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射日之征观《醉卧美人膝》》绯缺落

14、第 14 章

　　这可还真是……还原。

　　射日之征打了三年，所以姑苏蓝氏的最后一次听学，正是三年前。而那，也是魏无羡和蓝忘机听学的那一年，更是机缘之地的天幕影像中显示的那一年。

　　在场的除了年纪大的仙首们外，自然也有各世家的青年才俊。三年来，虽然有魏无羡的鬼道以一人成军，取得了不少本不属于射日之征的优势，更挽回了本该在战场上消逝的生命，可还是牺牲了不少的英雄人物。

　　也因此，如今在场的既然是射日联盟中行事磊落的人物，自然在战场上不会贪生怕死，畏首畏尾，那么出现在这机缘之地时，自然情况惨烈。虽说侥幸没死，也大多伤痕累累，更有几个在进来之前已然奄奄一息，颇有命不久矣的架势。

　　进入机缘之地，确实是一种机缘。本来弥漫在他们头顶上的死气已经在此涤荡一清，而且因为时间被固定住的关系，伤口不再流血，伤势不再恶化，倒让他们危在旦夕的性命得到了足够时间的救治。一时间，射日联盟众人呈现出欣欣向荣之态来。

　　而这群本该就此牺牲的世家子弟，自然不乏与蓝忘机、魏无羡，乃至于聂怀桑的同修。他们见到影像中的颇为熟悉的场景，不免有几个看得笑出了声。

　　聂怀桑暗叫不好，连忙循声望去，想看看是哪个刚才没忍住笑场，好试图用眼神警告他们一番。否则，若是被兄长听出不对，进而出声询问……岂不是真就要再像岐山教化时那般，再断一次腿？

　　光是想想，聂怀桑就已经汗流浃背了，迫切的希望兄长不要注意到这有些突兀的笑声，意识到那几个人发笑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可聂明玦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聂明玦年少继位，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大老粗，当年在姑苏听学时因着有笨鸟先飞的勤恳，这才侥幸在年末考核时得了个乙的分数，这才得以合格，顺利结业。

　　可是，这明显就是把他给看低了。

　　诚然，聂明玦不喜欢阴谋诡计，可做为一宗之主，他可以看不上，可以不用，却不能不了解。否则，当年他继承清河之时，在附属世家中较为势强的、同在清河一带的几个小世家、有意扩充地盘的大世家们的虎视眈眈之下，他是如何在险恶环境中继承的家业？又是如何在群狼环伺之下坐稳的宗主之位？

　　地盘没有丢失一毫不碍不说，甚至还借机吞并了不少不自量力，试图分一杯羹的小世家，就知道他并不只是实力强悍，脑子也同样好使了。

　　光听笑声的话，聂明玦当然不会发现什么问题，毕竟一个人笑的原因有很多，或者是因为影像中蓝忘机和魏无羡的纠缠，又或者是因为与同桌之人说话时正好有引人发笑的言词，所以他一开始时并不放在心上。

　　至于影像中自己弟弟玩物丧志到失了分寸，连在课堂上都反一只金雀给带到兰室内与同修一起公然嘻笑这种荒唐事……聂明玦已然认定机缘之地中的天幕有可信之处，也有不可信之事，倒也不必过于上心。他相信自己的弟弟再怎么不成器，行事也还是有着世家章法，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可他显然放心太早了。

　　知子莫若父，知弟莫若兄，有些事情他做得再隐蔽，可是在一向全方面关注自己弟弟的聂明玦来说，就如同一场光明正大的坦白。比如说，聂怀桑惊慌时是什么表现，害怕时有什么小动作，心虚时眼神是否有异……等等等等，他都了然于心。

　　因此，看着聂怀桑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不敢与自己的眼神对视的举止，以及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朝着刚才发出笑声的方向不停张望的表现，聂明玦如果还猜不到真相，那他就是个大傻子！

　　聂明玦一直以为聂怀桑在蓝氏时是有在认真听学的，毕竟严师出高徒，而聂明玦也是领教过蓝启仁对待学生们谆谆教导，诲人不倦的本事的，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弟弟会连学三年才得到一个相对不错的成绩，从而结业，是做为一个聂家人，被资质所限的缘故。

　　结果，机缘之地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竟然让他得以亲眼见识一下，自己这个弟弟听学时是怎么‘夜以继日’、‘孜孜不倦’、‘悬梁刺股’、‘焚膏继晷’的所谓力学笃行！

　　聂明玦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

　　聂明玦拍案而起，当场就想对聂怀桑斥责一番，可话到嘴边，他又及时冷静了下来。

　　训斥弟弟这种事情，何必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呢？伤了聂怀桑的自尊心不说，还让旁人看了清河聂氏的笑话。而且在这机缘之地里少不了世家，尤其挚友蓝曦臣是自小看着聂怀桑长大的，他性子纯善，定会不忍心看着聂怀桑被责备，尤其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会被责备其中也存着姑苏蓝氏的过失。他到时候要是一劝，聂明玦真不好继续责骂。

　　而且，除了蓝曦臣之外，这机缘之地中也不乏那些喜欢发善心和稀泥的老好人，到时候过来好言相劝，自己若是不应，则有伤两个世家之间的和气；若是应了的话，岂不是又让聂怀桑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沾沾自喜之下行事越发失了分寸？

　　更何况自己这段时间因为在战场上见了太多人血的缘故，再加上刀灵影响下的两两加成，脾气越发收不住了。万一怒火攻心之下口不择言，刺痛了自己弟弟的心，更甚者不小心动了手，日后被同在此处的温氏众人给传扬了出去，不就成了兄弟阋墙的铁证，成了乱家之兆？

　　这可对未来聂怀桑接任聂氏不利啊！

　　想通了之后，聂明玦不等蓝曦臣站出来劝和，就已经气呼呼地重又坐了回去，眼神凶猛地瞪了聂怀桑一眼，一字字从后槽牙中抠出来，道：“等从这里出去，我再跟你算帐！”

　　虽只是暂时逃过一劫，聂怀桑仍是如蒙大赦。

　　【虽然望向蓝忘机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他的笑容，可魏无羡的直觉一直在告诉自己，聂怀桑突然不敢说话，一付被惊吓到的模样，十有八九就是蓝忘机的锅。
　　然后下一刻，就看到聂怀桑站了起来，行若无事的自我介绍道：“清河聂氏聂怀桑，十六岁。”
　　充了气的双颊瞬间就泄了，从鼓鼓的状态恢复到了扁平，气愤的情绪也转换成了悻悻然。魏无羡以为自己猜错了，聂怀桑会如惊弓之鸟是因为白先生的戒尺点到了他，自己冤枉了无辜的蓝忘机。
　　魏无羡羞愧地脸都红了。
　　他本就招架不住蓝忘机看向自己时，那过分热情的视线，如今心虚作祟，更不敢直视了，于是开始躲起了对方的眼神。就在这时，白先生的戒尺点到了蓝忘机。
　　蓝忘机虽然一直关注着魏无羡，但显然还能分一下心，观察兰室里的动静，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因为做不到一心二用而造成的不良后果，反而在没有旁人的提醒下，蓝忘机仍好整以暇地站了起来，从容不迫道：“姑苏蓝氏蓝湛蓝忘机，十六岁。”
　　蓝忘机的自我介绍，使得原本相对安静，只能听到各学子介绍自己的兰室，突然就充斥了窃窃之声，无一不昭示着这位含光君与其他学子间的不同。
　　魏无羡竖耳倾听，就听见近处有人惊叹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含光君呀，听说他一结丹就开始逢乱必出，不惧寒暑，不畏路艰。”
　　“对啊对啊。”有人附和道：“我阿爹阿娘经常拿他来与我做比，把我比得一无是处，我真是哭都哭死了。”
　　在这样的背景音下，白先生的戒尺一动，这一回被点中的人成了魏无羡。
　　于是，在蓝忘机落座之后，魏无羡在对方的注视下，不大自在地站了起来，抿嘴笑了笑，道：“灵山魏婴魏无羡，十五岁。”
　　“魏婴、魏婴……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刚才正惊叹于含光君人品好，相貌更佳的学子疑惑的皱眉，总觉得答案就在嘴边，偏又说不出来。
　　“嘘！”这时，与他叙话的那位友人适时地提醒他：“你忘了？云梦那边天天说的那什么魏长泽什么的儿子。”
　　这话声音很轻，可在场的少年修士们哪个不是耳聪目明，已经足够他们听清了。至于对方话中的语焉不详，含糊其辞，在触及魏长汉这个名字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心中有数，心照不宣了。
　　于是乎，大家嘴里话题的关注点从蓝忘机转移到了魏无羡的身上。
　　“好像就是叫魏婴。”旁边的修士插嘴道：“听说江宗主一直在寻找这位故人之子的下落呢。”
　　“是啊是啊。”又一名同修满脸唏嘘：“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一个孤儿还活没活着啊。不过，这江宗主真是有情有义啊，硬是坚持了下来。”
　　“屁嘞！”有人对此嗤之以鼻，反驳道：“云梦那边多有传言，都说那魏婴有可能是江宗主的……”
　　这话好说不好听，便被他对着关注他话题的同修们一阵挤眉弄眼的暗示过去了，随即神秘兮兮地道：“这么多年了，还那么执着地找，谁知道会不会明着打寻找故人之子的名头，暗地里找得是自己的……要知道，那位虞夫人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所以江宗主才借此瞒天过海呢。”
　　而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意识到，彼魏婴正是此魏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