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灾栢

2、第 2 章

　　*
　　另一边。
　　“等一下，”祸梧皱着眉停下了脚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东西烧糊的味道？”
　　“啊？”莫名其妙被喊住的唐扬仔细闻了一下，“有点…如果是燃烧东西的话，这场燃烧事故肯定不小，要在这么复杂的道路情况下把烟雾传到我们这里，哪怕是只隔着一个岔路口都很困难。”
　　更何况他们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等一下，你看前面是不是手电筒光束？”祸梧眯了眯眼，但如果是他看错了的话，那只可能是怪物。
　　下一秒，祸梧把手电筒照向了光束的方向。
　　“肆鬼目／杨昙桦？”
　　被照射到的肆鬼目二人皱了皱眉，条件反射一样捂着脸走出了手电筒的光照范围，向唐扬两人走来：“我们刚刚才烧了一把怪物，结果运气这么好遇上了你们。”
　　“先一起走吧。”唐扬看了一眼不说话的祸梧，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好。”肆鬼目笑的很灿烂，但是唐扬总感觉这个笑带着点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他印象里的肆鬼目从来没笑得这么灿烂过。
　　“你说你们烧了那些怪物？"祸梧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肆鬼目聊天，”很难想象到这样的怪物弱点竟然这么简单。”
　　“是啊，”肆鬼目在原地站了一下，思考着开口，“我先去前面看一下，你们要是想来可以跟着我。”
　　说完他就向杨昙桦走了过去，祸梧的目光移到了肆鬼目的T恤上，他皱了皱眉﹣一把他们逃跑的时间换算到肆鬼目他们身上，在身后还有怪物群追着跑的情况下，他们的跑步速度绝对会很快。
　　在长时间的追逐战后，T恤不应该这么快就干到一点湿度都没有的程度。
　　祸梧把目光移向了旁边正在帮忙分析路线的杨昙桦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T恤，一点也没有被汗液浸湿的痕迹。
　　旁边的唐扬应该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不住的在刚刚归来的两人身上流转。
　　祸梧在队伍的最后，对着看向他的唐扬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那我们先去看看路，你们去吗？”
　　“不去了，我们在这当个路标，省的等一会迷路了。”唐扬和祸梧错开眼神，替他一起回答。
　　得到答案的肆鬼目拉上杨昙桦就往岔路口走去。
　　祸梧纠结一两秒后低声问他：“你也觉得不太对劲？”
　　唐扬点了点头，严肃开口：“明明哪里都一样，但我总感觉有些奇怪。”
　　“比如在刚开始遇到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们遇到光后会有一个条件反射的动作，那就是捂脸，”唐扬仔细分析着。
　　“如果是正常人遇到强光捂脸就没什么事，这是正常反应，但是肆鬼目和杨昙桦他们——绝对不会怕，就连我都记得，他们都针对这种强光进行过训练，不会怕这种东西，就算他们表现出了条件反射，也不会做出捂脸逃走这种失态的举动，顶多就是偏头。”
　　“我想你应该记得，在追逐战开始前，怪物被强光照到后也有这个反应。”唐扬压低了声音，“但目前不排除是我们想多了。”
　　“等会就能弄明白了。”祸梧抽出了手臂上绑着的短刀，“等会我会先问话，最后肯定会演变成暴力冲突。”
　　他的眼神在墙上定住，亮了亮后回过神。
　　“那么接下来，我的计划是——”
　　*
　　火光前，杨昙桦使劲拽了拽还想留下来欣赏这场盛宴的肆鬼目：“你别忘了我们主要任务是什么。”
　　肆鬼目：“没忘，走吧，这个岔路口还没走。”
　　“嗯，你记得——”话说到一半突然消音的杨昙桦眯起了眼，盯着漆黑的岔路口。
　　他小声地对肆鬼目说：“是我看错了吗？那里面好像有东西。”
　　漆黑的路口里缓缓走出了两个人一一唐扬和祸梧。
　　“你们为什么在这？”杨昙桦不可置信。
　　肆鬼目拉住了准备过去的杨昙桦，抽出了手臂上的刀，对准了祸梧两人：“你们不应该在这里。”
　　“我去你疯了？”杨昙桦看着眼前的场景，“你把刀对着他们干什么？你怎么了出现幻觉了？”
　　祸梧带着唐扬缓缓走过来，伸手抵住了肆鬼目朝向自己的刀：“你把刀对着我们干什么？这么复杂的道路情况遇到很正常吧？”
　　“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冒牌货，”唐扬跟在祸梧后面慢悠悠说到，“跟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祸梧也跟着补充：“我们过来的时候还闻到了点烧糊味，你们干什么了？”
　　“哈哈……”杨昙桦偷偷瞄了一眼不打算说话的肆鬼目，“我们把检票员的弱点补齐了，另一个弱点是火。”
　　杨昙桦莫名感觉听到火这个词的祸梧两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确实，我们也遇到了你们的冒牌货，只可惜他们装的一点也不像。”肆鬼目终于开口，他看了眼唐扬他们好像随时可以干到开裂的皮肤，“以及——”
　　他忽然将短刀刺向祸梧，在祸梧避开攻击后道：“你们说，我真正的队友究竟在哪呢？”
　　下一秒，准备上前的肆鬼目看向了两个冒牌货身后漆黑的走廊，突然停下了脚步。
　　“看来不用我解决了。”
　　话落，黑暗里出现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拿着手中的短刀刺向了「祸梧」，在他来不及反应被刺中时，人影揪住了「祸梧」的领子并把他踹倒在了地上。
　　“初次见面，冒牌货。”
　　“唐扬，手电筒给我。”人影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然后他们就看到黑暗中走出了一个人——唐扬。他从背包里翻出手电筒并打开然后递给了被照亮的人影——祸梧。
　　祸梧掐住冒牌货的脖子，微微偏过头接过了手电筒，然后把手电筒照向了「祸梧」的脸，在确认他已经被控制住且不会突然暴起后，对着唐扬下令：“你去解决你的冒牌货。”
　　“不用了，”肆鬼目朝旁边偏了偏头，“杨昙桦已经把他控制住了。”
　　在肆鬼目的不远处，杨昙桦抓着「唐扬」的胳膊反剪在身后，把他摁在了地上。
　　“学得一点都不像…怪物果然是怪物。”
　　“把他们两个摁在一起，用灯光控制一下，我找一下火柴。”肆鬼目拿着多余的手电筒照着地上的两个冒牌货下令到。
　　……
　　肆鬼目站在火团旁边，盯着前方路口的黑暗出了神。
　　两个怪物在火里挣扎，慢慢成了看不清样貌外形的焦尸。
　　旁边的祸梧皱着眉，往后退几步到了唐扬旁边，半眯着眼看着前方的火团。
　　肆鬼目收回目光，看着站在火光几米开外的两人，眯了眯眼，杨昙桦也顺着他的目光撇了一眼。
　　祸梧：“看样子已经死透了，我们来聊聊。”
　　肆鬼目半笑不笑地看着他：“聊什么？我觉得没什么好聊的啊。”
　　站在肆鬼目一旁的杨昙桦点了点头：“对啊，事情的逻辑线不是很清楚了吗？我们分别遇到了对方的冒牌货，然后现在我们遇到了真的你们啊。”
　　火光把祸梧的半张脸勾的柔和，听到杨昙桦的
　　话，他无意识的勾了勾嘴角，回道：“我相信你肯定意识到了什么。”说罢，他把目光投向肆鬼目。
　　“哦？是吗…"肆鬼目耸了耸肩，摊开手，“确实想到了一些东西，我可以给你们解释解释。”
　　肆鬼目从背包里拿出纸和笔，拿着笔坐了下去，把纸平摊在了地上，其余三人围在肆鬼目旁边等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梳理一下情况，我们从开始就被分为两组，那么假设我和杨昙桦是A1人类组，祸梧和唐扬是A2人类组。”肆鬼目在纸上写出了“A1”“A2”，划了个圈。
　　“ A1 和 A2 在走散后分别遇到了怪物模仿成的这两队人类分散群体，如果这是怪物针对玩家进行的实验，你们能想到什么？”肆鬼目抬头。
　　杨昙桦有点迷茫：“什么想到什么？一群怪物而已啊，没那么高的智商来对我们进行实验吧？”
　　一旁低头思考的唐扬盯着纸突然开口：“..…图灵…测试？”
　　“是图灵测试吧？”唐扬摸了摸鼻子，“以前在网上看见过，但这只是人类为了测试ai而提出并进行的实验啊？怎么能跟现在的情况扯上关系。”
　　肆鬼目偏头看了一下唐扬和旁边沉默着的祸梧，刚准备开口，却又被打断。
　　祸梧回视肆鬼目：“…如果ai具有了足够的智能，反过来对人类进行这种实验呢？”
　　“嗯，”肆鬼目皱着眉别开了视线，“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这个测试到底是干什么的，那我先来解释一下。”
　　“科学家提出问题，然后由人们把测试者（人
　　类）与被测试者（ai）分开，再让实验对象和实验者用计算机交流，人类可以用装置（如键盘）对ai提出简单的问题，由ai来回答。”
　　肆鬼目在纸的角落上写下了“图灵测试”四个字。
　　“如果几轮测试之后，ai有30％以上的回答不能让人类分辨出哪个是人，哪个是机器，那么这个ai便通过了测试，被认定具有人类智能。”
　　肆鬼目在“图灵测试”下面写上“ai”和“人
　　类”，并划了一条直线把它们连在了一起。
　　“那如果……”
　　“那如果ai具有的人类智能达到了一定高的程度，”杨昙桦突然反应了过来，“那么出现他们反过来测试人类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出现！”
　　肆鬼目抬手打了个响指：“对~”
　　“这个副本里的情况，不就是怪物反过来对人类进行类似图灵测试的实验吗？”肆鬼目在纸上又写下了“B1”“B2”。
　　“如果我们是怪物，A1 A2 分别是散开的人类群体，那我们就是怪物针对散开的人类群体模仿出来的B1 和 B2,”肆鬼目边写画边解释，他把四个字母列在了一个2*2的表格里，“那么根据我们的实验目的，就有四个可进行的实验。”
　　杨昙桦追问到：“哪四个？”
　　肆鬼目看着杨昙桦说到，“A1 遇到 B2, A2 遇
　　到 B1 这两个我们已经被进行过的实验组，以及——”
　　“以及 A1 遇到 A2 ，和 B1 遇到 B2 这两个实验组，对吧？”祸梧打断了肆鬼目，看着他的眼睛说到。
　　唐扬道：“那剩下这两个应该就是我们正在进行中的实验组了。”他用听着有点不确定的语气问话，“但如果我们是假的呢？”
　　“其实吧，我更偏向于我们是真的，但现在不排除这些怪物的能力涉及到了记忆层面。”肆鬼目慢悠悠地说。
　　“但如果你们是假的……”肆鬼目摸着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刀，一字一句地答到，“那当然是……杀了你们。”
　　“等等…‘你们’？”杨昙桦瞬间理解到了肆鬼 目的话，他也抽出了手臂上的刀，迅速和对面的两人拉开了距离，“装的不错，这么多情报真是便宜 你们了。"
　　「祸梧」轻笑了一下：“反应不错，我以为你们根本没意识到呢。”
　　肆鬼目啧了一声：“别用他们的样子跟我们对峙，真是恶心。”
　　话落，对面的两人依旧不为所动：“你不是已经看见过我们的样子了？看着那样的怪物不会更恶心吗？”
　　肆鬼目：“……”
　　“还跟他们废什么话？赶紧解决！”杨昙桦摸出了火柴，举着刚划亮的火柴逼近了对面的怪物。
　　「祸梧」和「唐扬」对视了一眼，双双从原地往 后方冲了出去，不一会便消失在了黑暗里。
　　“靠！”杨昙桦爆了粗口，“我们追吗？”
　　肆鬼目盯着两个怪物消失的方向，回答到：“当然不追，我倒是很好奇，如果我们也是假的，事情会怎么发展。”
　　“那如果我们是假的呢？”
　　肆鬼目看向杨昙桦，绿色的瞳孔里带着些许兴
　　奋：“当然是杀死真的，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