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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沉迷 ...

  •   涟漪不断,苏悦的手在水下摸了又摸。

      宁玠浑身一震。
      虽说是他的“邀请”,但也不敢置信她还真敢摸。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女郎。
      苏悦闭上眼睛,颤了颤眼睫,“……啊,不小心手滑了。”

      说话间,连苍白的脸上都浮上可疑的红晕。

      手贴着还没挪开,左右上下都摸了一圈。

      好一个不小心,鬼才会信。
      苏悦莫不是觉得谁都是好糊弄的笨蛋?

      宁玠扯了扯唇角。
      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女郎。

      不等宁玠恼完,苏悦突然惊呼一声。

      宁玠:“?”

      苏悦完全从刚刚到沉迷中拔.回神智,抬起眼睛分外认真道:“宁小王爷,现在可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再不找人救我们,我们就要手拉手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对,现在不是沉湎男色的时候,苏悦义无反顾收回手。

      宁玠怔住。
      这是在教训他?
      他敢肯定,苏悦的眼神里带着不赞同的神色。

      就好像他才是那个急中色鬼,不顾深陷险境还要调戏良家女子。

      宁玠呼吸一窒。
      妖女究竟和苏悦有没有关系?
      她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

      苏悦东张西望,嘴里还不停念叨道:“你说的侍卫在哪呢,我们现在大声呼叫可能喊来人?或者先瞧一瞧那船漂到何处了……”

      宁玠定定瞧这女郎的侧脸。
      苏悦的表现一直令他觉得奇怪。

      直到现在,他才抓到了那古怪之处。

      她居然不害怕?

      要换作别的女郎,这会估计早吓昏过去了,哪还有精力想东想西。

      这一点,宁玠没有看错。
      苏悦虽然是个懒骨头,但不是个没救的懒骨头,她是那种哪里摔倒就哪里躺下,躺下还会继续思考怎么才不会再摔倒的人。

      就像现在,她和一个不会凫水的病弱郎君被困在湖中央,自怨自艾都不是办法,积极找到活路才是。

      宁玠完成了妖女的任务,此刻力气充沛,但他知道这都是短暂的,遂把船桨往苏悦手肘下一塞,“你自己撑着,我去找船。”

      说完不等苏悦反应,宁玠一头扎进水里。

      苏悦迟了一步,看水面上已经不见宁玠的身影,忙把脑袋也扎进水里。

      在水底,她看见好长一条人,刚从她身侧游过,窄瘦的腰,修.长的腿,还有随着他在水中起伏的圆臀一一呈现在眼前。

      宁小王爷会凫水,不但会,还像条鲛人般灵活,在水里就跟回家一样自在。

      那适才他沉在水底一动不动是怎么一回事?

      故意等着看她会不会来搭救她,评判她的良心在不在?

      苏悦趴回船桨上,苦思不解。

      等了好一阵,饥肠辘辘又浑身发抖的苏悦终于等到乘船回来的宁玠以及他的侍卫们。

      宁玠披了一件侍卫的外衣在身上,命其他人转身闭眼后才伸手把苏悦拉上船,苏悦特意留意他的眼睛。
      虽是偏向一边,但余光还似有若无在打量她。

      假正经!

      苏悦冷得直哆嗦,没空和宁玠计较。
      看就看吧,指不定她去年昏倒的时候已经被宁玠打量过了。

      她一边腹诽一边裹上宁玠递来的干净衣衫。

      “郎君,苏娘子……”云渐眼珠子来回转,充满好奇。

      “先靠岸再说。”宁玠浑身发冷,揉了揉鬓角。
      虽说他照妖女的话做了,体力是恢复了不少,但在冰凉的湖水泡这一遭,回去怕还是要生病了。

      “哈秋!——”苏悦捂着口鼻,苦巴巴说:“好冷啊。”

      里边的湿衣没换,就是再披上一百层皮袄也无济于事。

      云渐道:“娘子放心,我们很快就靠岸了!”

      苏悦恹恹地点头,“谢谢云侍卫。”
      转头一看,宁玠支着脑袋,斜卧在船头,眉头微颦,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唯有眉间的红鲜艳夺目。

      苏悦心里想,回去后宁玠肯定病得比自己还要重。
      她心底很少是过意不去。

      毕竟对于小王爷而言,这一次落水完全是无妄之灾啊!

      思及此,苏悦低声开口道:“对不起。”

      宁玠没有反应,苏悦拍了拍他的腿。

      船就这么大,云渐站在船尾撑着船桨,她和宁玠坐在船头,而船头绝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宁玠占了去,苏悦只占了小小一块儿。
      宁玠的腿就伸在她的手边上。

      又长又直,好像戏班里的高跷。

      宁玠缓缓睁开了眼睛。
      瓷白水润的肌肤、精致如画的眉眼,最最关键的是那抹朦胧的眼神,似醒非醒地睨来。

      苏悦不争气地咽了咽唾沫。
      她实在是饿了,也不怪宁玠“勾”她。

      苏悦不敢再看他那张春色旖旎的病容,视线往下挪下:“宁小王爷,对不住了,此番是我连累了……”

      人长眼睛可真好啊,这不,她又看见宁玠的胸膛。
      披衣掀开一条大缝,湿透的中衣透出微隆起的轮廓,好像两块在蒸笼里充胀的发糕……

      【叮!】
      【快快停止你龌龊的想法!】

      本来苏悦是神情自若地畅想,假神仙一敲打,她就窘得脸红。

      她只是想一想,又没有真的付出行动!

      宁玠拉起披衣,仿若没见着她灼灼目光,也没有发现她嫣红的两颊,平静问道:“还没问过,苏娘子究竟是怎么掉下水?”

      苏悦也努力把思绪抽到正事上,回想了下,才道:“……我也奇怪,我就在岸边随便找了条船,躺下之前还特意确认栓得好好的,睡着后却在湖中央醒来,那船的木头太老旧了,就跟纸糊的一样在水里直接散架,我扶也扶不住……”

      “然后我就看见了宁小王爷的船。”

      后面的过程宁玠不想再听,就问:“你来湖边可有人跟踪你?”

      “应是没有,那时候大家都在看姑……贵妃娘娘的金罐子。”苏悦并不确定。

      宁玠换了个问题:“你最近与什么人结仇了吗?”

      苏悦往脑子里过了一圈,很干脆地摇头,“没呀。”

      宁玠扶住额角,眉头微颦,“近来身边有什么大事,你也不清楚吗?”

      苏悦经他一点点提醒,恍然道:“难道……是太子选妃的事?”

      宁玠心里已有数,但见苏悦还皱着小脸苦思冥想,他轻笑了声,复闭上眼睛。

      苏悦讨厌宁玠这话说一半的坏毛病。
      要说就说到底,不说就别起头。

      但是宁玠闭着眼睛一脸虚弱,苏悦总不能把他摇起来。
      云渐这个忠心的侍卫兴许会一船桨把她扇下水。

      不多会,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靠岸,云渐把苏悦扶到安全处。

      苏悦环顾四周。
      还好,她认识这儿。

      宁玠对她道:“衣服不用还了,扔了就是。”

      苏悦适才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的衣料极好,宽袖直襟,不是侍卫的款式。

      “……”
      行吧,宁小王爷有钱,一件衣衫再贵重也不会捡别人穿过的。

      苏悦理了理头发丝,站直叉手行了礼,“宁小王爷救了我,他日必当报答。”

      宁玠眼神复杂地瞧了她一眼,转身上了侍卫抬来的软轿。

      苏悦目送他消失,忙不迭找条小路回去。

      在曲荷湖上折腾这么久,贵妃娘娘金罐天仙配的热闹她自然是大大错过了。

      重洗梳洗过后的苏悦捧着姜汤,头不敢抬。

      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苏贵妃的心腹,大宦官赵嘉文。

      虽然生了副清俊相,可惜右脸颊上还有道丑陋的刀痕,生生添了几分狰狞。

      宫里人都知道他最铁面无私,将贵妃宫里上下理得服服帖帖,没人敢犯事。

      和其他宦官不一样,赵嘉文是罪臣之后,成年后才去势的,所以声音还保持了原本的清冽,只是稍微有些细柔,听上去格外温柔。
      “原来是醉酒睡着了掉水里啊。”

      苏悦不敢抬眼,只敢点头。

      赵嘉文又单腿跪在苏悦面前,仰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悦,温声道:“娘娘派人到处找娘子,心焦如焚坐立难安,就怕您是出了什么大事,娘子今日任性了,能告诉奴婢为什么吗?”

      苏悦搓了搓药碗,终于敢看一眼赵嘉文。
      “太子妃定了谁呀?”

      “娘子不在,贵妃娘娘没有让太子抽。”赵嘉文聪慧,马上就猜中苏悦的心思,“娘子是不愿意嫁给太子,所以才故意为之?”

      赵嘉文出身书香门第,哪怕现在做了奴婢,身上还有浓重的文人气质。
      也因为这个缘故,苏悦信他不会乱说话。

      “我不想嫁给太子,你不要告诉我姑母先,她肯定会说我。”

      苏贵妃的性子两人深知,习惯了说一不二。

      苏悦失去生母后一直由她管教。

      “我不告诉贵妃娘娘,但娘子能告诉奴婢原因吗?”

      太子是中宫所出,标俊清彻又仪表堂堂,才德兼备也温良恭俭,倘若没有贵妃和七皇子,他完完全全是储君最好人选,将来也能顺利即位,延续大唐的繁荣昌盛。

      虽然贵妃另有打算,但苏悦在这桩婚事里并不吃亏,将来……贵妃娘娘自会好好补偿她。
      长安里二嫁三嫁的女郎并不少,也有过得极好的。

      苏悦抵不过赵嘉文的坚持,终于低声说出一个秘密:“他纵容手下的宦官弄断花花后腿,还把它抢走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花花是什么,但赵嘉文知道。
      那是苏悦在宫里唯一喜欢的东西。
      一只狸花猫。

      彼时,年幼的苏悦被接进宫里抚养,贵妃对她要求严格,七皇子又经常捉弄她,苏悦没有别的朋友,经常就眼巴巴等着十日一次送出宫的放风时间。

      有一日赵嘉文替贵妃去“看望”被废弃的赵嫔,在她的宫殿里找到了这只猫,想着主人已死猫肯定活不久他就带了出来。

      小狸花猫成了苏悦的朋友,陪她度过了很多难熬的时间,但有一日猫不见了。
      赵嘉文问起,苏悦只掉眼泪不说话。

      他以为是猫性子野跑了,打算再给她从别的地方要一只来,但苏悦又不肯要。

      不过这也并不能成为站得住脚的理由,赵嘉文继续看着苏悦。

      苏悦迫不得已道:“我不喜欢太子。”

      赵嘉文慢慢展开紧颦的眉。
      “娘子不可再任性,喝完这碗汤就随奴婢去娘娘那儿道歉吧。”

      苏悦沮丧地垂下脑袋。

      /

      镇国王府。

      宁小王爷的院子总是鸦雀无声,侍从们早就练出“凌波微步”,走路如鬼飘,连交流都靠手比划。

      宁玠今日落水,回来就泡了药浴喝了一大碗药,然后早早躺上床,浑浑噩噩睡去。

      但这一觉,宁玠睡不安稳。
      突然从梦里惊醒,他坐直身,低下头就先检查身上的衣裳,见完好才大松了一口气。

      旁边被衾下一毛茸茸的脑袋钻出,顶着一对圆溜溜的绿眼睛,喵了一声。

      宁玠摸了摸胖猫棕黑相间的毛,又把它提到自己身上。
      花猫很乖顺,只是后脚似是不太灵便,软软垂在身后。

      但这也不妨碍一人一猫亲近。

      “没事,我就是梦见了……”
      有些事宁玠对着小猫也难以启齿,他止住了话,只把眼睛微眯。

      ——梦见了那大胆放肆、对他上下其手的苏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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