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领的斯塔夏农场［西幻］》不问客

137、第 137 章

　　来自月神苏摩的疑问让他们成为祭祀晚宴的中心，无数眼神从空隙中挤出来，不敢直视月神，只用余光观察农场一行人。

　　玛拉主教端肃着一张脸，站在莫恩等人身前，作为大地教会的主教，她无疑是在场中最为接近神祇之人。

　　“请您见谅，仪式初始时，农场并不在祭祀晚宴之列。”玛拉主教恭敬的语气中是坚决的拒绝，“眼下祭祀仪式尚未结束，仪式指向没有明确结果，不宜增添变量。”

　　月神苏摩奇异地没有被冒犯地愤怒，但却不容拒绝地说：“那就仪式结束后，我还有一点时间能停留在此，希望那时我们还有对话的机会。”

　　“假如这是您的神谕，信徒自当遵守。”玛拉主教站起身，琥珀色的眼眸中透出深沉的情绪，她深深凝视了王座一眼，自然转身，看向农场一行人。

　　目光示意：不要多说，不要多问，不要探查。

　　一旁，巴斯特会长同样凝眉沉思，他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像要控制不住冲出去，而他拼尽全力则在劝阻。

　　莫恩和萨维斯也在沉思，根据传闻以及他们看过的幻境显示，月神苏摩掌握众多权柄，最为喜好狩猎与美酒，美食的权柄似乎不在祂的范围之内。
　　然而今晚月神没有触碰酒类，也没提出另外一项传统——晚宴前的狩猎与歌舞，反而是在指点美食的制作，这不像诗歌中出现是月神，然而周围的力量却在表明祂是货真价实的神明。

　　神明权柄出了问题？
　　两人的表情未变，心中警惕已生。

　　玛拉主教没有多言，他们互相看了几眼，台阶上变得安静又沉默。与之相反，得到美食指点的人越发狂热，耳边传来众人的喜怒哀乐，世界好像染上一层狂欢的红色。

　　“放轻松孩子们，只是一场晚宴。”月神苏摩的声音飘渺柔和，祂靠近台阶一侧，“我记得你们，拯救布雷亚的救世主们，在路过玛丽安低矮山丘时，你们救了一个独角鹿族人。”
　　玛丽安低矮山丘，是混血兽人的聚集地之一，那里也是鹿鸣婆婆的出生地，距离冰原乡有一段距离。

　　莫恩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尤其是在得知神明一直注视布雷亚世界时，心绪更是起了层层波澜。

　　玛丽安低矮山丘是混血兽人的聚集地之一，甚至还形成了集市，附近的兽人会在此落地生根，预计未来搭建城市群。
　　可事有意外，有污染落在世界里，他们抵达时，低矮山丘的聚集地已经化作互相残杀的修罗场。认知破裂，人体异变，满地血腥，看不出聚集地模样。

　　最终仅剩一个独角鹿族人，满怀仇恨与悲切地踏上寻仇之路，临走之前还不忘向神明祈祷保佑自己顺利复仇，哪怕付出所有。

　　莫恩此刻再看到月神苏摩轻描淡写地提起那个混血兽人，不由疑惑，神明的本质到底什么，祂们又是如何看待布雷亚的生灵？
　　看到信徒彼此残杀，唯有一人存活时，祂又是怀揣着什么心理看过去一眼？

　　萨维斯的手掌抵在他的肩胛骨上，温热的气息一直顺着微凉的皮肤深入骨髓，流入血液，汇入心脏，带来安稳的气息，驱散脑海里逐渐翻滚的质问。

　　莫恩走流程一般地感谢月神的注视，不失风度地表述了那位独角鹿族人不屈的意志，将话题带向传统晚宴山上，“这些知识是我们拯救了独角鹿族人获取的报酬，实际应用上还有差距。”
　　材料不一样，制作方法也有创新，这顿晚宴应该叫做“祭祀晚宴·改”。

　　月神苏摩冷淡的声音有几分柔和，祂怀念道：“所谓传统，也不过是当时最为适合的选择。你要记住，一味遵循传统只能重复别人的路途，只有你自己走出来的路才是你自己。”

　　祂的视线如有实质，又看向立在莫恩身后的萨维斯，实力很不错，很有研究精神，看着心高气傲，恐怕唯有得到认可之人才能被他摆在心上，其余人不过是摆设。

　　萨维斯对祂的打量不躲不避，锐利眼眸中映出深沉情绪，月神苏摩的语气虚幻不少，祂似乎想到什么，呓语般说道：“你的路并不明显，愿你越过艰难险阻抵达星辰大海。”

　　神祇气息陡然消散，祂转而看向满桌晚宴，吞食了其中的气息，回到王座便沉寂下去。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台阶下的众人也没想到仅仅两句话的时间，月神苏摩好像大受打击，甚至无法维持降神。

　　鹿鸣婆婆脸色一变，立刻牵引美食气息缭绕，维持最后的生机，送走这道意识。
　　仪式结束，但节日还有最后一个环节，三场比赛的颁奖还没开始！

　　带着狐狸面具的狐族族长对在场人笑了笑，让沉浸在月神苏摩离开的失落中的众人缓缓苏醒，一场柔和的雪缓缓落下。
　　她声有诡异之感，风与雪携带者这道信息流送入每个人的耳中，“每场比赛的前十已经决断出来，请第一场的勇士们来到祭坛处。”

　　书虫谷物与班迪位列第一，他们整理好伪装用的东西，骄傲地挺起腰杆，开着莲蓬车过去接受颁奖。
　　紧接着是第二三场比赛的前十名，莫恩与萨维斯这队要上去领两次奖。

　　负责颁奖的鸟人族克里德·霍恩看起来心不在焉，勉强给人送上祝福与奖品以后，他匆忙去找鹿鸣婆婆，没有过多停留。
　　看起来有点诡异，但他们也没能冲出混血兽人的包围圈。

　　尽管这些混血兽人没有上前打扰，但他们狂热的眼神几乎要将农场等人吞噬殆尽，这很不对。
　　神祇的影响应该没有这么大，也没听说混血兽人是狂热的神明信徒，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莫恩与萨维斯收好东西，在阿尔泰娅与巴斯特会长两人的带领下、玛拉主教的断后中，终于顺畅离开祭坛所在地，回到了农场。

　　几人一过来，玛拉主教的眼神不经意间划过掩盖的地下空间，开始莫恩还没注意到，但骨头接连几次示意他过去，莫恩等人也注意到了异常。

　　想了想试探说道：“书虫谷物还要去照顾《冰雪之约》，难得有书虫胚胎诞生，先不耽误他的时间了。”
　　倘若说的是和美食小世界相关，那必然绕不开这次的奖励，玛拉主教就不会让书虫谷物一人离开。
　　假如是这件事之外的问题，那莫恩多问一句，也是为缩小范围。

　　玛拉主教给他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嘴上却说，“书虫一族过于稀少，还是让他先过去看看吧。”

　　哦，那看来不是奖励相关，应该是今晚月神苏摩降神的事情了。
　　莫恩和萨维斯轻轻皱眉，那是一个神祇，在没有抵达响应的层次之前，他们说什么都会被感知到，唯有切断和世界之间的联系才能彻底避开被祂注视的命运。

　　玛拉主教左右看了看，装作好似看风景的模样，就是没有明确说话。阿尔泰娅也在努力避开什么东西，向他们示意。巴斯特会长好像还沉浸在今天的月神苏摩降神之中，皱眉深思，完全没反应过来。

　　农场里能有什么？
　　让他们百般示意却不能直言。

　　莫恩与萨维斯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地方，地下世界！

　　地下世界，头顶的大洞仍然高悬众人头顶，元素之流下的污染物沉寂无声。

　　玛拉主教等人重重叹口气，“今晚不同寻常，祂的状态有些混乱，已经到了分不清自己权柄的地步。”

　　果真是权柄出现问题！
　　这下莫恩与萨维斯的目光彻底被玛拉主教吸引，他们曾想过神祇沉寂，也想过权柄受挫，但没想到的是权柄竟然会分不清！
　　难道是曾经受过的伤还没好？

　　巴斯特会长回过神来也叹了一口气，他在冰天雪地里并不适应，掏出一瓶酒灌了两口，火辣的热度从胃部四散，整个人精神焕发，又恢复了状态。

　　他抬头看着头顶的夜空，无边繁星闪烁，甚至分不清是对面的晶壁还是布雷亚的界膜与夜空在发光，但头顶的空洞让这一景色打了折扣。

　　“交界地的地下埋藏着一个神明，这让异界人在此地自由活动。我们头顶也有一位神明的照耀，这才能让红枫领抵挡住以太侵蚀、自主修复界膜。”巴斯特会长没卖关子，他不喜欢冷寂的地下世界，说话更加简短，但信息量的确不小。

　　“盖娅又在哪儿？”听完，莫恩还能冷静地问道。
　　为什么抵抗这一切的是月神苏摩，而不是创世神盖娅？其他神明又在哪里，难道真是不再关注这个世界，也不管布雷亚世界生灵的死活？
　　可看情况似乎又不完全是这样。

　　阿尔泰娅指了指头顶的漏洞，“祂们在固定元素之流的位面坐标。”
　　对面晶壁世界砸过来，将元素之流砸偏了。若是放着不管，迟早有一天，它会彻底偏离布雷亚世界，到时怎么借助元素之流的力量抵抗以太世界的侵蚀？
　　布雷亚世界只会任人宰割！

　　另外，诸多小世界追逐元素之流而来，若它离开，布雷亚世界将不会再有小世界融合，资源桎梏之下，万物生灵的未来一眼能看到尽头。
　　谁肯甘心？

　　因此，神明的任务主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守在家，抵抗隔壁世界的污染，时刻观测以太污染情况；另一部分则在世界之外，借助眼前的空洞前往元素之流所在的地方，重新校正固定坐标。
　　撼动一整个位面，祂们能否顺利回归，谁也不知。

　　红枫领作为前哨基地的同时，也是一座指引祂们回归的灯塔。
　　如今在外活动的神明还没回来的痕迹，留守在家的神明却是情形不太好。

　　“祂和以太世界的神明纠缠太久，对自己的认知和权柄的把握出现偏差，不知还能坚持多久。”玛拉主教忧心忡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