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途之后》雕囚

11、你当个哑巴挺好的

　　“你可以先不考虑这个，我问你的是时间。”柏钦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正常时间来说，需要五个小时，另外，这个条例很重要。”003在一旁一本正经，倒是季游霖这时不嫌事大又冒了出来：“但还一个更快的办法。”

　　柏钦啧了一声：“说来听听。”

　　“可以破坏矿区开采。”

　　拍钦闻声一笑，跟他想一块儿去了，只要开采能源的设备大面积瘫痪，就算系统再完备，只会是无能可送，如若再引入异变体的话，到时候谁还敢进来？

　　他拍了拍003的脑袋：“躲在这玩意儿背后很好玩吗？”

　　003语气突兀地一变：“好玩啊。”

　　“主人，恕我直言，联盟不止有针对我的条例，您也同样受到限制。”

　　季游霖没忍住又回了一句，但说完立刻又下了线，以至于003现在看来有些精神错乱。

　　柏钦对003的控诉不以为意，只是抬了抬下巴，透过003与他后面
　　的那人说道：“好玩你就多玩玩。”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

　　柏钦说着，视线专门在003身上来回浮动：“你现在就像穿着开档裤，四处漏风。”

　　季游霖：“！！！”

　　“干活了。”柏钦说着整个人开始变换容貌，那伪装后的容貌赫然与地下能源供应站断头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他顶着这副样子示意003：“变丑一点，不要这么亮眼。”

　　003 | 季游霖：重点抓得那叫一个准：“你也觉得我好看？”

　　柏钦闻声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自作多情。”

　　【兰银星】B区

　　议事厅内，柏钦刚一回来就被叫来参加这无聊透顶的会议，听着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发表自己的见解，面色不显但心里已经开始烦躁。

　　好几次有人看向他，示意他好歹说两句，但他始终冷着个脸一言不发，也许是联盟的援军马上要到的缘故，会议室的势气比先前低迷的氛围好了不少，以代瓦统帅为代表的一众人先前就对柏钦存有意见，现在看到他在一旁不管不顾地坐着，更加十分不满。

　　“柏指挥官是过来干什么的？联盟的军队马上就要到了，我想也不劳动用柏指挥官了。”其中的一个议员阴阳怪气地嘲讽，代瓦统帅听到这话后只是微微含了含着下巴。

　　这言下之意是要赶人了？反正呆在这儿也没用处。

　　“你们讨论了半天，讨论出结果了？”柏钦抬了抬眼皮，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够在座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他这一问，让刚才还讨论的此起彼伏的会议室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柏钦忽略掉他们脸上难看的表情，用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浪费这么久时间，仍一无所获，不如闭着嘴巴动动脑子，你们认为是你们关心自己的死活还是联盟关心？”明明是一句问话，却仿佛并未要求回答。

　　柏钦站起身，淡淡扫视一圈。“既然所有人都是毫无进展，我还是建议大家抽出剩余为数不多的的时间，为自己选择一口合适的棺材，虽然大概率用不上，当然如果你给自己留个殓尸人的话，这能不会肠子脑浆烂一地。”说完也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直接推开门往外走。

　　003解除隐身，对走在前面的柏钦道：

　　“主人，根据社交原则，您刚才的行为有99%概率会引起众怒。”003有理有据的提醒。

　　柏钦对此不以为意：“嗯，还有那1%的情况呢？”

　　“有，他们都是聋子。”003非常认真地回答。

　　“柏指挥官，请等一下。”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威埃特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出来。

　　“你刚才要的关于兰银星能量矿石的资料我已经传到你的终端上了。”威埃特看一眼他身旁的003，你转头看向他说。

　　“好的，谢谢。”柏钦朝威尔特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事吗？”柏钦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淡淡地问。

　　“我想知道，那个方法真的有效吗？毕竟私自破环能源开采是违反联盟法的。”威埃特面色为难。

　　柏钦扯了下嘴角，用肯定的语气反问：“你可以换一个其他的办法，如果有用的话？”他看着威埃特略带急切的神色，不紧不慢地说：“得到联盟的重视，你们只有这一条筹码。”

　　“或者，”

　　威埃特闻声抬起头，以为他还有更好的办法，一脸期待地看向他，不料，却听到柏钦不疾不徐地说道：“你现在就派人，去外面抓个几十只，隔几天往联盟运一波，有福一起享。”

　　威埃特：“。。。”

　　柏钦看了一眼远处防御网上接连不断进攻的异变体，一看了一眼威埃特难看的表情，难得好心了一秒：“到时候你只需要出面解释一下让联盟那群家伙明白自己的处境，剩下的交给它们就行。”

　　“联盟总不至于给他们也来上一套法规。”他的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嘲讽，说完也不等威埃特回应，便转身走开了。

　　“任何事情再没定型之前都存在意外，你尽快决定。”柏钦的声音平静，对于即将到来的意外表现出一种置之度外的淡漠。

　　“这个办法很好，但这样联盟也会受到很大损失，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做？”003｜季游霖在不解地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003｜季游霖有些讶异：“你能分清我和003吗？”

　　“智能人常理来说是无法产生个人情感的吧。”柏钦单手支着下巴，他看着003，虽是用的肯定的语句，但话里却带着疑问。

　　003｜季游霖对于智能人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错，智能人本身无法产生感情，他们所有的“情感回应”只是基于程序设定中几千万选择中的最佳反馈。”

　　“所以它们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柏钦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但你会。”

　　柏钦没再看他，反而吩咐道：“帮我倒一杯红酒。”

　　“我现在不是003。”季游霖觉得自己既然暴露了，还是有必要要反抗一下。

　　“那你滚，让003来。”

　　季游霖不情不愿地操纵着003的身体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听到柏钦接着道：“还剩两个矿场，晚上继续。”

　　“你刚才不是说等威埃特考虑吗？”

　　柏钦不以为意：“我只是象征性那么一说。”

　　季游霖心里吐槽：“还怪会装模作样！”

　　柏钦难得闲下来，坐在沙发上看着003在房间走动的身影，突兀地问道：“我们见过吗？”

　　季游霖闻声心底一激灵：“不可能！”

　　柏钦点点头，不指望他会主动招，这张脸长得确实还挺赏心悦目的，智能人也有颜值分级吗，他这样想着，却没料自己已经问出口了。

　　003｜季游霖没料到柏钦会问这个问题，将醒好的红酒倒入杯中，放在柏钦手边，然后回答道：“有也没有。”

　　“嗯？”

　　“现有的智能人分为很多个类别，其中就有一种特殊服务型智能人，为人类提供生理服务需求，据我所知这类智能人颜值设定上会更突出...”

　　“停。”柏钦及时打断了003｜季游霖准备长篇大论的势头，他举起酒杯，抿了口红酒，正准备站起身回房间休息。

　　却听见003｜季游霖耍贱的声音道：

　　“主人需要这项服务吗？虽然这项服务有悖于人类正常的繁衍秩序，但我还是很有经验的，我的系统里存有这方面的资料，可以为您提供与众不同的绝妙体验。”

　　柏钦刚含在嘴里的红酒差点没一口气喷出来，他万年不变于色的表情终是有点崩裂，一字一句地问：

　　“003是特殊服务型智能人？”

　　“不！”季游霖很是正经的回应。

　　“但考虑到我本身的颜值问题，将这项服务也纳入了003的能力范围内，毕竟越全能越好。”

　　“呵，神他妈的全能。”柏钦嘲讽道，凉凉地瞥了眼003｜季游霖，深觉这人脑子有病。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笙竹星上，位于地下深处的研究基地里的季游霖嘴角微微弯起，片刻后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柏先生，我在兰银星C区能源供应站的分身捕捉到一条求救信号，是从弗利兰学院发出来的，是否需要回应？”卧室里，柏钦手上的银戒突然自动亮起，梵塔的声音响起。

　　同一时间，威埃特那边也发来急信：“C区的能源供应站今天中午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恢复了，我们刚刚收到了弗利兰学院的求救信号，还有学生活着，我们得去救人。”

　　“代瓦统帅已经在组织人手了，但有一部分人不同意，他们想让智能人来实施这次救援。”

　　“但代瓦统帅拒绝了，既然塔尔星这次军队的人物是清扫D区，这次是救援任务，统帅想让你们协助，您看如何？”

　　柏钦没有回应，而是摩挲着银戒：“梵塔，能搜查到有多少人被困吗？”

　　梵塔温柔的女声回道：“我正在尝试用分身与弗利兰学院的智能中控建立连接，获取学院监控录像。”

　　“兰银星附近安装的星际监控节点就不止一个，怎么会现在才发现。”柏钦暂停了一下，随即皱眉：“看一下离D区最近的那个监控节点还在正常运行吗？”

　　星际监控节点是五大行星的防御盾牌，数据中转，环境监测以及危险预测基本上都离不开它，这次兰银星感染源就是依靠这些节点运行下的卫星监控才得以追根溯源，所有人都想当然得忽略了它可能也会出问题。

　　“一切正常，检测到十分钟之前有最新访问记录，后台隐藏多条指令删除痕迹。”

　　柏钦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那就对了，录像一定被覆盖过，这次感染来得气势汹汹，C区D区一夜沦陷，大家全都自顾不暇，当然不会送死出去救人，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他们活不了了。”

　　“若不是能源站被恢复，凭军部的墨迹劲儿，等到开始清扫，那可就真是一座死城了。”

　　柏钦解除通讯静音，同威埃特道：“在联盟中心对异变体的清扫行动做出表示之前，塔尔星的军队不会行动。”

　　“我会带人去，但人员我来定。至于你们，既然要组织人选，最好优先从军队里挑选有孩子在弗利兰上学的军人，还有，派出的智能人数量不能少于军队人数。”

　　“总之活人宁少勿多。”

　　威埃特向柏钦致敬：“明白，我会与统帅协商的。”

　　弗利兰学院占地面积横跨了半个城区，各种教学场所、科研实验室、娱乐场所、学生宿舍被透明的空中走廊全部联通，四通八达，形成了一个一体化的循环空间。

　　“哇，这么多小异变体。”003｜季游霖看着满校园游荡的僵尸小朋友们，不禁发出一声感叹。说是小朋友，其实大部分已经被咬得看不出人样了，再者这寄生虫还会进化，缺失的人体组织在感染后逐渐被簇生的肉芽所代替，转换成拥挤的肉瘤。

　　柏钦闻声蹙眉看了他一眼，没等他开口，队伍中的军人，有些是孩子的家长已经在发怒的边缘极力克制：“说什么呢你！”

　　兰银星这边带队的是威埃特，身边带了一个副手，上次打过照面，不过柏钦向来记不住这些人名，那人触及他的目光，向他微微颔首：“您好，我是这次的副指挥使德伦。”

　　柏钦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他转过身：“他的话是难听，但请你们认清事实，我知道你们对清扫弗利兰学院这个决定很不满，与其到时候向塔尔星发泄怨气，不如你们这次自己来。”

　　“想去找自己孩子的也自便，感染了也不要紧，毕竟有的是智能人能代替你们。”

　　“我虽然不认同塔尔星的情感淡化，但放下碗骂娘这种事塔尔星也不是遇到第一次了，我们的军队还没清扫，某些人已经开始骂骂咧咧，这气塔尔星可不受，索性你们亲自来，若下不了手，便去陪他们吧。”

　　003｜季游霖闻声靠近柏钦：“你这话说得可比我不留情面多了。”

　　柏钦不语，却突然抬手搭在003｜季游霖肩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颈后的皮肤，季游霖虽无法接收到触感，但真实的心脏仿若真的被扎了一下。

　　柏钦眯起那双锋利漂亮的眼睛：“你说我是现在关机，让你跟这些残胳膊残腿儿待在一起，还是给你留点情面，让你多蹦跶一会儿？”

　　003｜季游霖委婉服软：“正事要紧，你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也不是个事儿，冷静！冷静！”

　　柏钦不置可否地收回视线，C区防护网开启后，CD两区的异变体被隔绝，对这次救援行动来说，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救援队从进入D区起，便开启隐身状态，智能人将军队人员团团围住，在一定程度上隔绝生人气息，但这个策略在进入弗利兰学院后彻底失效，异变体数量过于密集，即便被冷硬的金属阻挡，异变体的嗅觉也能敏锐地捕捉到生人气息所在的方位，活人散发的美味气息吊足了它们的胃口。

　　原本还在校园街道上流荡的异变体随着大部队的潮流缓慢移动，然后随之越来越快，不少一会儿，一行人已被龇牙咧嘴的异变体团团包围。

　　其中还有年龄仅八九岁的小孩，一片乌泱泱的青白色，浑浊的眼球直愣愣地盯着他们，细看之下，距离最近的那个女孩嘴角还残留着新鲜的肉糜，破损处流出的紫黑色液体此刻正耷拉在她扒拉的那个智能人脚上。

　　因为年龄太小的缘故，再加上有智能人的防御，全队竟没一个人动手，就在柏钦拔枪的前一秒，003｜季游霖一手抚在那女孩杂乱带着污血的头顶，一片无声的刺眼白光，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霎那，女孩瞬间湮灭成灰烬。

　　003｜季游霖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还煞有介事地勾了勾嘴角，柏钦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003做出的表情。

　　“这样，”威埃特意外地看了眼003，适时拉回大家的注意力：“一队智能人在地面负责挡住异变体，掩护我和柏指挥使进入卡伦图书馆，初步判断求救信号源是从图书馆的天塔上发出来的。

　　“德伦，你带领一队人马从空中进入顶层的模拟训练场，那里与学校的控制中心相隔很近，你们的任务是恢复学校的监控设备，定位其他幸存者的位置。”

　　“收到。”

　　卡伦图书馆的布局非常特殊，整座图书馆外形是金字塔的形状，内部呈盘旋式层层递进，图书馆的正中央，一根巨大、通体散发着柔和蓝白色金属光泽的圆柱体直通塔尖，这是图书馆的核心升降梯，楼梯则绕柱盘旋而上，每一层绕墙壁都会开辟四五十米宽的环形平台，间隔有独立的查阅室、休息室等，可以说，除去独立的功能房外，整座巨型图书馆视野一览无余，非常开阔。

　　柏钦他们在进入图书馆之前，为了不打草惊蛇，陆陆续续围上来的异变体只能用弹力网暂时束缚住，毕竟人手不多，要清扫的话太费时间。

　　“这一层一层找太麻烦了。”隆恩看着大大小小游荡在各层的异变体，大多集中在内壁的环形平台上。

　　“诶，你们看。”一个人突然指着二层的一个移动的小型服务机器人：“那些异变体不理它。”

　　“每一层应该都有服务机器人，这里的异变体看样子已经习惯它们的存在了。”

　　“你们搜索五楼以下。”柏钦解除隐身，径直往核心升降梯去：“每一层都有全息控制面板，会显示功能房使用情况。”

　　003｜季游霖跟在柏钦身后，把他扫清闻声围上来的异变体，整座图书馆的异变体都被这动静吸引，有的甚至趴在边缘的扶手上，半边身子已经悬空。

　　“好家伙，你得是有多美味!也不怕给自己摔死。”003｜季游霖看到这情景，仿生的眼珠子都放大了一瞬。

　　“赶紧进升降梯，照这形势，它们是准备要把你给活剐了。”

　　柏钦把人手留给了威埃特他们，只有他和003去了顶楼。

　　003｜季游霖看着异变体径直掠过自己的动作：“我体内的蓝色电解质液看样子对它们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上次好歹还有人想上来咬两口，”

　　“这些小东西战斗力没外面那些强。”柏钦换上了液态机甲，隔绝了气息，但003｜季游霖仗着自己不是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升降梯。

　　“你的出厂说明当初打包发送到终端上我还没看过，改天研究一下，我觉得你的语言中枢系统并没有什么开启的必要，你当个哑巴挺好的。”

　　003｜季游霖反驳：“人怎么可以不说话呢，那不得憋死，再说，003是无辜的。”

　　柏钦懒得跟他讨论人不说话到底会不会憋死，直接下任务：“你去把这层的异变体清理干净再回来。”

　　“我们一起难道不是效率更高？”003｜季游霖不解。

　　柏钦抬眼：“你太吵了。”

　　感应器感应到搭载人员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开始自动关闭。

　　003｜季游霖：“。。。”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了吗？有本事把003的系统和你的终端断开！！”

　　“喂？喂！！？你还真断啊！”003｜季游霖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