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青樱如霰·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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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成了乌拉那拉·青樱。
是那个被景仁宫皇后乌拉那拉·宜修强行指给四阿哥弘历做侧福晋、没有墙头马上那段青梅竹马情谊的青樱。
可那又怎么样呢？
“姑母当年再不济也是个侧福晋，如今我倒只能当个没名没分的侍妾了？真真是心疼我。”
我面上扬起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多谢姑母厚爱，只可惜青樱无福消受，有劳剪秋姑姑转告。”
用尖酸刻薄的话刺了剪秋几句，看着她面上恭恭敬敬、实则内心又是气愤又是惋惜，我悠闲地踩着花盆底，头也不回走出了御花园。
殊不知，真正应该被可怜的却也不是我。
……
不久便有圣旨下来，定了李荣保之女富察氏为四阿哥弘历的嫡福晋，我为侧福晋，高斌之女高氏为格格。
作为福晋的富察琅嬅最先入府，数月之后我与高晞月一同入府。不出意料，宝亲王府内上下很快都知晓四阿哥先进了侧福晋房中。
许是我侧福晋位份尊于格格理应如此，又或许弘历与高晞月本就情宜深厚，并不在乎这些许朝暮。
“原是皇额娘给三哥选的嫡福晋，却阴差阳错成了爷的侧福晋，委屈你了。”
弘历轻轻握住我的双手，温声道。
“能嫁与王爷乃是妾身的福分，妾身怎会委屈？”
我回以浅浅一笑。
“福晋出身名门望族，端慧贤淑，府中事无巨细均打理妥当，妾身自当敬重福晋。”
一边说着，我大大方方走上前，轻靠在弘历肩上，又低声道：
“更何况，万幸此事是爷救妾身出了困境。三阿哥不喜妾身，皇额娘却让妾身先以侍妾身份跟了他。说到底……妾身也是出身满洲乌拉那拉氏，纵使家世不丰，却也不能自甘为那没名没分的侍妾。”
汉人女子偏婉约，满洲女子则更加直爽。想是我的话对弘历也有所触动，让他对我生了几分怜惜。
次日，我与高晞月一同向嫡福晋请安。
富察琅嬅叫了起，道了几句例行的场面话后，便叫了下人拿出早已备好的礼赏给我们。
“这安南国进贡的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是皇阿玛赏下的珍品，所有贡品里一共只这一对，给两位妹妹各戴一只，也算是全了一同入府的情宜。”富察琅嬅端庄笑道。
翡翠珠子通透温润，毫无半分杂色，日光下照着就如同一汪碧莹莹的春江水。
或许它曾经是一件难得的珍宝，只是有原著的记忆时时提醒着，现在它在我眼中只是害人不浅的脏东西。
眼瞧着高晞月高高兴兴接过镯子，膝盖一弯就要谢恩，我迅速抢在她前面俯身福礼，朗声打断：
“多谢福晋赏赐，只是这镯子妾身怕是无福收下，望福晋恕罪。”
“你放肆！”
嫡福晋富察琅嬅还未出声，坐在一旁的格格金氏反倒张口斥责我：
“侧福晋好大的威风，竟然连福晋赏的东西都不放在眼里了？”
“金格格也知道我是侧福晋？”
我侧过头，冷眼瞧着她。
“福晋尚未开口，你一个格格却贸然插嘴以下犯上，这样的做派难道就是敬重福晋？”
金玉妍面上显出惊惶神色，立刻看向富察琅嬅，跪地哀声道：
“福晋恕罪！妾身不是有意冒犯福晋的，妾身……妾身这是在替福晋打抱不平啊！”
“福晋赏赐，妾身本应惶恐收下。只是皇上御笔圣旨，写明了妾身为侧福晋、高妹妹为格格，原是尊卑有别。”
我再次出声，抬头直直望向富察琅嬅，声音不卑不亢。
“而如今，福晋赏赐给妾身与高妹妹的东西却无半分差别，知道的自然会说福晋仁慈体贴妾室，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王府里不分位份高低，没了尊卑规矩。”
大约是未曾想到我会在众人面前顶撞她，话音刚落，富察琅嬅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
身旁的高晞月也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却似乎又顾虑着什么，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众人几乎都噤声不语，见此情状，面色阴沉的富察琅嬅正要开口向我发难，谁料门外的唱喏声更快一步。
“王爷到！”
富察琅嬅不得不敛了怒色，面上又是一副端庄模样，带着众妾室齐声向弘历请安。
“给王爷请安。”
“金氏没规矩，福晋指个嬷嬷重新教她。”
看都没看金玉妍一眼，弘历径直走向主位。
“送金氏回去，禁足两个月。”
“……是。”
再如何不甘愿，金玉妍也不敢违了弘历的意，只得悻悻退下。
“李玉，按着规矩给侧福晋和高格格重新备礼，备好了就送去。”
弘历面色如常，但语气中已然不自觉带了些责备之意。
“府里不能失了尊卑规矩，福晋这次处事不够妥帖。”
福富察琅嬅面上略有愧色，规规矩矩道了是。
我和高晞月则是齐齐谢恩。
随后，我又起身重新行了大礼，缓声道：
“妾身有罪，妾身冲撞福晋，理应静思己过，甘愿自行受罚禁足。只是……眼下还有一桩要紧事，望王爷容秉，让其他妹妹与伺候的奴才先下去。”
弘历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应了我的请求。
待其他人被遣散后，我站起身子，当着富察琅嬅与高晞月的面，拿过放在一旁的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抬手摘下发间一支珠钗，用了巧劲挑开珠子两头的赤金莲花片。
在场之人里，除我和富察琅嬅知晓其中缘由，其他人都未曾料想到——翡翠珠子的孔径里会拨出些许黑褐色的丸状东西。
富察琅嬅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原本虚握着帕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起来。
“这赤金翡翠莲花镯虽是难得的珍品，可若是加了这些东西，妾身与高妹妹便都带不得了。”
“王爷恕罪，妾身先告退了。”
说罢，我便福了福身，向面色恍然的高晞月使了个眼色，与她一同退下。
至于弘历怎么处置此事，我也懒得去一探究竟了。毕竟，事关皇家子嗣，想来弘历还不至于昏聩到漠不关心的地步。
……
自请禁足西侧院的日子并不难过，不知是弘历特意吩咐过，还是府中伺候的奴才本就有眼色，对我这个唯一的侧福晋并不敢过多为难。
况且，实际上只说我一人禁足，我的侍女阿箬与惢心仍能正常进出。
阿箬是个不稳定的因素，对此我早有准备，只打发她做一些扫洒庭院、伺候花草之类的杂活，近身侍奉的还是由惢心来负责。
惢心是个机灵的，不在我身边侍奉的时候也会关注着后院的情况，帮我留意着府里的风声。
她悄声告诉我，在我禁足后没多久，弘历便以福晋身体有恙、不宜操劳为由，将府里事务交给毓瑚姑姑代管，这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正说着，下人通报说王爷来了我这。惢心连忙替我整了衣饰，扶着我去门口迎接。
好消息来得很快——弘历不仅顺水推舟解了我的禁足，还让李玉带了内务府新制的钗环首饰给我。我自然是面露欢欣的神色，规规矩矩地谢恩收下。
像是不经意般，闲聊之中弘历问起我如何看出镯子的端倪。
我面色未改，流利回答道：
“成色这般好的翡翠，妾身在姑母那里都只见过廖廖几次。如此珍品，嫡福晋自然戴得，只是身为妾室的妾身与高格格戴……却是有些不合宜。”
“况且，”像在回忆一般，我微微停顿了几刻，“这镯子细细看来也有古怪——珠子两头的赤金莲花片缠得比寻常更紧，反倒让翡翠珠子磨损得更厉害，手艺老道的工匠一般不会犯这等错误。”
弘历若有所思。
我又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妾身觉得……此事有些古怪，福晋出身满洲富察氏，不至于如此残害妾室，反倒更像是被旁人撺掇一时迷了心……妾身妄言了，望爷恕罪。”
弘历摆了摆手，拉着我坐了下来。
“方才你说的那些，倒是让爷想到了如何解决这些个麻烦。若是她们都像你一般□□，后院也能安宁许多。”
我但笑不语。
未来的皇帝后院安宁——怕不是在痴人说梦。
弘历走后没多久，阿箬进来通报，说高格格求见。
我虽稍有些诧异，仍然点了头答应见她。
相比初见时，高晞月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温顺，规规矩矩向我行了礼，随后示意自己的近身侍婢退下。
我心下了然，惢心奉了茶之后也一并被我要求候在门外。
见状，高晞月也未与我扯别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问道：
“妾身斗胆，敢问侧福晋，那日福晋赏的镯子里，究竟加了什么东西？”
我先是端起茶盏先喝了一口，才不急不慢地回答了她。
“是零陵香。这东西若佩戴日子久了，便会令女子血脉不畅、难以受孕。”
“好歹毒的心思！”
高晞月难掩愤怒神色，身子晃了晃，到底撑着没倒下。
“入府不过短短几日，她竟要这般加害咱们？”
想来高晞月是真的气极了，连福晋二字都不愿再提。
这话我倒是不好接，便直接转移了话题，打岔道：
“高格格今日前来，怕是不只要问这些吧？有什么话，不妨直言便是。”
高晞月面色凄然，含泪向我行了大礼。
“妾身出身低微，还望侧福晋多多提点。”
我并未应下，只亲手扶起高晞月，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并非是我不应你……即使你我联手就能在这后院争上一争，王爷却未必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这王府后院中，可以容许有来有往的争斗，但绝不能有只手遮天的倾轧。”
说罢，绘了花鸟的粉彩茶杯被我故意推下去摔了个粉碎，斟满的热茶泼洒在高晞月脚边。
“阿箬，送高格格。”
我面无表情冷声说道。
高晞月明白了我的用意，面上瞬间换了一副怒气神色，也未曾行礼，便转头带着侍女愤然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青樱如霰·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