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迷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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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刚刚适应光亮，楚珺挣扎着起了身。她不知道方才走了多久，才脱离了那片无尽的黑暗，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明明在刑阁领了罚，而现在却是完好无伤。一时间有太多疑问，却都没有答案。
“唉……”索性不去想这些敲破脑袋也没有思路的问题，叹了口气，舒展了一下身体，便打量起周边来。坐而思不如起而行这才是她的作风。
这是一座宫城，雕栏玉柱金钉朱漆，富丽堂皇气势磅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亭台相接，无不精妙绝伦巧夺天工，然而这偌大的宫城却泛滥着寂寥——这是座空城。
既来之，则安之。楚珺不晓得方向，只能依着性子到处游走，心里却是闪过一道异念，仿佛以前到过这里，而她也在寻觅着什么。随着经过的地方越多，她越确定方才的念头。
面前的景色就像是预先构建在脑海里，然后才在现实里实现一样。楚珺有些不安，如若不是在做梦，那么自己绝对是被人算计了，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未到过这里。
准备好了脱口而出的喊叫，为这个寂静的空城里增加一些生气，楚珺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感知到疼痛。
一片寂静……
楚珺开始慌乱了……
她愈走愈急，全然忘记了一切。这种诡异的熟悉感，越发让她毛骨悚然，她想尽快找到那个她寻觅的东西，结束这荒唐的旅途。
当陌生是必然的时候，过分的熟悉更能增添人的不安。脚下的步子由于慌乱变得破碎，她最终竟摔倒了。
“可恶！”楚珺狠狠地捶着地面，依旧不疼。
她向来厌恶被人耍，尤其厌恶不知道被谁耍。翻过身来，楚珺无力地躺在地上。
晴空万里，静谧的宫城里能听到溪流潺潺鸟鸣甚至小虫的窸窣声。她竟在这样的好天好景好地方迷失了自己，在这个平和的地方察觉到了未知的恐惧。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到了极乐世界。
“预想过千万种相遇方式，却没想到你会选择如此落魄的一种。”空中突然传来的说话声，空谷传响，在空旷的深宫中激荡出层层回声。
楚珺冷冷的打了个激灵，不顾狼狈，急忙起身环顾四周，却仍不得见人影。
“难道是千里传音？”她暗自揣度，方才的声音听起来同样奇异的很，却一时也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只能判定是个年轻人的声音，楚珺开始期望来者是个青年高手而不是鬼怪妖媚之物。
她压了压心中的惊恐，提声问道：“敢问高人，我这是在何处，又为何让我受困于此？”
“哦？”显然，楚珺的提问让神秘人有些意外，“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怎么可能不想……至少让我知道是人是鬼也好，楚珺在心里抱怨。不过有个鬼也搭理楚珺总比在一座空城里受困要来的踏实。作为一个生意人，与谁做生意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怎么做这笔生意。楚珺渐渐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楚珺现已如鱼肉，高人您又如此神秘不露真身，自然是还没有告诉我答案的打算。”楚珺边高声回道，边不忘留意四周的一草一木，“所以还是问点实在的东西才划算。”
“哈哈哈哈……果然和你对话比看你做事来的有趣！”
神秘人话音未落，楚珺身后突然响起一名女子的声音：“请主子这边走。”
楚珺又不禁一惊！能近身如此却让她毫无察觉，如若要取她性命简直易如反掌。楚珺缓缓转过身来，却见凭空出现的乃一平常侍女打扮之人，她低着头跪在身前。刚才她可是叫了自己主子？
楚珺小心翼翼地跟随着蓝衣侍女，路上几次想张口问些什么，但看着对方的面容又都咽了下去——拒人千里冷若冰霜，这种冰冷压过了她面容本身的精致，让人不敢直视。
这种人如若不是万不得已，决计不要与其做生意，因为后果往往只有两种：如若是单独的冰山被冷死也就罢了，就怕是对方心中藏着吞天的计谋而难以言表。
这到底是什么古怪地方……侍女都可以移形换位还脸臭的要死。楚珺顿时觉得自己是只被引诱的小羔羊——一步步走入了龙潭虎穴，前途未卜啊……
穿越了几道宫墙回廊，蓝衣冰山侍女的步伐停了下来，回首望了楚珺一眼。那绝对不是看主子的眼神，楚珺战栗了一下，不觉低头用手揉了揉颤抖的手臂。身体对杀气的感应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感。待楚珺再抬起头去寻那抹蓝色的身影的时候，她的面前已空无一人，仿佛从没有人出现过一样，取而代之的是空中余留下的杀意与一道横在眼前的宫门。
由阴沉木制成的宫门上雕有精细的暗纹，门前伫立着汉白玉石狮也设计的别有用心，即使房檐上也有华美的镂雕，细微精密之处无不昭示着居住者不凡的品味和低调的奢华。而宫门黝黑而华美的色彩给这宫殿更添上了种深邃的神秘，吸引着人上前探视却又泓窈似海。
楚珺远远看去竟陡然生出些亲近，心中恍如有了种归家的错觉。她举头望去门上的匾额，上书两个龙飞凤舞般的大字：琼华。
“琼华殿？”楚珺的脑内飞蹿过什么信息，却仍是抓其不住。
随着楚珺一步一步迈上门庭，这座从开始就万籁俱寂的城池竟逐渐喧闹起来。楚珺甚至听到从殿中传出了婉转的歌声:
彩袖殷勤捧玉锺，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一首《鹧鸪天》唱的相思满溢，缠绵悱恻。这歌声恰似带了魔力，那声音恍如是楚珺自己唱出的一样，直让人感同身受——相思成疾。
沈曦的面容身姿不由得浮现在眼前——光彩明亮的杏眼，丰润带笑的唇，翩翩的曼妙舞姿……
着了魔的楚珺没了犹豫与谨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直要推门而入。
“唔呃……啊……”一声低吼似的呻吟，却从楚珺的口中吐出，打断了萦绕在她脑中不断的音乐。未及她平息那通莫名贸然出现的剧痛，紧随而来的殿内传来的一声惊呼。
“主人！”
那歌声也同时戛然而止，“是……是姑姑闯进来了……”是那道古怪的声音。
楚珺紧咬下唇，片刻之间她已痛彻心扉，汗水涔涔。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在这个没有疼痛的世界中，她会突然剧痛如斯。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她只知道整座城池地动山摇，画面如幻觉般在她眼前土崩瓦解……
“呃哈……”像是溺水后很久没有呼吸了一样，整个咽喉处都被这口灌入的空气呛的生疼。
“小姐醒了！醒了！终于醒了！”是自己的丫鬟棱儿的声音。
看来是回来了，楚珺放下心来便感到了通体疼痛。这次刑阁真是下了狠手，这伤势即使自己运功抵挡也势必要两天才可下地，更何况自己由了性子甘愿受罚，彻底放弃了抵抗。
身体如果痛了，心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见小姐醒了后，连声痛都没哼，动也没动，棱儿顿时慌了神，准备好的安慰也顿时没了用处。小姐平时怕疼，连练功回来都与自己抱怨，这会儿……不会又疼晕过去了吧……
“小姐？”轻轻地戳了戳趴在床上的人。
“嘶……”
还好，还有知觉，没打坏。
棱儿暂时安了心：“我的好小姐，你可都晕了两天了，看在棱儿的面子上，你说句话啊。”别看她家小姐平时在外面正直精明坚强，从小到现在，棱儿已经数不清发现过多少次受了委屈躲在屋角哭的楚珺。
别人不了解她家小姐，棱儿却知道，小姐能愿意和自己说的苦痛其实都是鸡毛蒜皮的事，而当小姐不和自己说话，一个人躲着别人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愁。
楚珺俯在床上，面冲着墙，饶是又无视棱儿好久，方才感到那通心悸后劲已过，也不知那宫殿内的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何物，竟是那般真实，依稀记得最后那宫殿主人好似也受了伤。思绪到此，居然听到背后传来小声的抽泣，楚珺这才转头却正对上棱儿哭的噼里啪啦的小脸。
“小姐心里必定又想着棱儿不懂的事。” 棱儿边抽了手帕抹去眼泪，一边端过水来，“棱儿只是怕小姐再憋出病来，棱儿只是奢望当小姐若无人诉说的时候，要记得身旁总有棱儿。”
小姐与沈曦，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也只有沈小姐才是那个能解读小姐的人。现在小姐送走了知己，又受了罚，定是一肚子苦水，无人倾诉。
“我的傻……”看着泪流满面的棱儿，楚珺只能强作精神，却未料嗓子干涩到无法出声。她只好扯出一丝笑容，可怜兮兮的瞅向棱儿。
棱儿破涕为笑:“瞧瞧我，小姐刚醒我就还得让小姐安慰我。”赶紧拿过一截芦管一头放入楚珺的口中，一头放入杯中，又重新换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楚珺额头上的冷汗。
楚珺一口水咽下，便觉得胸肺处又一阵剧痛，不由得咳嗽了起来，而一动则痛全身，险些真的又晕了回去。这次果真伤的太重，想来是还受了内伤。自己真是罪有应得，得好一阵子都废在床上。
“小姐！小姐！”棱儿见楚珺背上又渗出血来，慌了手脚。
楚珺强压下去喉咙处的腥甜，虚弱地对棱儿眨了眨痛出泪花的眼睛，示意无事。
“棱儿去叫大夫过来，小姐你可千万别再乱动。”放下手里的物事，棱儿转身跑了出去，未料撞上了匆匆进屋的人。
进屋的玉衣少年大概也就十七八年岁，却长的别具风骨。最奇的是那眉眼间，竟与楚珺分外相似。可仔细看下来，他的眼却与楚珺千差万别：如若说楚珺是深邃而扑朔迷离，那么这少年必是强势而锋芒毕露，让人不堪与之相视。这若不是近年来江湖上威名远扬的御魂剑楚三少楚玙，还是何人？
没管摔在地上的棱儿，楚玙夺步来到楚珺床边，将手中符咒拍在楚珺背部心口处。楚珺尚未反应过来，只觉背部一痛，就被咒文生生缠绕，胸口处竟又剧痛开来与在梦中那般无二。
“小姐！！”听见楚珺的低吼，棱儿急忙爬起，扑向床去，试图按住挣扎中乱动的楚珺，却见楚珺背后已是一片血色，就连那咒符也给染了去。
再瞧楚珺，早已没了意识，只是身体随着咒文进行还在不停的抽搐。
眼前的事已经全然超出了棱儿能处理的范围，她只能一边扶着楚珺，一边无助地期望着谁来救救她可怜的小姐。什么规矩，什么尊卑，她不管不顾了： “三少爷，快停手啊！”
楚玙抑或是听到了棱儿的呼喊，竟也真的停了下来。看着棱儿盯着他的复杂眼神，他冷着一张俊脸，居然一句解释也没有，转身急急出了门。
棱儿放好不省人事的楚珺，出了房间，却发现楚玙还留在厅内，踟蹰不定，向来没表情的脸上，竟有一丝紧张。又见客房方向来来去去好多人出入。
棱儿心急，也没留意究竟发生了什么，全心念在重伤的楚珺。一路小跑，到了医阁，才发觉楚家庄的两位女大夫好似就在刚才的出入客房的人群之中，确认过后，果不其然。
“三夫人在璞清轩客房里昏迷不醒？”棱儿整理着刚才打听来的消息，却仍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什么事啊，我可怜的小姐！
小小的棱儿哪里知道，这乱七八糟的局势，仅仅刚是个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迷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