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哥谭》芷上谈画

1、我恨你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开心？”

　　那是哥谭鲜少的放晴，苏妮瓦和我一起趴在种满鲜花的阳台上。阳光泼洒在我们身上，比躲在被窝里还要温暖。

　　我问苏妮瓦：“苏珊老师终于给你的数学成绩单打上B了吗？”

　　她埋怨地看了我一眼，发丝金黄如烤箱刚出炉的面包一样香甜，明亮的眼眸连哥谭上空的天蓝都逊色几分。

　　“别取笑我，希卡。再说了，我难道只会因为那个不重要的成绩单而开心吗？”

　　苏妮瓦转回头，继续望着远处的蓝天。

　　“我爱哥谭，这已经足够让我开心了。”

　　“你可真是奇怪，我可一点也不喜欢哥谭。这个又脏又乱的城市有什么好地方？”

　　我说的是真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哥谭。

　　谁会喜欢一个随处可见流浪猫狗追逐着四窜的秃毛大老鼠，撞到垃圾箱，让恶心的臭味沾到你身上的城市？

　　谁会喜欢一个流浪汉、妓女、罪犯充斥在街头，用那双肮脏的眼睛盯着你看，随时准备偷走你的钱包和性命的城市？

　　谁会喜欢一个自生下来就被扔到孤儿院门口自生自灭，命运掌握在陌生人的手里的城市？

　　我不喜欢，然而，苏妮瓦喜欢。

　　果然，一听我说这种话，苏妮瓦就双手握在一起，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淡淡的花香因为她的动作而更明显。

　　“希卡，亲爱的希卡利娅。

　　流浪猫狗们总是会被好心人救走，垃圾桶总会被某些人扶起来，不管那是否是他们的职责。

　　贫苦的人们可以领到基金会的补贴，罪犯的行动会被义警们阻止。偷走的钱包有时还会被蝙蝠塞进你的手里。

　　而我们的院长玛丽亚，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女士呀。”

　　苏妮瓦总是会这样说。她会以这句话作为结尾：

　　“她在慢慢变好，我能看到的，希卡。哥谭会越来越好的，我有什么理由不爱她呢？”

　　但那无法说服我。哥谭或许在变好，但还不够好。每天依旧都会有无数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死去，无辜的人、死有余辜的人、被牵连的人……

　　饿死、炸死、谋杀、被波及而死、被虐待致死……

　　那些人说到底与我无关，他们的生死也不是我该在意的事情，但苏妮瓦也生活在哥谭。

　　她还不够好，她永远都不会够好。但是，

　　“我说不过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把头轻轻放在苏妮瓦的头上，我知道那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

　　我总会是消极的那个，她总会是积极的那个。我们就好像是正反两面。

　　在我们依旧在孤儿院里生活时，院长玛丽亚·库克就曾以为我们之间不会相处得很好。

　　然而事实证明，我们之间的友谊不比任何人差，甚至是著名的“世界最佳拍档”。

　　我们现在的家，是用至今为止两人的积蓄租来的，几个街道外就是哥谭大学。我们一起上学、升入高中、报考同一所大学。

　　这屋子刚租下来时破旧，但是整洁。家里的每一处设计都是我和苏妮瓦精心设计的，所以它才会如此温馨。

　　阳台上的白百合是我送给苏妮瓦的生日礼物，百合旁边的《摩托解刨学》就是苏妮瓦送给我的礼物。

　　苏妮瓦将它们放在一起的时候，还和我说着什么：“它们看起来多像一对好朋友呀！”

　　我的礼物常常获得苏妮瓦开心的拥抱，苏妮瓦的礼物也经常让我感到惊喜。

　　我在不远处的唐人街的一家油腻汉堡店兼职。多亏那地方太脏了，不然我还抢不到那个工作。

　　而苏妮瓦在商业街找到了一份照顾花点的工作。虽然店长会让她早点下班，我还是经常担心她会在回家的道路上遭遇不测。

　　不过已经四个月了，苏妮瓦没遭遇到任何危险，唯一一次遭受的抢劫犯也被蝙蝠侠解决了。

　　有时候躺在房间里的床上，我会不住地想：

　　我还是不喜欢哥谭，但就和她说得那样，哥谭似乎是在逐渐变好。

　　有人在黑夜里守护着她，也有人在白昼建设她。有了第一个哈维·登特，或许就会有第二个。

　　或许在将来的某天，我会喜欢上哥谭。甚至和苏妮瓦一样，我会爱上哥谭。

　　因为，谁知道呢？未来充满着未知。苏妮瓦说过，要对它充满期待。

　　……

　　“请节哀，希卡利娅·库克女士。”

　　白发的年长警长手中捏着他可笑的警帽，那张脸上表现得好像他真的很悲伤一样。

　　“我们没能找到苏妮瓦·库克，她——”

　　狂风暴雨淹没了最后那句话，也正好，我不想听。

　　冰冷的雨滴打在我的脑袋上，冰冷的风刮在我的脸上。我的衣服已经被雨浸透了，它冷得像个铁块。

　　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那个老警长的表情。他看起来一脸疲惫，悲伤地看着我。

　　但那有什么用？你依旧没能找到苏妮瓦。

　　我很想就那样尖叫出来，我很想扑上去撕破那张装腔作势的脸。我想哭出来，我想杀人。

　　但我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红蓝的灯光闪着我的眼睛，我能用它看到警车旁边互相拥抱的几堆人影，我却不能透过它找到苏妮瓦的背影。

　　我的身边空无一人。

　　看吧，苏妮瓦。你爱哥谭，可她是怎么回报你的？

　　她夺走了你的性命。她把我的心挖出来了。

　　我无法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所以我转身往家中走去。至于那个老条子在说什么，我不在意。

　　也许哥谭在变好，也许她某天会更好。但那与我无关，对于我来说，哥谭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天。

　　我恨你，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