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朝代生存的正确方式[基建]》息无

60、第六十章

　　闻仪第二日起的不算早，不少早起轮值的兵卒看起来也呵欠连天，想来也是一夜未眠。

　　她挥手打法几名明显困得厉害的去休息，留一两个在这边就行。

　　天刚亮的时候南寻便带着人去城邑北边看了看，身上还溅了不少泥，闻仪出来的时候一群人还在清理着身上。

　　出去的时候雨不算大，一群人出门的身后也只头戴斗笠，身上披着草杆编织的披肩，回来的时候上半身倒是没怎么被打湿。

　　瞧见闻仪的身影，南寻叹了口气，将已经脏了的布巾放到一边的木盆中，换了条新的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泥土。

　　“这是掉进泥坑里了？”

　　这话明显只是说笑，南寻却点了点头，“亦不远矣。”

　　“怎么回事？”听到这里，闻仪也收敛起了玩笑的心思，南寻并不是莽撞的性格，甚至于比起闻仪自己和姚文君都要保守，对于危险也很敏锐，有了昨晚的警示，今天怎么着也不应当如此不小心。

　　旁边一个更狼狈的兵卒有些羞愧，看了南寻，发现他向着自己点了点头，也便开口解释：

　　“实在是我不小心。”

　　原来是这名兵卒晚上没休息好，今日出门的时候有些走神，一时没注意竟跌入了混杂泥土碎石的坑中，好在周围兵卒反应迅速，南寻几个合力将人从泥潭中拽了出来。

　　“原来如此。”

　　闻仪倒是松了口气，还以为又有了什么变故，连带着这边也不安全了。

　　不过南寻也带回来一个坏消息，碎石和泥土阻塞了原本奉邑和北边城邑的道路，现在雨虽然小了些，但还有再次发生的可能，不能接近。就算是没有危险，碎石泥土堆积的范围也极其广泛，凭人力想要清理出来也需要极长时间。

　　想要往北边走只能绕路，且传信还行，运输物资基本上没有可能。现存的道路原本就是最便捷、安全连接城邑的路线，想要开辟新的运输路，成本和时间兴许比起清理堆积的碎石杂物也少不了多少。

　　“这倒是没什么，反正平邑那边有宋锦照顾着。”姚文君那边旧更不用担心，那人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比起她更足。

　　闻仪在昨天上午已经将自己总结出来的那些东西派遣人往北边送去，哪怕暂时断了练习，宋锦等人也会知道自己这里是安全的，只希望那边的状况不会像这里这么严重。

　　想到这边山上植被的状态，闻仪略放下了些心，从前几日的文书中能够得知北边虽也有些细雨，但比这边轻很多。

　　想到这里，闻仪干脆吩咐一边的从事将这边的情况记录下来，安排两个机灵些、擅长寻路的兵卒先绕道将消息传递回去。

　　最要担心的其实是奉邑这边的粮食问题，原本的打算是若有什么不足便及时运送过来，眼下倒是要看他们自己。

　　闻仪并没有表现出担忧的神色，原本有些惶恐的兵卒见状也安下心来，只要这位大人在，想来不论什么困难都能得到解决。

　　南寻看了一眼闻仪的方向，只见到她点了点头，便也将要说的话压了回去，等去了事务厅之后再做商议。

　　别人不清楚，他很明白单靠着现存的粮食，只能勉强支撑到初夏。

　　*

　　宋锦那边接到闻仪的信件没多久便收到奉邑道路中断的消息，好在没过多久，离那边最近的城邑传回信件，将绕路过来兵卒携带着的文书以最快速度传了回来。

　　“她倒是还担心平邑这边，人好着呢。”

　　宋锦将文书交给桑余，里面有一部分南寻的内容，后面也有一封南寻给的私人信件。这几日虽然没说，从桑余偶尔的动作也能察觉出他内心的担忧。

　　桑余倒了声谢，也没管还在事务厅中，将标注着给他的信件拆开。

　　虽说也知道有了闻仪提前做的准备，身为将军的南寻应当也不会有事，但总还是有了亲笔信件更令人安心些，自己同老师也有了交代。

　　这几日原本的山谷中也派人递去了消息，好在这边的雨水并不多，除去原本的溪水上涨了些，倒是没有什么灾害的征兆。不过那些放在地处的重要物资还是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比起运输的麻烦，能够保全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平邑周边地势平坦，但是流经城邑的河流仍旧存在一定的危险。好在先前已经修整过不少次，除去拓宽了两岸，也修建了河堤。

　　这两日水确实多了些，但整体还在正常范围内。

　　“你也不必担心，在咱们来之前，她能在文君手下将平邑经营起来，想来奉邑也没什么事情。”

　　比起桑余，宋锦明显对闻仪信心更足，她虽然并没有询问过最开始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但也在闲暇时候查阅过相关的卷宗。

　　桑余脸上的焦躁却并未散去。

　　或许宋锦也想不到，对于南寻的担心只占一部分，更主要的是他不理解闻仪为什么明知道会有灾害发生，却不提前离开。

　　同她自己和南寻比起来，奉邑不是不能暂时放弃的。

　　虽无昭告，但所有人都知道整个平邑乃至整片区域中闻仪和姚文君的身份和地位。几乎所有人都将她们视为前进的方向，起着精神支柱的作用。

　　姚文君有些时候会做些出格的行为，比如之前的夜间带人翻墙入城墙，桑余就十分不赞同，手下副将足够胜任的情况下以身涉险是极其不妥的行为。但她的武力足够，更多时候桑余也只是觉得不合适罢了。

　　这次闻仪就更是不能理解，只身带着一群人南去便算了，停留在那边，甚至等待着有所预计的灾害发生。

　　桑余思量再三，还是将劝谏的内容写成了文书。不过并没有直接交给事务厅传递过去，而是拿着纸张先去拜访了何玧。

　　“老师。”

　　门口守着的管事递了话，桑余便提拎着东西走了进来，正看到在树下研究什么的身影。

　　“来了？”

　　何玧将手中的竹卷放下，自从纸张推广开来，这些竹简木牍做载体的书籍就少见了。不过某些残本缺损的太厉害，无法誊抄重新印刷，也只能暂时这么放着。

　　桑余坐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将手中的藤箱放到一边，从中取出封写好的文书，放到了何玧面前。

　　何玧将已经誊抄好的信纸从还未封口的封袋中取出，一字一句看完，然后放回原来的位置。

　　看其中的内容，想来是润色过很多遍。

　　“既然已经写完了，拿过来是要问什么？”何玧将一边的杯子拿起，饮了一口有些凉的茶水，重新拿起先前的竹简。

　　“学生不知该不该去做。”桑余的声音有些低。

　　这些年在平邑中学到的东西似乎没有以前行走四方的时候多，但他的思考方式却有了些变化，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觉得自己是正确的便同他人争执，而是会在一旁观察，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用他那位小师弟的话来说，应当是谨慎了不少。

　　桑余并不排斥这种改变，或许他始终看不懂姚文君想做什么，但也生出了几分期待。

　　“既然决定这样做是目前你所认同的，那就去做。”何玧道，“还是说你觉得，这封信件会引来什么灾祸吗？”

　　桑余下意识摇头，刚想说那怎么可能，忽然间愣住了，抬头看向身边的人。

　　“你了解文君她们，如果有什么在你观察之后仍旧得不出结论，想不明白，那就去问，她们会给你答案。”

　　或许这份询问也会让原本有些徘徊的人明白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过这点就不用说出来了。

　　何玧的身份并不方便做出这样的行为，但是换做桑余就很合适了。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出口，自己这名学生就主动过来，倒是省去了些功夫，还能多读些文字。

　　别的不说，平邑积攒的孤本是真的极多，有很多甚至是他寻找了很久，还以为佚散的，没想到居然还有存留，实在是惊喜。

　　*

　　城中几名主事忙着安排人工作，这些家伙管理起来比起兵卒可是要难很多，闻仪干脆自己去了临时建立各个工坊的地方帮忙，询问现在有那些建筑已经建好，能够稳定产出。

　　“回大人，前段时间下雨，原本泥砖临时砌的窑临时不能用，但修缮需要的时间不长。”擅长烧制陶器瓷器的匠人道，“根据大人的要求先烧制出一批能使用的陶器。”烧陶器的温度要求不算高，对于燃料的要求低，哪怕现在条件简陋也没什么问题。

　　一边管理木工活的匠人也点头表示自己没什么问题。他们的工具本就是随身带着的，只要工具在，记得图纸，在哪里并没有什么区别，受到的影响是最小的。

　　其他几位面面相觑，他们需要的原材料受到潮气和雨水的影响很大，特别是烧制石灰的地方，除去被搬运进仓库那些已经烧制好的，堆积着的原材料需要再处理一番，眼下再开工倒会耽误些时间。

　　南边新城墙算是半浇筑的，先前覆盖了草杆，除去小部分需要敲碎重修之外绝大多数地方都是完好的。

　　现在多是靠着原本的那些材料支撑着，工坊这边要加快些进度了。

　　闻仪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示意其中两位匠人跟着自己到一边，其他人则迅速投身重建之中。

　　“从平邑出来前，应当都是看过不少图册的？”闻仪询问。

　　这里的图册自然是木工们整理而成的基础图纸，需要搭配特制的木格才能阅读出具体信息，每本上面都有编号和印记，若是遗失或是泄露则能够很快查询出是谁出了纰漏。

　　当然这里面都是平常用的或是能推广出去的，那些弩之类的武器以及攻城器械不包括其中，还有一些精巧的玩意儿也不在其中。

　　几人点头，闻仪便将几张连夜绘制的图纸展开。

　　能够阅读图册自然也是看得懂这些图纸的，大都是一些尺寸较小的东西，上面似乎还搭配有玉石或是金属零件。

　　“这些东西都用木材取代的话，大概能够制作出来吗？”闻仪开口询问。

　　两人对视，然后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图纸上的零件制作起来并不困难，只是尺寸较小，可能要费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