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道》北城Woods

21、妹妹

　　“早安。”
　　迟雨跟他打了个招呼，像在这里住了很久，在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的去洗手间洗漱。樊林一天时间内不知道第几次疑惑，第一次来，这家伙怎么对我家这么熟的？

　　这个周末的上午他们一起安安稳稳地度过，复习预习打游戏，过的明明很充实，但迟雨回想起来的时候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干。

　　樊林看久了书眼睛有点酸，摘眼镜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副眼镜用了有一段时间了，镜片都有些发黄。他寻思了一下，抬头问迟雨:“大雨。”

　　“嗯？”

　　“我下午想去配副新眼镜，你要跟我一起吗？还是在家里呆着等我回来？”

　　迟雨自己待在人家家里算怎么回事，顺带他也想在这附近溜达溜达，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我跟你一起，还可以骑车送你。”

　　樊林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一时没想起来。他挠挠头，觉得好像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算了。

　　直到临出门时，迟雨领着樊林到昨天他停车的地方，赫然见着的是一辆陌生的轿车。

　　樊林才想起来昨天那场“秘密交易”，而且他相信，迟雨现在也该想起来了。

　　樊林:“你是不是忘了，车早就给镜子了。”

　　迟雨目光缓缓瞟向另一边。

　　樊林面无表情:“别装。”

　　迟雨:“……咳。”

　　“你上午一直在打哈欠，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没睡醒。”樊林叹道，语气有些无奈。他拍拍他的肩，拿出手机翻地图，虽说这里是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吧，但也是在离开太久，离开的好几年时间足够让他遗忘儿时在这里的记忆了，“我看看……离得不远，过去两条街就有一家挺大的眼镜店，我们可以走着去。”

　　“可以。”他点点头，说走就走，他立马迈开腿往车库外面走，还没走出两步远就感觉身后有一阵拉扯感。

　　樊林握着他的手腕，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抓着他不让他走。

　　迟雨腿还没落地，硬生生停在空中不动了。他扭头过去，双眉惯性地一蹩，一脸不解的模样。

　　“？”

　　樊林略略有些尴尬地指着迟雨相反的方向:“出口在这边。”

　　“镜子啊镜子……”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暗暗“想念”王镜，要不是昨天顺水推舟帮他一把，自己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尴尬。“镜子，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樊林看懂了他的表情，知道他丢了面子，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声是会传染的，迟雨听着他的笑不知道为什么也忍不住想笑，两个人笑声交叠在一起，好一阵笑累了才停下，不明意味却也意义非凡。

　　休息日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偶然有挣开宠物绳的狗从腿边飞速掠过，绳子跟着它在地上拖拉，发出“呲”的摩擦声响。过了一阵主人才追上来，怎么也抓不住这只脱缰的野狗。

　　他们走在路上，跟寻常上街的高中生一样充满年轻的活力，拌拌嘴再相互调侃，玩玩闹闹就是青春最美好的时光。

　　“唉，大雨。”樊林拿手肘怼他，“你要不要配个眼镜啊？”

　　“平光的？”

　　“对，挺好看的。”他想了想，在脑海里抓出一个可能不太适用但很符合眼镜衬衫版迟雨的气质，“像个斯文败类，很适合你。”

　　迟雨给气笑了，借着身高优势一把按在他头上揉他头发泄气:“说的什么啊。”

　　樊林歪歪头，一脸无辜地眨眨眼，说:“难道不是这样吗？”

　　迟雨发现他经常做这个像是小猫闯祸后无辜的表情动作，在他看来像是撒娇一样。

　　“好了好了，说真的，你试试呗，很帅。”

　　迟雨心思一动，抱着点坏心思问他:“真的？”

　　他点点头，很认真的回答:“真的，我觉得你这样很帅，我很喜欢。”

　　“我帅还是镜子帅？”迟雨故意突兀地问道。

　　樊林听到这个问题有些诧异，睁大眼睛以表示他的出乎意料，紧接着虚握起拳头，开玩笑地轻锤了下迟雨的手臂，语气颇为无奈:“你幼不幼稚。”

　　迟雨故作思考状，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后回答:“还好，不算幼稚。”

　　*

　　樊林测完光，在迟雨的建议下选了个跟之前不一样颜色的银边镜框，形状倒是差不多，还挺像同一款的。

　　樊林真的很适合圆框的眼镜，搭着他脸颊边的婴儿肥，显得整个人温和乖巧。

　　他正坐在店里的小沙发上休息，等着迟雨验完光一起走。时间也差不多，他们打算配完眼镜在附近商场买点吃的溜达溜达，到该回学校晚修的时间就回学校。他们出门前也想到这一点，直接收拾好背着书包来的，一会可以直接去学校。

　　本来打算直接配个平光镜就行，无奈店员太热情，拉着迟雨的胳膊就往验光室走，言之有理地说“来都来了测测吧，说不定视力有变化呢？”，迟雨是对自己的视力倒是很有自信，是樊林听着觉得有理，推着他叫他去测测试试。

　　其实樊林也有私心在，主要是想让迟雨这个基本属于标准的视力也试试看“红房子”和往眼睛里吹气还不许闭眼的滋味，如果能看见迟雨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应该还挺好玩儿的。

　　“应该快好了吧，他视力不是挺标准吗，应该用不了后面的步骤吧。”樊林自言自语着碎碎念，后面突然有个人碰了碰他的肩膀。他身子猛的一抖，显然是很紧张，还没等那人碰他第二下他就已经回头了。

　　“……你找我吗？”面前是一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女生，中短发扎个高马尾，背着个斜挎包，在大夏天穿了身短袖短裤，显得很清凉很有活力。樊林仔细想了想，他应该是不认识她的，因为紧张，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地问:“怎么了吗？”

　　女孩对他咧嘴笑了下，表现出友善，微微弯腰靠近坐着的樊林，好奇地问他:“我可以问问你叫什么嘛？”她用她清亮干净的声音叫他，“小哥哥？”

　　樊林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不是他对人家有恶意，也不是不愿意理她，他从小就怕人，直到现在都是一个社恐一级分子，在陌生的环境里被完全不认识的人打量都浑身难受，更别说是被搭讪着说话。

　　女生也看出了他明显的窘迫，“哦”了一声后稍稍后退，举起双手摆了摆表示自己的无害，“没事没事，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很好奇，除了镜子哥之外竟然还有人能跟大雨哥关系这么好。”

　　“……啊？”樊林懵了，原来她是迟雨的熟人吗？还认识王镜……

　　啊，不是冲着我来的啊。他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因为大雨哥真的挺少有关系好的朋友的啊。”女孩接着解释，“除了大哥和镜子哥，还真没见过他跟别人一起出来逛街，还说说笑笑的……唉，小哥哥，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啊？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嘛？”

　　樊林听的一头雾水，脑子懵懵的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的报出名字:“樊林，我叫樊林，木很多的那两个字。我跟他是……”

　　“哦！我知道你！”女生打断他的话，一脸激动的模样，“我知道你的！我之前偷偷看过大雨哥的手机，一打开就是你跟他的聊天记录来着，哦对了，‘木木’应该就是你没错吧！”

　　“呃……对。”这种感觉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大概是处于突然被一个陌生人叫小名的尴尬，和跟陌生人聊天过程中全程围绕另一个人展开，而且这个陌生人感觉比自己更熟悉这个人的不知所措。

　　女生像是憋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分享故事的人，迫不及待的想跟他分享故事。“木木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嘛！你知道大雨哥他经常……唔！”

　　“闭嘴。”迟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捂住她的嘴，虚拢着把她半抱在怀里，虽然没有大面积的肢体接触，应该说除了手之外就没有肢体接触，但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动作光是一个环保住便显得十分亲密。

　　迟雨无视掉身前挣扎个没完的迟秋，面无表情对着樊林说:“测完了，标准视力。很遗憾，我没看到红房子，也没被吹气。”

　　大概是这一幕有些怪异，他们两个面对面交谈，中间夹着一个女生，她还抓着迟雨捂她嘴的手在咬他。樊林一时间看的大脑空白不知作何反应，本能反应空白的“哦”了一声。

　　“现在去商场吗？”

　　女孩听到商场有点激动，一不小心嘴上就用了力。迟雨被咬疼了，一激灵松开手甩了两下，嘴里倒吸一口凉气。她本来是无意这样做的，直到看到他这幅反应，她叉起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得意地笑。

　　樊林迟钝地反应过来，迟雨在学校从来没有跟女生有过亲距离接触，可以说除了正常说话之外跟女生几乎没有相处。他又一想，这种疏远好像也不只是女生，男生也一样，迟雨身边关系好的好像也就他们这几个人。

　　跟他一样。

　　那他们关系应该……很不一般吧。他后知后觉的想到。

　　“那个……迟雨，这是……你，女朋友？”

　　对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看向迟秋的眼神里透露出迷茫，再看向樊林时就只剩下欲言又止和尴尬。反倒是这个女生笑的更放肆了，眼角依稀都有渗出泪花。

　　樊林:？

　　“真是……”迟雨默默叹了口气，轻轻推了她一把，语气无奈地低声说:“你自己解释。”

　　女生听话乖乖地收敛起笑容，抬手揉了揉眼睛，看向樊林的目光含着一种调侃般的笑意。她轻轻嗓，故作出一脸正经的模样向他做了个迟来的自我介绍。

　　“哎呀，不好意思，我一开始忘记介绍了。”

　　“我叫迟秋，这个坏家伙的妹妹。”迟秋咧嘴嫣然一笑，“顺带一提，我哥守身如玉，至今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