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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春遇 ...

  •   阮星禾在打量对面,对面也在端详她。
      小白兔一般的长相,偏偏喜欢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大尾巴狼,见谁都要留个心眼子。
      宗珩挺想问问,她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全都是坏人。
      警惕心太强,这样很不讨喜啊。

      他那是什么眼神?

      阮星禾蹙眉,直觉‘孟一徜’肯定在心里编排她,正想开口讽回去,掌心里又传来震动,叹口气,低头去瞧。

      宗珩也早已兴致缺缺的移开目光。

      店里又进来几桌人,已经全都坐满,他们隔壁桌是一对夫妇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中间是一个隔了不到两米的过道。那小女孩儿似乎已经偷看宗珩许久,突然撞上本尊的视线,她一愣,小脸一红,立刻缩进身边长辈的怀里,露出来的耳朵比在翻滚的红油锅还要鲜艳。

      宗珩正无聊,就想逗个趣儿,扬手跟小女孩儿打了个招呼,笑起来的样子把小女孩儿迷得更甚,这下不止耳朵,从脖子到脸都快开始烧开了。

      目睹全程的阮星禾轻哼一声,不屑的很
      招什么蜂引什么蝶呢,她看不惯。

      听到动静的宗珩扭回头,眉峰微挑,表情就好像在询问她‘几个意思?’。
      阮星禾直接无视,沉默地握着手机抬手,摄像头对准对面,摁下拍摄键,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然后将照片发给一直问询的李教授。

      拍的时候没看仔细,无意间点开,于是阮星禾便看见照片里几乎完美的一张脸和挺阔的上半身,对方身体微微往后靠,看上去慵懒惬意极了。
      在这样嘈杂混乱的环境里,也能瞧出那副贵公子的样儿。

      “偷拍?”
      对面忽然出声,语气不咸不淡,阮星禾在回李教授消息,头没抬,淡淡回:“光明正大”
      宗珩‘哦’了一声,懒洋洋道:“光明正大偷拍”

      阮星禾翻了对面一眼,把跟李教授的聊天页面展示给他看,“实时汇报,我的老师担心我招待不周中途放鸽子”
      闻言,宗珩环顾四周嘈杂混乱的环境,面色淡淡点着头,“很了解你”

      “你觉得不好吃?”阮星禾讽着语气问他,明明吃了大半。
      实话说,宗珩觉得味道还不错,他的口味其实一直都很淡,要不是今天这顿,他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挺喜欢吃辣的。

      “一般”
      宗珩没什么表情,有一种严肃又冷漠的酷感,这样子没人知道他在嘴硬。

      管他嘴不嘴硬,反正阮星禾不在乎,她继续低头回消息。
      又被无视的宗珩:“……”

      很奇怪,他应该直接起身走人才对,可现在竟然还稳稳坐着,任由自己被腌制在这样一个从来不会踏足的地方。
      感受稀奇,但并不反感。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阮星禾准备去结账,跟对面说:“饭吃完了,接下来的时间就不耽误你,再见”
      一板一眼,毫无感情可言。

      她头也不回去了收银台,宗珩眯眼盯着她高傲的后脑勺,疑惑地想:她怎么就那么瞧不上自己?多待一秒都不行。

      啧,当谁稀罕。
      宗珩离开的后脑勺比阮星禾还傲,身后阮星禾连叫两声都装听不见。

      阮星禾本来是在结账的,可老板娘说他们那桌已经结过,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她不太高兴,这样一来就表示她的任务压根儿没完成。
      回头去寻人,只能看见人家头都不回的背影,走得挺快,她越喊,那道背影走得越快,很难看不出来对方是故意的。

      阮星禾只能追出来,只是出了火锅店人就消失了,只看见那辆跟它主人一样充满拽劲的大白车。
      她从车窗往里瞧了眼,还是没看见人。

      这么一会儿到底去哪儿了?
      算了,反正这么交差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阮星禾原打算就这么直接离开,可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一些声音,她顿了一下,然后缓慢着绕到车的另一头。

      以为消失不见的人这会儿正一言不发蹲在那儿,也不知道捣鼓过什么,冷白又修长的手指沾染了许多泥垢,格外明显。
      而他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佝偻着腰头发花白的老人,看起来慌张又窘迫。

      这附近是老居民区,兜兜转转的巷子比较多,火锅店开在巷子里头,来往车辆一般都规序停在巷子两边。其实巷子挺宽的,两边就算停了车,中间也还是能过车过人。
      不过也有磕磕蹭蹭的个别情况,就比如此时此刻——阮星禾所看见的大白车身上的明显划痕以及停它边上装满了纸壳子的木板车。

      一眼就能看出现场发生过什么。

      阮星禾走过去,宗珩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继续手里的动作。走近了阮星禾才看清他是在捡滚落到大白车车底的纸壳子,那纸壳子估计是在泥潭里滚过一圈,粘的他手上到处都是,他一边皱眉一边捡,垒的齐整,然后放上木板车。

      老人颤巍地跟在他边上,动作缓慢,时不时望向那道格外突兀的划痕,满脸无助和小心翼翼,他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然后喉咙发出细微的‘啊’声,双手比划,看起来像是道歉的意思。

      纸壳子捡完,宗珩站直了看着老人的动作,等他把钱全部掏出来递过来的时候,他抽了其中一张数值较小的,老人想全部塞给他,他摆手拒绝并淡声说道:“这车就值这么多”
      谁都听得出来是句瞎话,即便他说得挺认真。

      老人红了眼眶,在宗珩面前抹了把眼泪,宗珩怔了怔,似是不解,手里的五块钱还皱皱巴巴没抚平,两秒后,他又把那五块钱塞到老人手里,老人坚决不肯收,摆摆手摆摆头,整个人颤颤巍巍地摇晃着。
      宗珩眉头紧皱,连忙把钱收回来。

      后头很快有车过来,木板车拦着路,尖锐刺耳的喇叭一声接着一声,老人不知所措,也顾不得其他,佝偻着腰拉起板车往旁边绕,但其实旁边也没什么空地了,后面的车更加不耐烦。

      宗珩冷眼望向后头不断催促的车主,伸头出来准备骂骂咧咧的车主刚好和他对上眼神。宗珩本身气质就卓越出众,与这个老旧的巷子格格不入,冷着脸看起来又很有威慑力,车主一瞬间就怂了,头缩回去,喇叭声也停止。

      老人不肯离开,宗珩索性就直接过去把木板车拉回到正道上,指了指后面的车。
      老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塞钱被对方拒绝,只能一个劲儿的道谢,仿佛道不完,宗珩也没打断他,点点头表示接受,等老人耽搁够久,后头又来了辆车按了声催促的喇叭,老人这才停下来,红着眼拉车离开。

      宗珩拉开车门也准备走人,顺道睨了眼车旁站了好半天的某人,冷淡开腔:“怎么?我还得负责送你回去?”

      目睹全程的阮星禾此时已经说不出来话,说是震惊,其实也不算,更多的是不解、茫然和困惑。

      他不是这样的人,可理所应当,他好像就该是这样的人。
      阮星禾彻底混乱了。

      没什么是必须要搞清楚的,阮星禾也并不关心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从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走上前递过去。
      “擦擦吧”

      宗珩低头瞧了眼手,泥垢都快干了,他嫌弃地眉眼紧皱,把那包纸巾接过来,动作带着劲,像是拍了下阮星禾的手掌心,彼此的温热触感很直接的传给对方。
      两人都愣了一下,很默契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阮星禾就盯着他擦手,很用力,冷白漂亮的一双手硬生生被他搓红了。

      “你收款码给我扫一下”她突然说。
      “什么?”拿她一包纸巾还得付费?宗珩没什么表情的从车里拿出刚才收到的那张五块钱纸币,递过去。
      “够吗?”

      “……?”阮星禾没搞懂。
      宗珩意识到自己可能理解错意思,“……你不是要我付纸巾钱?”
      阮星禾双目微瞪,有些不可思议的意味在,然后一字一句,“我、说、收、款、码!”

      哦,原来是要他收款。
      宗珩继续擦手。

      双方沉默了大概半分钟,阮星禾先开的口,“我需要跟老师交差”
      意思就是这顿饭必须她来请,老师交代的。

      宗珩其实没什么所谓,主要在他的观念里就没有吃饭要女生买单的道理。
      “是你请的客”
      她请客,又没说一定要她来买单。

      阮星禾不太高兴,他明明很清楚自己的意思。
      僵持了几秒,她瞪他一眼,“你不要算了”

      宗珩盯着他的背影,懒懒扬眉,这是什么狗脾气?

      阮星禾走最近的路去公交站,身后忽然响了两声喇叭,她扭头,看见那辆大白车,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走。
      喇叭没再响,车已经来到她旁边,巷子两旁没停车,很宽敞,她走得缓慢,车也行驶的缓慢。

      “上车”宗珩说。
      阮星禾没搭理他,他就跟在她身边耗着。

      身后很快来了车子,巷子也就这么大,同时走不了两辆车,喇叭声震耳欲聋,催促声不断,却没有人敢靠近,明眼人都清楚那大白车的身价。

      阮星禾被吵得烦了,冷着脸扭头,“你到底要干嘛?”
      “不把你安全送回学校,我担心你老师找我麻烦”
      宗珩一脸懒散松弛,眼底尽显张狂得意。

      他就是想碍自己眼!
      阮星禾眼底冒着火气,拉开后座车门,没拉开,被锁了。
      “我是你司机?”宗珩说。

      阮星禾又绕到副驾坐进去,扭头跟驾驶座上单手转动方向盘的人说:“除了吃顿饭,你跟我没必要再有其他牵扯了吧”
      见她被自己气到,宗珩心情尤为顺畅,提醒道:“应该还会有,你老师请我去他家吃饭,你忘了?”

      当然没忘!
      “这个可以避免”阮星禾说。
      她又不是一定要去,随便扯个理由就行了。

      宗珩笑了声,“为什么要避免?你那么害怕见到我?”
      车出了巷子,驶进如同滚动波浪一般的车流中,在连接不断地车鸣声里,阮星禾听见他问:
      “你在担心什么?”
      声音挺轻,甚至有些柔和,带着戏谑,不像认真问,却是必须要答案的态度。

      那一瞬间,阮星禾的心莫名颤动了一下,奇怪的感觉,她不明所以,找不到原由,权当是被车流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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