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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0.一脚摔入粮仓 ...

  •   地面的裂缝在剧烈晃动中不断扩张,阿特拉斯猎兵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一刹那就突袭到了车队中央。

      “快!进矿洞!”阿宁的吼声在引擎轰鸣中炸响。
      他猛打方向盘,将扒住车窗的猎兵狠狠甩飞出去,紧接着一阵狂按,装甲车四周瞬间喷出浓烈的酒精风油精混合物。
      燃/烧/弹的弹幕扫射紧随其后。子弹撞碎虫壳,烈火瞬间引燃了附着在猎兵鳞甲上的酒精。被甩入虫群的火球猛烈爆燃,顷刻间在虫潮中撕开一片翻腾的火海。

      烈焰吞噬着阿特拉斯猎兵的外壳,发出密集刺耳的噼啪声。发声器官严重退化的猎兵只能发出狂怒的嘶嘶,在火焰中徒劳挣扎。
      短暂的交锋为车队撕开了一条生路。阿宁猛踩油门,装甲车咆哮着冲向矿洞入口。沿途不知死活扑上来的猎兵工兵或被撞飞,或被直接碾入车底,留下粘稠的残躯。

      坐在后座的方停书默默绷紧了身体,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枪械。这星际时代的装甲车果然不同凡响,能在虫潮中硬闯,质量绝对过硬。
      官漠云就坐在他旁边。少年向导面无表情,冷漠的目光扫过窗外飞速掠过的虫尸和被撞飞的残肢。

      “离车门远点,”官漠云突然转头皱了下眉,“外面粘了不少寄生异种的幼体。”
      阿宁闻言立刻又喷洒了一遍酒精。
      “酒精只对幼体有用,你……”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方停书。
      方停书注意到阿宁的精神体狞猫朝自己这边偏了偏头,他猜测阿宁的意思是让狞猫保护自己,但还没等他确认,长颈长腿的蛇鹫已经悄然出现在他身旁,温顺地将头埋进他的臂弯。

      官漠云对此视若无睹,语气平淡:“它跟着你。”
      方·唯一的普通人·停·最容易被寄生·书,低头看了看依偎着自己的蛇鹫,“好的。”

      矿洞入口很快出现在视野中。
      装甲车刚刹停,阿宁和狞猫便率先跃下,哨兵刚落地就抬手向外按了一梭子子弹。
      训练有素的哨兵们立刻组成火力网,精神体协同作战,疯狂扑杀试图逼近的阿特拉斯。官漠云却对身后的激战毫不在意,一把拽住方停书,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那寒冷阴湿、仿佛巨兽咽喉的矿洞深处。
      震耳的枪声被迅速甩在身后,猎兵的嘶吼被洞口残余的火力死死堵住。
      方停书紧随官漠云进入,掩护的哨兵默契地分成两队,一队紧随二人深入洞穴,另一队则与装甲车一起死守洞口,确保虫潮无法涌入。

      此刻无需任何废话。
      官漠云打着灯看手中的矿洞地图。起初他神色如常,但看了几眼后,眉梢高高挑起,嘴角甚至牵起一丝令人费解的笑意。阿宁见状忍不住提醒:“矿洞原本并不连通,但被阿特拉斯当老巢以后就不好说了。”
      方停书也察觉到官漠云的异样:“地图有问题?”
      “逆戟那个活畜生居然也有干人事的一天。”官漠云发出一声古怪的轻笑,那笑容里的寒意也就方停书见怪不怪了。
      阿宁只是随意看他一眼,被这笑容惊得心头一跳:“逆戟谁啊?”
      官漠云敛去了那点诡异的笑意:“你不用知道”
      阿宁:“……”拳头在身侧捏紧,额角青筋微跳,那表情看起来是想直接跟官漠云打一架。但最终还是看在对方是个少年向导的份上强忍了下去。

      方停书适时介入,轻拍官漠云的肩膀缓解气氛:“时间紧迫,这地图能用吗?”
      官漠云随手将地图一扔,“能用,但没用。”
      阿宁:“…………”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把地图捡了回来。
      官漠云的目光投向矿洞深处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先往下走。伴生亲王的巢穴会随时移动,那地图有跟没有一个样。”
      刚把地图捡回来的阿宁:“……”
      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趁早梗死他算了。
      ……
      矿洞深处,通道如同迷宫般四通八达。方停书对地质勘探一知半解,但好在队伍中的狼蛛哨兵是半个专家。为避免强烈光线惊动潜伏的阿特拉斯,所有人都佩戴着单片夜视镜,设备数据在内部网络中实时共享。
      为了分辨哪些通道是人类开凿、哪些是虫族挖掘的,狼蛛哨兵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一只体长二十多厘米的穴居狼蛛悄无声息地爬上洞顶岩壁,仔细探查洞穴走向,沿途吐出纤细却坚韧的蛛丝作为标记。

      突然,夜视镜上的荧光数据刷新。
      方停书皱眉看着“湿度+7%”这几个字,矿洞里湿度突然上升,这似乎不是自然现象?
      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蛇鹫迈着长腿闲庭信步。官漠云也没有任何紧张的神色。
      方停书正要开口,在最前面探路的机械眼突然闪起红光。

      几乎同时,正在调试声呐探测仪的蝙蝠哨兵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锁定头顶的通风管道。
      哨兵锐化的五感捕捉到了细碎密集的刮擦声,如同无数节肢正在蜕壳!他立刻放出精神体,黄棕色的吸血蝙蝠刚贴上岩壁便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啸,仓皇倒飞回来。

      狼蛛和蝙蝠迅速折返。
      最前面的两个哨兵也立刻后撤。
      “熄灯!”
      指令下达,矿洞内最后两盏光源瞬间熄灭,这狭窄的矿洞内突然陷入黑暗。方停书在黑暗到来的瞬间滚向官漠云身边。
      他的视网膜残留着灯光消失前最后一丝残影,黑暗中亮起十二对复眼。
      接着又是十二对。

      一股混杂着浓烈腥臭与腐朽霉烂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方停书的太阳穴突突狂跳。
      “别抬头!!”
      阿宁的怒吼撕裂了粘稠的黑暗。
      哨兵甩出的燃/烧/弹划出幽蓝的弧线,短暂地照亮了头顶的景象——无数倒悬的巨型虫蛹密密麻麻地吸附在洞顶!半透明的薄膜内,正在羽化的阿特拉斯猎兵清晰可见,镰刀状的前肢已刺破蛹壳,闪烁着致命寒光。

      方停书瞬间明白了粘液的来源。
      整个洞顶都在渗出粘稠的琥珀色分泌物,如同某种庞然巨物在分泌消化液。
      靴底传来轻微的灼烧感,所幸这身特制作战服防火防水防腐蚀,足以抵抗一千两百度的高温。
      “跑——!!”
      阿宁的吼声几乎与□□的爆燃声同时响起。在喊声出口前,官漠云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更深的黑暗。蛇鹫在狭窄的空间里无法起飞,只能用修长的脖颈用力顶着方停书,催促他快跑。
      幽蓝的火焰舔舐着猎兵的鳞甲,紧随其后的碱性腐蚀弹精准地打在甲壳被高温炙烤出的薄弱处,效果显著。
      但燃/烧/弹消耗的氧气十分恐怖,矿洞里氧气本就不多,阿宁第一手扔出去的□□无疑是个错误决定。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带的氧气储备能撑三天,因此不用担心□□耗氧导致他们窒息。

      方停书在狂奔中计算着物资消耗。
      【幸运,97/65,判定为大失败!】
      突然冒出的骰娘让方停书警铃大作,但已经太迟了。
      Kp只来得及嚎一嗓子:“方停书看路!!!”
      他猝不及防地踩到了滑溜溜的菌毯——然后摔到地上,又一股脑滑落到矿洞更深的黑暗里。

      ……
      “走路看路。”
      不知摔到了哪里,方停书还没想通到底摔伤了哪,头顶突然传来官漠云凉凉的嗓音。
      Kp五味杂陈也语重心长:“走路要看路,不要一门心思想事情。”
      这语气让方停书不可避免地想起来他妈妈。
      打小走路不看路,天天闷头乱琢磨的方停书:对不起老妈,我知道错了。
      他在自己心里叹了口气。
      本就负伤的右手在这场滑倒里再次遭殃,伤势已经加重到他不敢动一下的地步。

      “你是摔到脑子了还是摔成哑巴了?”官漠云纡尊降贵地蹲下来拍了拍方停书的脸——他拍到的自然是兜帽。
      方停书调整气息,从地上爬起来:“我没事。”
      官漠云呵呵:“你右手是什么品牌的机械义肢,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方停书闭眼:“但右手有事。”
      官漠云继续呵呵:“真是令人意外的诚实。”

      围观群众Kp参破了真相:“你说他跟逆戟关系不好是不是因为他们俩这张如出一辙的有毒的嘴。”
      方停书:“好巧,我也这么觉得。”

      “还能动吗?”官漠云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方停书大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关节和四肢:“除了右手都没事。”
      Kp扫描出了结果:“你右手大概骨折了,趁早固定上吧,不然活着回去你也得截肢。”
      出师不利,虽然早有预料。
      方停书倒是不气馁,他这才发现这里只有他跟官漠云两个人,而他们身处一大片菌毯霸占的洞穴中。
      菌毯散发着淡淡的青绿色荧光,不仔细看的话,那些荧光孢子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
      这里空间很宽阔,菌毯的光照亮了近地区域的一切,但头顶还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方停书抬头,夜视镜将头顶黑暗中的一切都反馈给他,成千上万的细丝吊在洞穴上顶,一只巨大的已经破碎的蛹壳倒垂在细丝中央。
      那壳大到能容纳四五个成年人。
      这蛹壳的迷你版方停书才刚见过,这巨型蛹壳的主人是谁似乎也不用猜了。
      官漠云知道他已经看到了,所以印证了他的猜测:“阿特拉斯伴生亲王的幼虫结蛹会挑选它最喜欢的洞穴,而且洞穴必定有它最喜欢吃的蘑菇。”

      脚下这荧光菌毯是怎么回事也有答案了。
      方停书低头看着这些温良无害的小蘑菇头们。他现在在伴生亲王的粮仓里。
      听起来有点小刺激是怎么回事。

      方停书:“阿宁他们呢?”
      官漠云的声音从几步开外传来,冷漠地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不知道,可能死了吧。”
      方停书自己摔倒了自己知道,但他不知道官漠云怎么跟他一块栽了:“那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
      话音刚落,方停书敏锐地捕捉到黑暗中一声极轻的抽气——像是有人咬到了舌头。紧接着,官漠云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狠狠剜向一直缩在方停书脚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某个长脖子生物。
      “这就要问问,”官漠云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淬着冰,“为什么某个胆大包天的蠢鸟把我也一脚踹下来了。”

      被点名的蛇鹫瞬间把脑袋更深地埋进方停书的手臂弯里,整个身体蜷缩起来,一副“我只是一只无辜小鸟什么都不知道”的装死模样。
      方停书:“…………”
      他的意识里Kp已经毫无形象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震得方停书脑仁嗡嗡响。
      坐在菌毯上的方停书死死咬住嘴唇,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他憋了又憋,试图把涌到喉咙口的笑意压下去,但他这次没绷住:“……哈哈哈哈哈!”

      压抑不住的笑声在这个洞穴里十分响亮。
      官漠云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由方停书的笑声回荡。直到笑声渐歇,只剩下压抑的喘息,一道比黑暗更沉、比矿洞更冷的视线精准地锁定了方停书的方向。
      “很好笑吗?”
      那声音平静无波,却让方停书瞬间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
      方停书立刻睁着眼睛说瞎话:“咳……我好像摔到脑子了。”
      官漠云面无表情,甚至懒得拆穿这拙劣的借口:“哦?我第一次见吧交感神经摔成你这样的。”

      方停书移开视线:“这个洞穴安全吗?”
      “安全?” 官漠云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点奇异的赞叹,“这是伴生亲王最钟爱的洞穴,你运气真好。”
      十个运气检定九个都失败的运气实在不敢当这句运气好。
      方停书心道这恐怕是他认识官漠云以来,听到对方最“真心实意”的一句夸奖。

      “现在怎么办?”
      “你走得动?”

      方停书沉默了一下,他尝试动了动身体,虽然没大碍,但从肩膀到脚踝传来的阵阵钝痛都在抗议:“……”
      刚经历完一场高强度的矿洞狂奔和自由落体,他此刻确实像个散了架的木偶。

      “等着。”
      “等什么?”
      “等着被抬走。”
      “阿宁他们找过来要多久?”
      “我的意思是被虫子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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