悟比谁都接近大道，这渺渺天音是独属于他的天地异象。不过，今天偏偏是个雨天，劫云散了，下雨的乌云可没有。阵法中央的历劫者被雨淋着，更半死不活了。
成玄真人齐瀚飘然而至。纷纷雨丝受到“无尽踪”的身法影响，自动绕过他的身体。他浑身整齐干爽，低头看看自家师侄秦直，确认后者还有气。
秦直的师娘王丽君早已仙逝；于情于理，他的道号都该由身为师叔的齐瀚来取。秦直历劫期间，齐瀚已经仔细地斟酌过，此时他清清嗓子，对秦直说：“你的道号，我已经想好了。”
秦直本来瘫倒在地上，喘得奄奄一息。闻言，他居然一下子坐起来了，嚷嚷道：“别啊！我早都和师娘商量好了！有朝一日修成化神，我要号‘元彻真人’。”
他说得直白，很不给齐瀚面子。几百年来，齐瀚被他言语冲撞过无数回，每次都非常恼火；但如今秦直修成化神，齐瀚决定多少还是更容忍一点——同为化神，他们谁也不必再礼敬谁——怎么偏偏这小子渡劫化神了？想想还是来气。
齐瀚黑脸：“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吗？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言谈间，又有几位真人来了。秦直喜气洋洋地四处搭话：“袭明，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我能成！太瑛，我知道你和妙觉赌我不能修成真人，输了吧？还有，既然你正好在，顺手帮我治一下吧？”秦直为人活跃外向，他们三人都曾结识过这位成玄真人的师侄；今日他渡过化神雷劫，他们自然就来同他打招呼。
白圭很好说话地送给他几枚符咒，问陆英华：“你把打赌的事情告诉他了？”
陆英华说：“早就告诉他了。我让他抓紧修炼，不然，一旦他懈怠偷懒，我岂不是要输了？”她摊开手，示意白圭交出赌注。他们二人交接着，澹台涛眼中闪过金光，说：“那位来了。”
闻言，众人神色各异：白圭手一抖。陆英华稳稳接过东西，又心烦地皱眉。齐瀚严阵以待，暗暗运转灵力。秦直惊恐：“封铮？！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封铮此时已经到场。难说他是来看看新的化神真人，还是见到此处聚集了好几位化神，遂前来挑选对手。他手里握着一把剑，目光掠过颤颤巍巍的秦直，没理他。他没有欺负伤患的兴趣，从来都只挑拣强者下手。
封铮剑指澹台涛：“再打一次。”
其余几人心照不宣：看来今天走霉运的人是袭明。
“我不打，光想想就已经累了。”澹台涛说着，遁地而逃。封铮毫不犹豫地追去，两人转眼就消失在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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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娘——”秦直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疼死我了——”
王丽君早已习惯他大惊小怪，脚步也不挪一下，只出声提醒他：“我在书房。进来的时候小心点，别踩到东西。”
秦直打开书房的门，迈出的第一步就差点踩到地上的纸张。他一看，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纸页与木简四散纷落。“遭贼啦？真的假的？还有人敢偷到咱们的头上？书房的禁制呢？”秦直说。
“你还有脸问？你昨天找完曲谱，把禁制锁回去了吗？”王丽君说。
秦直回忆，然后立刻怂了。顾不得肩上的伤，他奉上讨好的笑容：“师娘，事已至此，您就别问了。我一定把东西都找回来。”
“你最好是。”王丽君说，“伤哪了？我看看。”这句话是探查的法术。“没下死手，问题不大。”这句是疗伤的法术。“谁打的？”她问。
秦直立刻大倒苦水：“是师叔！他下手也太狠，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残废了！”
“你又怎么惹他了？”
“没有吧？八成是他心情不好，看我不顺眼。”秦直理直气壮，“他还不让我对外说自己是他师侄——现在要隐瞒也太迟了，古柯宗谁不知道啊？他肯定在说气话。”
秦直的转述太脱离现实，王丽君没法从中听出齐瀚的原意。但她很确定：冲自家徒弟这副不当回事的态度，他肯定会再挨齐瀚的打。她用手里的木简敲秦直脑门：“少惹事吧！你师娘我只剩百年阳寿，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修成元婴。”
秦直嬉皮笑脸：“师娘，您就等着瞧吧。我不光会修成元婴，而且肯定会比您还厉害。”
王丽君坐拥好几座山头，无论看战力还是势力，她都是古柯宗元婴修士中的佼佼者。秦直不过一介低阶修士，却在她面前大放厥词说自己能超过她。若让别人听见了，他肯定会遭到不少嘲笑和奚落。但是王丽君说：“你若真有志气，就别和我比。你的目标应该是你师叔。”她的语气斩钉截铁，“追上他、越过他，才算我收徒时没有看走眼。”
这仅仅是师徒间的闲谈，没有第三个人听见。然而，王丽君的这番话，将成为秦直今后不懈奉行的箴言。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后来者（秦直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