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射日之征观《醉卧美人膝》》绯缺落

28、第 28 章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流行的话本？”
　　彩衣镇的一间茶馆里，因着说书人的说书时间未至，聚在馆中的听书人却越来越多，便有个人怀着刚从书中得知的‘内情’，朝着拼桌的几人挤眉弄眼起来。
　　索性能有钱有闲来茶馆喝茶听书的人大多都喜欢听些闲话打发时间，是以立时就有人兴致勃勃的追问：“是什么啊什么啊？”
　　一见有人捧场，茶客甲故作神秘的开口：“听说这说的就是那云梦江家的故事。”
　　“啊？”听说是修仙世家的八卦，连拼桌的另外两人也坐不住了，随之小声询问道：“说的什么？”
　　“这虞夫人啊……”茶客甲拖着尾音，说起这个时眼睛都亮了：“她经常夜猎，但这猎的可不是什么邪祟，而是猎艳！”
　　茶客甲的声音不大也不小，但足以把茶馆里的其他好事之人也给招了过来。他们纷纷涌上前去，不住的追问：“真的假的啊？”
　　如果只是单纯的世家八卦，因怕得罪了被传闲话的世家，世人便是对这些虚假难辨的消息再感兴趣，也不敢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评说，生怕自己因言词不慎而感了一身腥。他们最常干的，还得是约上三五知己好友在自己家中喝着小酒，再拿着这些他们平日里可望而不可及的修士们的闲话当下酒菜。
　　可是一旦话题里有香艳加成就不一样了，只要那个被传艳事的世家之人不在现场，无论凡人百姓还是修士，都能议论个热火朝天。原因很简单，拿着金宗主来举例：
　　男子向来于礼教上要求要宽松些吧，寻花问柳一事也能冠之以人不风流枉少年，即使金宗主年纪杵在这里，他也依然凭着自己那张俊脸给自己留下了不少风流债，但在世人看来，这是金宗主多情，而男子能多情自是因为有本钱，无论是因为容貌，身份，金钱，还是下面那个本钱，这显然都是他们觉得赞扬的事情，自然也不在意旁人拿着自己的风流韵事传扬出去。
　　当然，风流到马上风的话一样会成为笑话。
　　反之，世俗中对女子的拘束要严格许多。男子风流些是多情，女子若敢朝三暮四，那就只会被人唾骂是□□了。
　　就如同如今百姓拿着虞夫人的‘猎艳’来当话头一事来说吧，只要不被云梦江氏和眉山虞氏的人知道，便是再这茶馆里大声嚷嚷，也不会有人前来阻止，甚至还会有一些好事者凑上来一起讨论，因为他们知道，这里不会有告密者。
　　事关江氏主母，虞氏女儿的名声，若是告密给云梦江氏或者眉山虞氏，他们初时听了或许会心存感激，进而想办法去澄清，更有甚者会直接撕了那些乱嚼舌根之人的嘴巴。然后谣言这东西哪是想止就能止得住了，即使这谣言关乎一名女子的清名，可是正也因此，反而会激起无关人等的逆反心理。
　　如果是风流的男方公告此事为假，大家想着此事兴许是假的，便也不会多提，最多就是偶尔说上一嘴。可是公告此事为假的是女方，那效果可就相反了。
　　而当当事人意识到事不可为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想去迁怒的那个向他们告密的人？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告密者曾经也是这群造谣者的一份子。尤其那位名号紫蜘蛛的虞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啊。
　　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凑了上来，听着茶客甲说起这桩‘隐情’。
　　“当然是真的。”茶客甲也不负众望，没卖关子，直截了当就把自己从话本中得来的消息广而告之：“听说这江大小姐和江少宗主啊，根本不是江宗主的孩子，是虞夫人和她某一个奸夫所生的。”
　　“某一个奸夫？”
　　大概是没想到跟虞夫人有苟且的不是某一个，而是好几个，不免有人惊讶到声音略大了一些。
　　而这声音之大，足以传到茶馆的二楼。而正在二楼等着说书人开讲的学子们面面相觑，再也不可能当什么都没听到了。
　　因为学子中混坐着云梦江氏的人，其中一个倒是江宗主与虞夫人的儿女，江澄和江厌离。
　　江厌离虽是姐姐，但性子绵软，更是没有修出金丹。本来这一次蓝氏听学，做为女修，她是不可能去的，只是蓝氏今年改革后，江宗主有意让自己女儿去学学知识，虞夫人也想让她跟金子轩好好相处，便让江澄带着姐姐一同前往云深不知处。
　　只是她虽识字，可是在莲花坞的大多时候都是呆在厨房里，连管家都没怎么学过，这蓝氏的大课才开始没多久，所以教的都是每一个修士该知道的常识，可在江厌离听来仍显晦涩，所以这一个月来越发少言寡语。这样的一个人，听了关乎母亲的桃色传闻，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把求救的眼神传递到自己的弟弟，江氏未来的宗主身上。
　　而江澄，此时气得身子直打颤。
　　但即使如此，江澄仍强忍着怒意，没有下楼试图给自己的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不是因为懦弱，也不是因为羞耻，更不是怕被扯进这桩桃色传闻中，而是江澄尚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母亲听了外头闲人嚼起了父亲和藏色散人的舌根，回到家后便朝着父亲大发雷霆。在母亲走后，江澄便向父亲询问此事真假时，父亲曾经这么告诉过他：
　　“当然是假的，但若要去澄清却太过耗时费力。清者自清，藏色散人到底已经去世，绯闻没了另一位当事人，那么只要我们不去理会，待那些外人觉得无趣了，自然这桩谣言就会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在激起短暂的涟漪之后便会没了声息。反之，像你母亲这般听了风就是雨，再回咱们江氏来闹上一通，这桩闹剧又传到外头人的耳朵里去，可不就成了我与藏色散人之间有莫须有佐证，这才使得这桩花边故事多年来经久不衰。阿澄，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莫重蹈了我与你母亲的覆辙。”
　　就是因为江枫眠的这句叮嘱，即使恼到五内俱焚，即使气到心肝儿颤，江澄也生生地忍了下去。
　　聂怀桑一边听着楼下的动静，一边看着江厌离茫然无措，江澄攥紧了桌角，额上青筋暴起的狰狞模样，嘴角不由得往上翘了翘。
　　而此时，一楼大堂处众人聚在一处，讨论得越发热切。
　　“开玩笑的吧？”闲话者中有一人也不知道是听说过还是领教过虞夫人的坏脾气，是以不大相信的反问了一句：“这虞夫人这么泼辣，谁敢上他啊？”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不等茶客甲回答，倒是有人形容猥琐的替他答道：“就是因为泼辣，所以但凡被她看上的，都不敢反抗啊。”
　　说的人心思不纯，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如今茶馆里说起这桩闲话的人多，少不得有人附和，道：“这虞夫人天天喊着江宗主和人家藏色散人不清不楚，结果呢，是贼喊捉贼，自己才是不清不楚的那个呀。”
　　这人说到这里，尤觉不足，况且刚才问话的人尚是一付半信半疑的模样，忙不迭的为自己辩白：“你要不相信你去问问，前几天大家可都是看到了。”
　　此时，茶客甲再次站了出来，接过了话头，给那人作证，道：“当时江宗主亲自捉奸捉到了虞夫人和一男人在野外树丛中那个呢～”
　　“哇！真的吗真的吗？”虽是仍在到处求证，要心里其实已经信了。
　　而这时又有更多的人站了出来，纷纷说道：“这都传遍了，还能有假？”
　　对此，那些虽不喜虞夫人强势，却也艳羡江宗主得了一个对他一心一意美娇娘的人不免一阵唏嘘：“原来这虞夫人贼喊捉贼，闹得江家家宅不宁的原因其实是心里有鬼啊。”
　　“可不。”茶客甲见自己带来的新闻引起了这么大的震动，心中不免得意，亦越发起了心要拿江家的那些丑事来说嘴，于是便朝着众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近前后悄声道：“还有啊，我跟你们说……”】

　　魏无羡一阵苦笑，倒是没想到进了这机缘之地，仍能见着这些颠倒是非黑白的谣言。

　　虽说这群茶客一付深知内情的言之凿凿，甚至还陆续有人出来作证，可魏无羡本身就是受过谣言的苦，所以并不相信虞夫人会背叛江叔叔。毕竟虞夫人是爱钻牛尖，也是爱拿他发泄怒火，可是在魏无羡看来，这多多少少也有江叔叔的原因在里头。

　　婚姻的不幸，原因从来都不在某一方，而是双方。

　　这世上固然少有像自己父母那样的神仙眷侣，可像江叔叔和虞夫人这般满地鸡毛的，在魏无羡看来，更是凤毛麟角。

　　然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况且江叔叔和虞夫人的婚事也不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联姻，无论江叔叔会不会后悔，但虞夫人想必是不曾后悔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