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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骗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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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袅俯身,靠在青年胸口上,贴在耳廓的剧烈跳动令烟袅短暂失神:
“楚修玉,你别再跑了,我……”
她闭上眼眸,发丝上的霜白雪色一点点褪去,眼尾的妖纹消散。
烟袅突然觉得,她有些累了,她怨他恨他,凌辱折磨他,可当他再一次逃脱,她依旧会痛,她无法忽视恨意下交织的爱意。
他总有办法让她相信他,然后再一次欺骗她。
这次她挑断了他的脚筋,难保下一次,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她不知自己何时又会因他,而变成无法自控的怪物,她想折磨他,却并不想,这个世界没有楚修玉的存在。
少女眼神空洞,喃喃道:“我会……放了你的。”
她的声音缥缈,夹杂着无可忽视的难过。
楚修玉眸底的笑意散去,状似漫不经心般地问道:“放了我后,要去寻另一个替代品,还是……”
少女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楚修玉胸膛上,如密密麻麻的针尖扎在心脏一般,干涩刺痛。
楚修玉眸光微颤,将没说完的话咽进喉咙里。
他想知晓那人是谁,到底有多令她无法忘怀,可又怕真得从她口中得到确认,他是另一人的替代品,自己心中那点少的可怜的体面,就再难维持。
为何……她卑劣地将他拉入情欲与谎言编织的旋涡,他深陷其中,她却连半分真心都吝啬。
坏人,她怎么偏偏对他这般坏。
楚修玉喉间滚动了下,双目泛红。
他可以容忍她是个妖邪,甚至连她对他犯下的恶事也可以不追究。
可他绝无可能低贱到,心如明镜般,求着她做一个被玩弄的替代品。
楚修玉勾起唇角,尽量维持着往日里高傲的神态,可泛红的眼却洇出破碎的眸光:
“好啊,本公子巴不得你放了我,你既知晓我身份,就该清楚,我早就受不了在这破地方待着了,床硬得硌骨头,茶也劣质难喝,这房子又破又小,穿得衣裳更是磨人,还有你……总之,此处哪哪都配不上本公子!”
他说完,按在床沿的指尖泛白,脸色也发白。
等了许久,少女并未如先前一般被他的呛声所激怒,她平静拿出药膏,涂抹在他胸口的鞭痕上:
“是我做得过分,我知我配不上你,等养好你的伤,我就送你回承天宗,这段时间……我们就当做朋友一样相处吧,我不会再欺负你了。”
“朋友?哈…”
楚修玉讽刺地低笑出声,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她现在竟想与他做朋友?
无非是玩腻了他,想丢掉他又怕他报复罢了!
她当真一如既往的,卑鄙又残忍……
他想与她细数她罪行,想追根究底问一问,凭何觉得他会依她所想,与她做什么见鬼的朋友。
可目光触及少女通红的眼眶时,话未说出口,他先侧过头避开了视线。
“就算不做朋友,本公子也不会掉价到报复一个曾与我同榻而眠的女子。”他声音沙哑而干涩。
他楚修玉又非玩不起放不下之人,何必自降身份,如一个被抛弃的怨夫般,对一个妖邪耿耿于怀。
烟袅涂药的指尖一顿,缓缓点头:“那这药……”
楚修玉恶狠狠地瞪向她:“继续涂!”
伤是她造成的,就算是陌生人,也得对他的伤口负责吧。
烟袅垂着眸子,细细为他涂着药,二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结界般,谁也没再开口。
涂完药,烟袅走出房门,将熬好的药汤盛入碗中,给楚修玉放到床榻旁。
楚修玉被扶起靠座在床榻上,见少女转身想要离开,他拧眉道:“伤是你造成的,你不该喂我吗?”
烟袅看向他:“我以为你不想与我做朋友,是想我离你远点。”
楚修玉将碗拿起,递给她:“做朋友就做朋友,喂我。”
烟袅接过药碗,将汤匙凑到他唇边,青年喝下后,整个身子木在原地,一双眼眸肉眼可见的憋红了。
好苦,苦到想原地去世。
“怎么了?”烟袅茫然。
他梗着脖子:“你不知道吹一吹吗,太烫了。”
他才不会让她有嘲笑他的机会。
楚修玉咽下苦涩的汤药,甚至想咬破舌尖,用血腥味盖住苦味。
烟袅用灵力将汤药的烫意驱散,一勺接着一勺喂给青年,药不烫了,楚修玉的眼眶却越来越红,连身体都微微发颤。
“又怎么了?”
青年抬起闪烁着湿意的潋滟眸子,掩饰一般地瞪向她:“我腿疼。”
烟袅起身:“我去给你熬一副止痛药。”
楚修玉赶忙拽住她,注意到她眼底的怀疑之色,脸色一点点涨红,又松开了手。
“不嫌麻烦就去,反正你得喂我。”
……
烟袅坐在炉火旁,明明灭灭的火焰将她的轮廓晕染的更为柔和,她撑起下巴,微微低垂的眼睫好似更加精致了几分。
“宿主,你真的打算不在执着于男主了?真的要放男主离开?”
系统心里高兴极了。
兴奋之余,更加纠结了,它到底选哪个身体?狐狸,龙,还是植木精……
“当然是……骗他的。”少女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系统一哽,缓缓看向烟袅,火光下细细打量才发觉,少女的瞳仁,好似……揉进了那抹诡异的赤色,与她本身的漆黑瞳色彻底融合,尽显诡异。
她不仅没有恢复如常,反而好似与心魔融合,疯得更彻底了!
“那你为什么要对男主说,放他离开?”
“自然是想稳住他,免得他再做一些逃跑的蠢事他激怒我,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他。更重要的是,我好似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烟袅抬起手,手缓缓伸向火焰,飘起的火苗将指尖灼伤。
她好似感受不到痛意一般,碾了碾指尖的烬灰:“楚修玉,好像有点喜欢我了。”
她将他伤至此,他那种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人,却连愤怒都不曾,反倒是……纠结于她口中无意流露出的“另一人”的存在。
她曾无数次默默注视着楚修玉,她见过他许多种心情,可今日这种神色,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
却在自己脸上见过许多次。
总想着挣脱绳索的狗,实在浪费心神,可若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她或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让他心甘情愿的,匍匐于她脚下。
系统气闷地关闭了兑换身体的页面:“你们根本就不配。”
“如果剧情再次重启,我体内的心魔丸还存在吗?”烟袅问道。
系统如实说道:“心魔丸是主舱的任务,不是这个世界之物,不会随着剧情回到起点而消失。”
“所以啊,我已经回不了头了,配不配得上他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我自己开心。”
系统眼见她误解了自己的话,刚想解释,烟袅站起身,将汤药端入房间。
它看着少女状似不经意地露出被火烫伤的指尖,床榻上的青年看似不在意,却弯腰拽出床底的药箱,负气般地拉过她的手,将治疗烫伤的药膏涂到她指尖上。
末了,还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的别扭道:“我才不是关心你,是你非要当我是朋友,举手之劳罢了。”
楚修玉说完,夺过烟袅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眸底不出意料的憋出生理性泪花。
男主有什么好的,一丁点儿苦都受不了,喝碗汤药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系统在心中吐嘈。
烟袅眸光一闪。
看向紧抿着唇掩饰的极好的青年,原是受不得药苦啊。
那可要,让他多苦上一苦呢。
夜——
烟袅将属于她的被子搬到椅塌上,楚修玉满眼阴沉地看着窝在椅塌上的少女。
演都不演了,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谁稀罕与她在一个床上挤着,耽误他养伤!
楚修玉背过身去,胸口微微起伏着。
油烛被吹灭,青年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受伤的腿磕到墙壁,他痛得到抽一口凉气。
那狠心的妖邪当真一点也不管他,独自在椅塌上睡得安稳。
翌日清晨,烟袅看向不知是没睡还是早醒的楚修玉,视线落在楚修玉眼下浓重的阴影上,明知故问:
“睡得好吗?”
楚修玉磨了磨牙:“没有人压着我手臂,动辄动手动脚,本公子自然睡得非常好,好极了。”
少女弯起唇:“那就好。”
午时,楚修玉看着烟袅不知从何处借来的轮椅,恹恹道:“做什么?”
“怕你无聊,有了它,你就可以出去溜一溜,晒晒太阳了。”
楚修玉刚想说不需要,又听烟袅接着道:“今夜起我就不在此处过夜了,有了它你也方便照顾自己。”
楚修玉喉间被挤压一般发紧,面无表情地看向少女:“你去哪?”
烟袅神色如常,随口答道:“我们孤男寡女待在一处,实在于名声和清白有碍,今夜起我去另一处房子过夜,不过你放心,我白日会回来给你熬药的。”
楚修玉竟是不知,在这镇子上,她与他哪一个还有什么清白的名声可言?
想与他撇清关系是吧?
呵,他堂堂仙门第一公子,巴不得与她这个妖邪划清界限。
不过是让她抢先提及,有些不爽罢了。
到了晚上,听到房门被合上的声音,躺在床榻上的青年烦躁地闭上眼。
烟袅刚走出院落,便看到默不作声站在门口如雕像般的祝慈。
她脚步一顿,倒是忘了,今日正是约定好的,杀他之日。
刚好,她不用上山了。
“最近几晚你有没有时间?”
祝慈疑惑地看着她。
“你在玉香楼给我提供个住处,刚好我时间充裕,我可以每一晚,都杀你一次。”
夜黑风高,少女轻软的声音诡异而惊悚。
然而,她对面的青年听到此言,眼眸亮了几分,唇角微微上扬。
“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