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的春天》若为枫华

1、 木棉花的春天——to 小黑

　　那天早上，一下车，突然意识到，木棉花开了。
　　我本来不认识木棉花，只是曾经有一个男孩，跟我提过她的美丽。那如火般的妖娆，如绝望般的凄美。于是在我的印象里，便出现了木棉花的字样——美到绝望。
　　学校里的木棉花永远是那么多迟钝，迟钝到让人受伤。
　　“我要结婚了。”
　　“呵呵，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真的要结婚了。”
　　“哈哈，我都已经结婚了呢！”
　　“今年七月，你会来我的婚礼吗？”
　　按在键盘上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盯着□□上的那几个字。只不过是几个字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会让自己的手忍不住颤抖呢？是开玩笑的，对不对？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只不过是想补上那个遗失的愚人节而已，对不对？
　　然而，千真万确。小黑，要结婚了。在这个还没有毕业的季节。
　　“嘿嘿，我不想去你的婚礼。。。因为我没有。。红包。”打完那几个字，匆匆的下线，隐身了。害怕自己被情绪所困，想逃得远远的，不想接受这样的结局。
　　早知半路应相失，何不从来本独飞。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被排除在你的好朋友之外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话题仅限于简单的问好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故事已经是大片大片的空白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过马路你已不再牵着我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开始了你的春天，而我却一点暖意都没有得到？那是不是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你的路人甲啦？
　　突然觉得眼睛涨涨的，不知道是什么充满了眼角，是什么，让我的世界一片模糊？可为什么，有很多事，明明不想看得那么清楚，却偏偏不看也很明白，也很清楚？
　　我一路奔跑，空旷的操场上，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我拼命的奔跑，我想跑到时间的前面，我想跑出记忆的圈圈。可是，时间，还是团团的把我围住，我跑不动，也跑不掉。就这么直直的躺下去。嘴角流过的液体，咸咸的。
　　还记得吗？你是个自闭的家伙。整个高一，你也不过是跟你的小说为伴。而我，高调，跟你完全不同的极端。我是不良少女，高一的时候差点错过了早恋的末班车。当然，我最后还是赶上了。让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咱们这么极端的两个人，为什么会成为那么要好的朋友。其实我也不明白，你瞧瞧你，那么的自闭，那么黑，就算帅，那也看不清，对吧啊?而且我的男朋友应该比你帅点吧，我应该是喜欢看帅哥的那种女生吧？本该没多大几率让咱们熟上的对吧？估计那时候是我的博爱精神太伟大了，在芸芸众生中找到了你，从而残害你。
　　今天朋友请喝咖啡。甜甜的味道，绕在齿间，却又溢出淡淡的苦味。你还记得那句歌词吗：人生就像一杯苦咖啡。当服务生问我是否要黑咖啡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是否还记得我泡给你喝的第一杯咖啡？说真的，那杯咖啡，真的很难喝。既没有糖，也没有牛奶，简直跟中药没什么两样。而我却也没有告诉你，我还一个劲的叫快喝快喝。你当时的眉头应该皱得像那干了的茄子。真遗憾，当时没有相机把你照下来。当然，那也只是第一杯咖啡而已，我只是想让你记得那杯咖啡有多难喝，以后呢，不管我把咖啡泡成什么样，你就都不会抱怨了。
　　那时候，我真的是个不良少女呢。当大家都在抓紧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冲向高考的时候，我不过是重点班里一个混日子的家伙，正浪费大把大把早晨的宝贵时光，却懒洋洋的抓紧时间瞄着那一点一点露出头来的太阳。这个时候的你很会搭讪诶，总是跑过来凑热闹。或者说你是被我感化了，这样说我会更伟大点？你在那人人鄙视的眼光下和我聊得海阔天空，笑得似乎咱们不过是高考的局外人。当然，有时也就仅仅是静静的看着阳光在发间跳舞而已，看着那发间的彩虹，那时觉得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瞧，我们多会享受。那时候我们真应该多想想党和国家要养我们这样的寄生虫该有多么的不容易啊。
　　夜空下，静静的，风轻轻的拂动树叶，似乎都不想鸟我。你瞧，风都是这么识趣，不愿来理我一个这么无理的人。星星半遮半掩，时亮时暗，脸上不间断的晃着金光。记得高三的夜晚吗？你瞧，我还真的是带坏小孩子呢，这会要和你提逃课的事情了。那时候的夜晚似乎很冷，我们背靠着背，坐在草坪上，轻声的唱着歌，想着歌里的那些故事，我跟你抱怨着对那时候班级的不满。静静的，风拂着我们的头发，撩起我们的衣角，白衣飘飘，风华正茂。我们那时应该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浪费，所以我们没有想过，其实青春可以过得很快的。那片草地，我们许过愿，拉过勾，只是没有流过泪。却没有想到，拉过勾，那会忘记，许过愿，那不会实现，而往后的日子，我们却会为他泪流成河。。。
　　记得那时的我短发随身，干净利落。那天我奔向街头那边的你时，差点去跟佛祖报道。从此之后，只要我们一起过马路，你便用你的左手牵着我的右手。你知道吗，我们的心脏在左边。这样，我便又靠近你的心脏一点点。呵呵，那时候，我的男朋友应该很吃醋吧，可惜那时候，我们自我感觉良好。你不知道，男女之间，也是可以好得比情侣更恩爱的。
　　那年的冬天，某个闯入者离开后，你带着哀愁和小痞子气息对我说：小白，看样子，只有咱们俩相依为命了。
　　那年的冬天，你带着两条围巾牵着我在雪地里奔跑，笑得犹如那飘落的雪花般纯洁，幸福莞尔。
　　那年的冬天，你不断的抱怨我的懒惰，害你不得不在那么冷的天洗两个碗。其实我知道，你是看见我那肿得跟胡萝卜一样的手，谢谢你呢，让我现在都不喜欢洗碗，还发誓要嫁给将来不要我洗碗的男孩呢！
　　我们就那样走过春天，又逃过了冬天。三年，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接不接受，很多事情都是要发生的，很多故事都是要结局的。
　　夕阳下，古道边，不过是一种渲染，现实的生活，并没有彩虹能实现我们的愿望。高考，不过是我们生命中的一个笼子，只要跳出来，外面的世界便很大，不管你跳到哪，都不会是结束。
　　我很幸运，跳到了一个三流的大学，或者不入流的大学。那天晚上，我呆呆的盯着天空发呆，想，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吗，这就是那个预言吗？既然老天这么安排我，我倒要看看它能把我怎么样。我想，那时候的泪都不该为那该死的高考而流。忍忍泪，收拾行李出发了。
　　那时的你，很坚持，你想去武汉。你留在了高四。那样的一年，我们的联系可以叫藕断丝连，是吧。呵呵，只是偶尔的联系联系。彼此的关心，不过是在一线之间。我曾收到过你的一封信，信里，你一贯的风格，忧伤。你说嘛，我这么一个阳光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忧伤的朋友呢？你说你不想联系我，这样就可以认为我过得很好。真的，我过的很好，很快乐。只是偶尔写点伤感的小文字，只是每次逃课的时候，再没有人陪我；只是偷偷溜出去上网的时候，再没有人和我奔跑着踏着铃声走进教室；只是中午的时候，再没有人端着个碗，苦着脸对我说：老师又拖堂了；只是再没喝过咖啡了；只是有星星的夜晚，再不再坐在草坪轻唱了；只是，这里的世界里，再没有你那黑乎乎的脸上，幸福莞尔了。
　　我真的不怪你，本来有机会来祸害我的，你却放弃了。真的不怪你，可是，每每想起，为什么还是会那么遗憾呢？如果你来，我们可以骑着自行车跑遍整个大街小巷；如果你来，我们可以利用每个假期走遍大江南北；如果你来，我们可以踩遍学校的每一个角落，祸害每一个认识我们的人；如果你来，我们可以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大大祸乱学校，如果你来，我们可以。。。我们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可是，你没有来。
　　当你又跳进高五的牢笼的时候，我觉得，亲爱的小黑，等你上大学的时候，我快毕业了。我们是不是会隔了不止两年的空白了？你真的那么的执着于武汉吗？真的那么执著于那样虚幻的一个梦吗？对啊，像我这种提前放弃梦想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你？
　　在一条路上，一个人独自坚持的感觉是不是很孤单呢？以至于你有了那么刻骨铭心的故事都没有告诉我。以至于，我只能有资格参与你的婚礼。或者，你爱的那个人并不是要与你结婚的人，我也不从知道，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似乎已经成为了你众多可有可无的朋友之一。原来，一个转身，就是一辈子，这句话也是可以用在外面身上的。原来，结局就这么快来了，而期待已久的我们却还是措手不及。原来，还有那么多的人在我们的世界里。原来，我们也不过是曾经。
　　我喜欢上了找陌生人谈心，那样会让我感到安全，没有人知道现实的我是怎么样的，没有人关心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甚至你自己，也不知道，这还是不是真的，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不会因为听你说话的那个陌生人离开了而伤心。如果是你，我会。我的世界，并不希望你消失。我不敢去想象，我将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参加你的婚礼。我害怕自己会和那样的气氛格格不入，我害怕我会忍不住想起。想起那些，开在沿途的花儿，以及那些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下班回来了，走在大街上，自行车的车轮发出“吱吱”的声响，我听着刘若英的“一辈子孤单”，看着街上的人，似乎都比我幸福一点，个个都笑的快乐无边，幸福莞尔。我不争气的哭了起来，原来，我还是那么多脆弱。我讨厌安静，我讨厌一个人的时候，那样的时候，是多么的可怕，记忆就如黑夜，吞噬我所有的理智。
　　你发短信告诉我：小白，我喜欢你，但是我却要结婚了。
　　看着那几个字，我不争气的哭了起来。原来，我竟喜欢了你这么久！
　　我回你：小黑，你要幸福。你一定要幸福。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即使，不再遭受我的迫害。
　　学校那株木棉终于开花了，在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

　　-----------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