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恨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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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电视机上见到过一名身着深紫色袍子的女人，身上带着亮晶晶的假首饰，附近摆着什么水晶啊什么石头啊，面对着几张牌神神叨叨，而苏妮瓦一般这时候就会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屏幕上的女人。
“这是什么？”我问苏妮瓦。
“你不知道吗，希卡？”她回过身来，将那双清透的蓝眼睛放在我的脸上，接过我手中放了蜂蜜的热牛奶。
就算是隔着几张纸巾，玻璃杯还是有些烫手，但不至于让她像小时候那样把牛奶撒到自己身上。
“噢，谢谢。那是塔罗牌占卜，用来预测未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说。
未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我对这种暧昧的说法嗤之以鼻。
生活中充满着不确定性，未来什么都有可能会发生，而占卜以这种可能性为卖点，被说中了的那批人感激占卜提前告知他们未来，没被说中的那批人安慰自己占卜并非百分百准确，然后接着花钱占卜，试图加入被说中的那批人之中。
简单来说，就是骗钱的。
“你信这种东西？”
我一脸一言难尽地看向苏妮瓦，希望能在她掉进这个大坑之前把她救出来。
毕竟上个我所知道的沾上了占卜的人，是个同班级的女孩，每回我从她身后经过，都会听见她念叨着“塔罗”、“守护神”之类的话。
后来我听说她是在算自己的真命天子何时何地会出现在她身边，手里摆弄的卡牌用到卷边，却没有一个男生能在她身边待上两周。
谢天谢地苏妮瓦并不像她那样痴迷，“我只是觉得有趣，而且，我认为卡隆女士——就是电视上的那位——有几句话说得也挺有道理的。”苏妮瓦这么说。
"占卜不就是这样的吗？装神弄鬼再说几句大道理。"
我有些不屑地告诉她，对着卡隆女士翻了个白眼。卡隆女士没有理我，依旧低垂着发白的头发看自己手中的牌卡。
但我的目标也不是她。苏妮瓦轻笑了几声，把热牛奶放在茶几上。
“别这样，希卡，我是认真的。唔......就比如说，对了，这一句——”
“某些事情在发生前，是有预兆的。”
即便到现在，我也对占卜嗤之以鼻，然而苏妮瓦的那句话，我却不再那样确定了。
预兆，这是个神奇的东西。下雨前，天空会先变得阴云密布，哥谭市的空气会变得更加潮湿，接着大大小小的雨滴掉落在你的脸上，告诉你大雨要来了。
预兆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既定的未来，于我而言，那是苏妮瓦怎么也打不通的电话，是听了上百次的语音留言，是夜晚云层中持续出现了三天的蝙蝠标志。
同时，也是红罗宾。
理论上讲，哥谭市里的这些义警每晚帮助过的市民数不胜数，我虽然没有具体统计过，但那些在这座城市中不足为奇的帮派火拼和炸弹事件大部分都是由他们处理的，他们不可能也不该记住每个被拯救过性命的人，即便是像送醉酒的市民回家这种多少有些接触的事。
我不知道像我这种人为什么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进而同他们所有人都见过一面，或许这也算一种概率事件——你总有一天会和某几个夜晚在城市上空飞来飞去的义警碰面，只要你也还待在这座城市里。
而红罗宾就是那预兆，就像一只知更鸟在一根树枝上停驻片刻，就会有更多五颜六色的鸟儿和几只蝙蝠光顾那根树枝一样。
哈！这场面倒是有些好笑，但我其实并不知道该对与他们的相遇作何评价，他们好像改变了某些事情，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我只是他们忙碌的一生中的一个过客，他们于我亦如是。
可如果要我说说有什么感觉，我只能说，我明白了苏妮瓦为什么会喜欢他们。
醉酒并不是个舒服的经历，红罗宾如何把我带回家的这段记忆完全是一段空白，就连我是怎么打开家门和卧室房门的都不记得。
我是真的喝成了一滩烂泥，我的记忆，我的悲伤、愤怒、绝望，我的思念在三杯威士忌和两杯伏特加后，也被酒精烧作刺鼻的气体，在我的房间里漂浮着，等我清醒时再回到我的身体里折磨我。
但至少那时，我会暂时解脱。这很有效，没有意外的话，我觉得我会常那样做——用酒精解脱自己。
不过，哦，生活中充满着不确定性，什么都有可能会发生，比如“意外”。
宿醉后的早晨都很难熬，我正打算在不算太柔软的床铺上度过难熬的早晨。昏沉的脑袋几乎无法运作，只是在手机铃声响起时，那习惯遵守时间表的优秀学生本能才告诉我，今天早上有课。
我通常不会在有早课的前一天喝成这样，事已至此，翘了就翘了吧，如果是很重要的课，苏妮瓦会来叫我的。
我这样想着，关闭了吵闹的闹钟，然而那模糊的、不可忽视的声音没过多久便再次响起。
起先，我没有意识到声音并不是手机发出的，而是来自于这间出租屋的门口。但就算我意识到了，我也不想管，毕竟一般人在摁响门铃那么久还得不到回应，就会认为主人不在家自认倒霉而离开。
对方显然不是一般人。
我尚不能分辨的铃声字面意义上地连绵不绝，那架势让我想起恐怖电影里的夺命连环电话，来索命的鬼不达成目的不罢休。于是我忍着头痛爬起身，确定不是手机铃声后跌跌撞撞地来到门口，中途还差点被横在地板上的雨伞绊倒。
那时我的理智并未回归大脑，不然我干脆不会去开那扇门，所以当看到门后站着一名身着西装的年轻男性时，我懵住了。
“你好，抱歉在这么美好的早晨打扰你的美梦。”这个黑发蓝眼，长得还不错的青年开口了，“请问你是希卡利娅·库克小姐吗？”
我没回答他，疑问塞满了我的大脑，我在想：为什么不是苏妮瓦？
对方见我一脸茫然的模样，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然后从身上掏出一整盒药递给了我。“好吧，你是我今早遇到的第二个宿醉的人，小姐。这是一盒维生素C，没开过封的，吃六片就好。”
而我就真的傻乎乎地吃下了这位陌生人递过来的维生素C，酸味带着苦充斥着我的嘴巴，也不知道是醒酒效用厉害，还是我的脑子终于愿意开始转动，我这才觉得这青年有点眼熟。
他梳着一头中分短发，蓝色的眼睛明亮，但带着黑眼圈，且右眼眼角看起来有些发青（像是被什么硬东西砸伤了）。一身随意但精致的红衬衫搭黑西装外套，和周围有些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名一眼公子哥的青年来找我干嘛？就不怕路上一个不小心被人打劫吗？我心想。
原谅我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毕竟我在苏妮瓦还在时就不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频道也只关注过三天，那三天只有蝙蝠侠和他的帮手们在电视上出现，这几天为了省电费，电视连开都不开。
退一步讲，哥谭总得有几个不关注韦恩家族的八卦的市民吧？我不认识韦恩企业少总提摩西·德雷克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酒醒得差不多后，这位少总才介绍了他自己，说明了他的来意：
“库克小姐，也许你听说过韦恩最近成立的助学基金会，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会找到哥谭的几所高中大学成绩优异、未来可期，但情况不怎么理想的学生，提供助学基金完成几年的学业。”
这意思是，韦恩看到了哥谭大学的成绩单，发现了我这个成绩优异、未来可期，但情况不怎么理想的学生，然后派人过来散财做好事。
“你们公司现在这么缺人吗？让总裁亲自做这种工作？”我一手握着门把手不松，靠在门框上——很无礼，但我头晕得很，让我精神地站在原地怕是会吐在面前昂贵的西服上，到那时我唯一的选择就是跳哥谭河了。
我没让德雷克进屋，对方看起来并不介意，似乎打算就站在门口继续：“你忘了吗？我们是同学，况且我带了保镖的。”
我这才意识到，先前自己觉得德雷克眼熟的原因是我曾经亲眼见过他几面，没认出来是我自己不怎么记同班同学的名字。
他头上出现了另一个脑袋，是个头顶几缕白发的男人，带着墨镜，疏离地向我点了点头，然后又退到了一边。
真是奇怪，我居然才发现德雷克身后还跟着保镖，明明那么大一个人与不起眼毫无关联。
不过随便了，我不打算让这俩人在我家门口久留。
“不用了，我不打算接受韦恩的助学基金，你们可以去找下一个人了。”我拒绝道，试图关上门把拒绝体现得更明显，然而德雷克阻止了我，该死地力气出奇地大。
“你是不想继续完成学业了吗，库克小姐？”而且直觉也准得吓人，德雷克两双眼睛盯着我不放，语气真诚地说：“也许由我来说这句话会有些奇怪，但在做影响一生的重大决定之前，请再考虑一下。”
我顿在原地，回头直视着德雷克。我看着这位年纪轻轻就坐上韦恩企业总裁的位子，韦恩的养子，社会地位比我高出不知多远的青年，发觉他是在认真地和我说那句话。
或许我该觉得荣幸——如此出名的人我按理讲是永远不会有机会说上话的，我们之间离得太远，像是两条平行线，如今却因命运的嘲弄短暂地相交。
眼红也好，幼稚也罢，我同那群平常见不上韦恩总裁一面，却喜欢背后里诋毁他，就因为他是有钱人的普通市民一样，只觉得眼前这人很高傲。
我知道德雷克没有坏心思，我知道韦恩企业——韦恩是真的想要帮助像我这样成绩优异、未来可期，但情况不怎么理想的学生，我也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让我顺利读完大学，找到好工作。
但并不代表我想那样做。
“确实很奇怪，德雷克先生，你很喜欢多管闲事吗？”我说：“原谅我的无礼，我只是觉得你有点莫名奇妙，但如果这能让你安心的话——我对我自己的未来心里有数，而你无需为此费心。”
那就是腐烂在这座城市的某处。
大门关闭之前，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了句:“她......打你脸......？”说话者大概是那个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保镖，“她”大概指的就是我，不过我没有费心思去想他们要怎么讨论我。
我站在那把差点绊倒我的雨伞前，思考它是怎样从门口的雨伞架来到卧室门前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恨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