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魔尊与侍女 ...
-
林知意与侍女轻手轻脚走上前，摆放好酒水，谢无为并没有看她们。
“程宗主，方才只顾着与手下说话，忘记招待你们了。”谢无为目光投向程良，冷冷笑了起来。
“如有怠慢，还望程宗主不要生气……”
“魔头……杀了我……杀了我……”程良嘴唇哆嗦着，声音生硬地从喉咙间发出，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杀了你？”
“程宗主怎会这样想，您可是我的客人，我会让你好好活着，好好感受一下我曾受过的屈辱。”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亲眼看着青云宗毁灭……”
“哈哈哈哈哈……”谢无为放肆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他仿佛只剩下皮囊，灵魂也早已死去。
“畜生……魔头……你果然跟你父亲……一样……”
“谢……不，魔尊！当年之事，是我不对！我求你……求你念在昔日同门之谊……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帮你折磨他们……”
“同门之谊……”谢无为轻轻重复着这个词，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满是讥讽。
他看向说话之人，林知意认出，那是当年在膳堂克扣他饭食，并让他吃狗食的人。
“你。”谢无为指尖一勾，那弟子便如同被人掐住脖子，惨叫着被提至半空。
“当年你说，我只配吃狗食。”
话音落下，那弟子身旁凭空出现一个盛满泔水秽物的木桶，恶臭扑鼻。一股魔气强迫着那弟子，将头深深埋进那桶秽物之中，咕隆咕隆吞咽起来，他的四肢疯狂抽搐，发出痛苦的呜咽。
林知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接着，谢无为的目光又锁定在另外一人身上，是当年殴打他辱骂他最卖力的那个，程洋的跟班。
“舌头太长，留着无用。”
那人闻言，哆嗦着往后爬，紧紧抿住自己的嘴巴，但一股无形的力量捏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接着撬开了他的牙关，然后……他的舌头，被硬生生地拔出，凄厉的惨叫声只能化为模糊的血沫呜咽。
“喜欢看人跪着？”他看向另外几个曾逼迫他跪行的弟子。
那几人瞬间被压趴在地，双膝重重砸在黑曜石地面，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们被迫跪服着，在地上以双膝跪行，直到地面鲜血蔓延。
……
整个大殿如同修罗场，惨叫声、求饶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幽绿的魂火跳跃，映照着满地的狼藉和痛苦扭曲的面孔。
赤练眼神狂热而崇拜地看着王座上的身影，把谢无为的折磨酷刑当做一件艺术品一般欣赏，而当谢无为的视线扫过她时，她又立刻恭敬地低下头，不敢有丝毫逾矩。
林知意站在角落，身体僵硬。她知道这只是代码模拟的痛苦，是预设的剧情，但眼前的景象太过真实，太过血腥，她看着那白骨王座之上，冷漠注视着这一切的谢无为，心脏阵阵发紧。
曾经那个弱小无助的少年，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邪恶残忍。眼前这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一个用残酷建立自己秩序的血冥魔尊。
林知意忽然对这一切感到厌烦，她发现自己虽然觉得谢无为手段残忍，但他的行为是有原因的，他每一个报复的方式，似乎都能在青云宗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里找到根源。那些欺辱、那些不公、那些被强行加诸于身的罪孽，已经刻入他的灵魂，谢无为的人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林知意后悔了，她不该去参与谢无为的过去，否则也不会同情他。她给予他希望，又亲手打碎，她拥有改写他命运的能力，却从未真正改变他绝望的根源，在她看来是‘观测’和‘测试’的行为，于他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玩弄与残忍？她们创造了他悲惨的过去，设定了他在命运压迫下的反抗与堕落。如今，她这个‘造物主’，又有什么立场去评判他的‘邪恶’？
好了，到此为止吧。
林知意准备彻底离开。
“斟酒。”谢无为的声音冷冷响起。
林知意并未行动，而是看向了另一位侍女，侍女很快反应过来，走到谢无为面前倒酒。
正是这细微的差异，让谢无为注意到了林知意。
“你，过来。”
林知意身体一僵，在赤练和其他人投来的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缓步走到谢无为面前。
“尊上。”林知意试图模仿侍女应有的恐惧与卑微，低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谢无为沉默着，用那如有实质的冷漠眼神一寸一寸地审视眼前这个女人。
“新来的？”他淡淡开口，语气不辨喜怒。
“是。”林知意垂首敛目。
“为何不听令？”他指的是刚才没有立刻上前斟酒。
林知意刻意颤抖声线：“奴婢……被尊上神威所慑，一时恍惚……未能及时听令，求尊上恕罪！”
谢无为手指轻轻敲击着白骨王座的扶手，那规律的“哒、哒”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清晰，每一下，都敲在众人的心弦上。
良久，他才缓缓道：“抬起头来。”
林知意依言抬起头。
谢无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眼前这个女修看着并无不妥，容貌秀丽出挑，神情略带惶恐。只是，谢无为凝视着她的眼眸，总觉得似曾相识。
她故作不安的样子并没有骗过谢无为，她实际高高在上的模样，与曾经青云宗的人并无区别，谢无为见得多了，很容易就能从眼神中分辨出来。
“你怕我。”
“是——”
“不，你不怕我。”
林知意还没说完，谢无为打断她。
“你……”谢无为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细微的迟疑，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
“你身上，有种令本尊不喜的气质。”
赤练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厉声道：“尊上！此婢子行为异常，冲撞尊上，不如让属下——”
“退下。”谢无为斥退她，目光仍落在林知意身上。
赤练只得悻悻退后，愤恨地盯着林知意。
谢无为起身，走到林知意面前，他靠得很近，近到林知意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混合着血腥味和松木冷香的寒意。
“你是那边派来的奸细？”
她的眼神过于纯净正气，与这阴暗魔宫格格不入，谢无为总觉得在哪见过，他努力回想，记忆中却毫无线索。
猛地，他伸手掐住林知意的脖子，微微用力，就看到女人因为痛苦而扭曲的神情。
林知意摇头，求生的本能让她忍不住挣扎，双手攀住谢无为的手臂，却无法挣脱。
“不是奸细？”谢无为冷笑一声。“看来只有阎罗王才知道了。”
他收紧手指，满意地看着女人惨白痛苦的脸。
“你可以选一个死法。”谢无为的目光扫过青云宗那群人，语气轻快到似乎是说：今天天气不错。
“不求饶吗？”谢无为蹙眉，面色渐渐凝重。
“很好。”
林知意望着他的眼睛，似乎从里面看到了很多情绪，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渐渐的，林知意感觉无法呼吸，她不打算干预任何事情，所能做的，也就是在濒死前，退出游戏。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林知意果断切开神经连接，捂着脖子从现实中醒来。她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明明游戏并不会对她产生实质性伤害，却因为过于先进的体感设备，让她仿佛真的被掐住了脖子，即将窒息而亡。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屏幕，画面定格在她退出前一秒，谢无为掐着她的脖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一切都在她的预期之中，也没有什么好再纠结的了。
林知意关掉设备。
就在她退出游戏的同时，谢无为松开了手。
侍女重重的摔在地上，形容狼狈。
他改变主意了，暂时不想杀她。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侍女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饶，那眼神中，满是惊慌恐惧。
“尊上饶命！咳、尊上饶命！”
谢无为看了她一会，似乎刚才那份镇定从容，是他的错觉。
直觉告诉谢无为，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微微蹙眉，任由那个惊恐求饶的女人化为齑粉。
无趣。
谢无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