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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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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制取的方法有两种,其一是采取蒸馏的方法,通过冷凝获取,不过温度要相对精确控制。另一种办法则是碾压捣碎,等待充分氧化之后使用高浓度酒精浸泡,取最上面的一层。
先前来纪地的时候从仓廪中也翻找出了青铜蒸馏器皿,根据样式设计煅烧出瓷质的只需要耗费些时间,之前闻仪便吩咐人去做,用以提取较高浓度酒精。
眼下倒也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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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君最后还是目送着打头的队伍先行离去,这次领队的是一名后起之秀,先前在纪地的时候就帮着取下了不少难啃的地方。
她自己则要等粮草辎重筹备完毕之后才能出发,毕竟很多东西准备起来消耗时间也长,尤其是粮食之类极其重要的东西。
闻仪这次也没有跟着出去,但光瞧着姚文君站在城门上就够有趣的了——当然这只是生活的调剂,她也有些事情要忙碌。
昨日收到了宋锦从平邑送过来的信件,上面十分隐晦地说明让她赶紧将那些个工坊全都整理整理在东都重建,不要每次有什么事情都要从平邑调人,哪怕有学宫,人也不够到处借调的。
君不见前往奉邑的家伙目前还有不少没回来,商队又忙着索要货物,桑余几个都忙到数日不曾歇息,连每半旬的休息日都被占据了。
其实闻仪这段时间也已经做了些计划,但碍于基础设施建立需要时间,新组建起的工坊多是对生活有所助益的,那些金属冶炼或是器械制作方面就暂且耽搁了。
这也是她这次没有跟随先头队伍出发的原因之一。
两边的战线都要推进,运输起来就很不方便了,闻仪便干脆拿着从平邑送过来的记录簿一点点召集人手重新组建。
这些年从行军中退下来的人不算少,有的是年龄到了,有的则是如稻成那般有了些暗疾,那些需要保密的行当也多是由这些人学着接手。至于有没有背叛或者泄密相关的调查就交给负责这方面的人,闻仪并不会多过问。
“行了,剩下的事情依照上面的流程就行,有什么不确定的问问几位良造。”
将最开始的混乱厘清,闻仪也就将这些事情交了出去,自己跟着姚文君一行人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南下。
这倒不是因为什么天气原因,而是大军行进速度原本就很慢,车架和马不够所有人使用,绝大部分兵卒要靠行走赶路,行囊也要自己背着,每日前行的距离甚至不如行商队伍的三分之一。
先头队伍会提前到达要驻扎的地方,考察周围是否有足够的水源和空地,是否有埋伏,同时初步扎好营帐,返回汇报之后队伍才会启程,在天色暗下去之前到达这片地方。
坐在车架上的闻仪揉了揉额头,躺在身后填充的洗干净毛的靠枕上,感受着车轮碾压过石头的颠簸。这还是用处理过皮毛和空囊包裹轮子并且给车架添加了减震结构的结果。
其实道路本身是更加不平坦的,毕竟这里还没有修缮过,多是路过的人略微清理一下,间距较宽的车架还容易陷进路边的坑洞中。
姚文君此刻也并不在前面更加华丽的车架中,而是在闻仪的车架中玩着新出的棋,毕竟这样的颠簸下看书对视力并不友好,这对于将领来说是致命的。
余光瞧见闻仪躺下的身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闻仪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最开始见面时沉默寡言,后来哪怕熟悉了,更多时候也只是斜靠在椅子上思考着什么。
不过现如今的她明显轻松了很多,不想最开始的时候一直绷紧着神经,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哪怕是一张好弓,总是绷紧着,总有承受不住断掉的时候,有放松和保养的时候方能长久。
以前姚文君总有些担心,但碍于情势最终还是将那份忧虑压了下去。闻仪只身前往长余的时候她虽也有些担心,但也松了口气。
将手中的棋收入匣子中,姚文君侧过头,从窗子的缝隙中瞧见外面的场景。
周围自然是有穿着甲胄的护卫,也只当作没有看前,仍尽职尽责地观察周遭,每半个时辰更替一次。
哪怕经过前面人的清理,路上总还是会遇到流民或是漏网的匪寇,这算是刷功绩的好机会,原本没有被选拔上前锋就已经够恼火了,若是这时候再出纰漏,那是真的该被丢到校场操练一番、长长记性。
这次并没有想着直接拿下泽邑,而是以江为界限,先将其北的部分纳入囊中,然后将当中残存的几个势力吞并。
最前面的将军已经与南寻等人联系上了,只等姚文君等人带着的队伍汇合之后开始推平那些仍坚持抵抗的城邑。这些地方在商队的影响下土地产量也有了提升,如果能够拿下,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建设也不用其他地方支援,单凭城邑本身的积累便已足够。
到时候也能将重心南迁,之后图谋江水以南的地界。
不过就算是兵力足够,完成清理工作也耗费了接近两个月,实在是这里的城邑太过分散,几乎每隔几个山头就会冒出来一批拿着农具的家伙,晚上也会有循着火光过来偷袭的,让守卫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种时候跟着过来的人自然也拦不住姚文君,她也就在营地边缘抡起了长枪,借着夜色活动了活动筋骨,总算是将这些时日憋闷的感觉打散。
身边的守卫原本想着前去保护,但看了看在火光下不断挥舞着的闪着银光的长枪,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到了不会影响姚文君发挥的地方,默默帮着身边的兵卒补刀。
这段时间大概是被洗脑了,总觉得王需要自己的保护,差点将原先校场那个一对多还毫不费力的身影遗忘掉。
经过几年的营养补充,兵卒中虽还有些人夜间看物模糊,但不少人也已经从夜盲的范畴中走了出来,甚至有人身形拔高了不少,要知道兵卒大都已经成年许久,按理说不会再长高。没想到在吃饱加上合适锻炼的双重帮助下很多人的武力再上一层楼,原本拉不开的弓也能使用了。
也让这一场缠斗彻底倾向于己方。
“不错,取我的弓来。”
身后的人迅速将背着的包裹解开,将其中的弓箭和箭袋递了过去,同时接过姚文君掷来的长枪。
今晚上来袭的家伙大概只有百十名,还多是散兵游卒,在发觉营地有准备后便开始迅速撤离。只可惜姚文君不会让这些人来去自如,手下的兵卒也不会答应到手的军功离开。
手上用作照明的火把此时变成了最好的靶子,哪怕并不能确认身形,对着周围射一圈总能命中。
每支箭矢上面都刻画有不同的纹路,也不用担心有人冒领军功。
营帐从缝隙中溢出了些许光亮,这般嘈杂下也没什么人还能睡得着,干脆点起了灯,等待着外面的混乱结束。
点着的油灯能照亮发范围有限,光线也不算强,但还是能看清楚摆设,不至于不小心撞到箱匣。
闻仪并没有出来,但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逐渐平息,想来事情已经被搞定了。果然未果多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大概是先前出去的人回来了。等天亮后再清理周围,将能用的箭矢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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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河岸北侧的高处,能瞧见远处隐藏在丛林或是建筑后的人影。虽说有些掩饰,但车架的痕迹实在是明显,哪怕目力不太好的人也能觉察出不对劲。
“对面的情况如何?”
姚文君询问刚从上面下来的兵卒。
兵卒点点头:“不出王和将军所料。”
对面人看数量不算多,在众人预期的范围内,按照计划能够相对容易地处理掉。
大概先前在那边的游说起了些作用,加上这边以商贸为主,如果能维持和平安稳,多数人会选择旁观,不过是换个势力供奉罢了。
按照探查来的消息,北边的盘剥比起泽邑甚至还要轻一些,若是能借此开拓北边的市场,反倒是一件好事。君不见蒙禧等人在有了商线之后获取的利益翻了多少,让人分外眼红。
有了蒙禧等人作保,不少人在泽邑这边过来寻求帮助的时候也搪塞过去,惹得主事人暗暗咬牙,决心如果这次危机过了,定要让这些家伙狠狠脱一层皮。
应当说大家在这个世道都明白了手中有力量才有话语权这个道理,只要有足够保护自身的武力,哪怕做出些出格的行为也能够安全脱身。只可惜这位主事安稳了太久,平常搜刮起来的金银钱财在这时候也只能招募起不算多的人手,还都是贪图钱财的,真正打起来极有可能溃逃。
姚文君这边先头部队已经过了河,按照预先绘制的舆图和观测,再过一会儿就能与对面相遇。
闻仪将手中的东西放回箱匣中,也跟着探出了头,隐约能够瞧见河流对岸已经有烟升起,是提前商量好的信号,表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只待她们这边开始行动。
河岸这一侧的人则开始大张旗鼓地利用船只渡河,营造出半渡而击的背景,勾引对面的人上钩,然后原本潜伏过去的家伙则从后路包抄,两面夹击击溃对面组织起来的反抗。
原本还担心这些人太过警惕不肯上钩,现在看来能够俘获敌军首领的念头似乎更强些,站在高处的兵卒很明显看到对面的人已经朝着最高大的船只即将停靠的地方围拢过去。
姚文君等人自然不会待在船上,事实上那上面也只有几十名手持弩弓的兵卒,等待这些人靠近便撤回船上。
不过应对船只这些人也算是有经验,纷纷拿着刷过火油的箭矢朝着缓缓退去的船只射去。
临时调过来的船是平素商队使用的,哪怕在这几天里加固了一番,也不算是稳固。好在表面刷了涂料,江面的水取起来也方便,总算是没有被火箭点燃船只。
当后面的人完成了包围,开始从后面逐步清理敌军的时候,这一场原本就是碾压的战局也接近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