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情愈浓》唐十雾

29、第 29 章

　　因为打算下楼散步，许冉屋内只留了一盏玄关处的入户灯。

　　沉默的间隙，楚琛屏息看她。
　　屋内昏暗的光影模糊了她身形的轮廓线，令他生出一种她随时会消散的恍惚感。

　　不受控的心慌感让他下意识的俯身凑近一些，固执却又小心翼翼的重复问了遍：“你还爱我吗？”

　　三个问题，这是他最在意的答案。

　　陆闻齐的生日过后，周遭的一切都在促使他重新审视自己对许冉的感情。
　　他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浑噩。

　　“你喜欢她。”
　　秦念玥的话不住的在耳边回荡，敲打着他心外的壳。

　　他反复回忆着她裹着陆闻齐外套，两人并肩而立的画面。
　　心被浸泡在新鲜的柠檬汁里，让他整颗心酸涩皱巴起来。

　　他的占有欲在作祟，他……嫉妒。
　　挫败的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嫉妒的立场与资格。

　　接着他飞国外出了一趟差，今天下午才飞回来。
　　回去的车上，楚老爷子和老太太的电话不断，追问他和秦念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让他今晚就带秦念玥回家吃饭。

　　结束通话后，他握着手机，承认自己满脑子都是许冉。
　　于是本该通往秦家的车，开向了许冉的公寓。

　　这引人遐想的问话，和他眼里闪闪烁烁的爱意，让许冉缓了很久的神。
　　可往事历历在目，避免再重蹈覆辙，她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后退，而是抬头，直直的望着他，不答反问：“你喜欢我？”

　　他为了给她出气，把苏瑶拉入C.ops的黑名单。
　　在宝格丽的晚宴，他拉住她，让她不要对其他人笑，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她去找他决裂的那次，他一眼看出她在发烧，带她去医院挂水。
　　她跌入泳池时，哪怕知道她会游泳，他没有犹豫的跳水朝她游来。

　　他介意她喜欢陆闻齐，关注在意她和周新航，此时此刻出现在她家门口。
　　换做是从前，不知道他有未婚妻，没跟他告白之前的她，一定会笃定，他就是喜欢她。

　　“我喜欢你”四个字，换了主谓宾后于楚琛而言，是陌生到一时难以宣之于口的甜腻字眼。

　　于是他喉结滚动，低声迂回的说：“很明显，不是吗？”

　　许冉“哦”了声，有种问到底的执拗，“是哪种喜欢呢？喜欢猫？喜欢花？又或者你现在看我像什么别的新奇的动植物了？”

　　楚琛知道她还在介怀他当初拒绝她的那些话，语气更温和：“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知道。”许冉笑了，溢满自嘲：“自作多情的事做一回就够了。”
　　因为饿昏了乏力，让她看起来有种波澜不惊的冷漠。

　　“你没有自作多情。”

　　从前许冉把这样的婉转迂回当做两人之间的情趣，现在她受够了。
　　她神色更冷更刺人：“楚总真是高高在上，喜欢一个人连告白都不屑，你对我的喜欢高傲得像是一种施舍。”

　　“许冉。”他忽然连名带姓沉声唤她。
　　许冉：？

　　几秒的沉默，他心口的膜随着缓慢细微张合的唇而剥落：“我喜欢你。”
　　说出口后，某个一直被克制的闸门倏地开了。
　　所有的困惑都消散，他不再逃避，定定的看着她，墨色的眸清亮。

　　许冉微怔。
　　她没奢望过还能从他嘴里听到这四个字。
　　从前的期盼突然的发生，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的声线真的很好听。
　　低沉清冷如溪涧涓涓的流水。
　　这四个字因为细声而透出些缱绻的温柔，让她恍了神。

　　楚琛：“我和秦念玥的婚约是从小定下的，所以我从不认为自己会对其他女生有念想，在感情上，我是迟钝木讷的。”

　　“可感情不受控，我喜欢你，抱歉，是我后知后觉，原谅我现在才发现承认。”

　　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被欺负的倔强野猫不是个例，带刺的野玫瑰也很常见。
　　他独独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喜欢早就萌芽。

　　他护着她，陪她成长。
　　在周遭的人都默认她是他的人时，不去否认解释。
　　他的喜欢一直在恣意生长。

　　她借着酒意告白的那一次，他罕见的失眠。
　　他没有理明白自己的思绪，唯一确定的是，他并不想失去她。
　　所以他试图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不捅破砂纸的和她如同往常那样相处。
　　她当然不乐意。

　　从宝格丽晚宴，到知道陆闻齐在追她，听到她要和自己两清成为陌生人。
　　在网上看到她和其他男人的绯闻，知道有那么多男人在向他靠近……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不想失去她。
　　于他而言，她早就是他悉心浇灌，独一无二的玫瑰。

　　抵在门板上的手稍稍下移，他想伸手拉住她，最终还是停在了门板上，开始了第三遍的询问：“你还爱我吗？”

　　许冉觉得自己被蛊惑了，竟然生出了一些不道德不该有的期待来：“爱又怎么样？不爱又怎么样？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他……会解除婚约吗？

　　“如果你还爱我……”楚琛压低声音，同样带着期盼，“你愿意等我两年吗？”

　　闻言，许冉恍惚的神骤然清醒，心冷了一半：“什么意思？”

　　“给我两年的时间，我和秦念玥协议结婚，两年后，我一定给你一场想要的婚礼。”

　　许冉的心彻底凉了，气得快要心梗。
　　原本就提不上气，现在越发气短：“所以你是让我当你两年见不得光的婚外的情人，背一辈子‘小三’的名号嫁给你？”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蠢得可以，在同一个地方反复的栽跟头。
　　她想要的爱是势均力敌，是并肩而立，是彼此尊重。
　　可他从未看得起她，他的喜欢她无福消受。
　　她也用不着再顾及他的尊严脸面。

　　于是她一瞬不眨的看他，眸光坚定，言语带刺：“我不会等你，我也不会在两年后嫁给一个三十岁的二婚老男人。”

　　楚琛面色一沉，深呼吸，带着警告的唤她：“许冉。”

　　看他不爽，她心里爽快多了，轻笑了下：“现在，我来回答你之前的三个问题。”

　　“首先，我喜不喜欢陆闻齐、周新航又或者其他男人，都跟你无关，不需要告知你，最后，我还爱不爱你也表现得很明显，请你不要再自作多情。”

　　她在他那经历过的挫败伤害，依次还给他。

　　自己在意的人的言语的攻击力，比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楚琛颓然的松开了抵住了门板的手。

　　许冉抓准时间，肾上腺激素飙升，所有的怒气值汇聚在右脚，用力凶猛的踹向他卡在门缝的那条腿的小腿胫骨。

　　楚琛吃痛，条件反射的收回腿。
　　许冉迅速关上了门，经历这一遭，身体就像被掏空，她贴着门缓气。

　　门外一片安静，她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片刻后，门铃声响起。

　　许冉：……
　　还不走？

　　她置之不理，接着传来密码锁被激活的声音。

　　“密码错误，验证失败。”
　　“密码错误，验证失败。”
　　“密码错误，验证失败。”
　　“嘀——重复验证失败，门锁已锁定。”

　　许冉：……？
　　服了。
　　真会给她找事。

　　门外的楚琛垂首望着显示“X”的门锁显示屏，僵住了。
　　机械的提示音让他对她刚刚的话有了更真切的体验。

　　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更换了门锁密码。
　　她真的，表现得很明显了。

　　托楚琛的福，不用散步分散注意力，许冉也是半点东西都吃不下了。
　　磕了点褪黑素，她窝进被子里。

　　---
　　又过了一个礼拜。
　　许冉出发入组。

　　桃子看见许冉，吓了一大跳：“天啊冉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半个月，许冉瘦到了八十斤，薄得跟纸片人似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但其实她的精神面貌比最开始那一周要好多了。
　　她已经习惯了胃里空空的感觉，后来又请了专业的营养师，补充必须的维生素营养。

　　许冉淡然的回：“角色需要角色需要。”

　　“好拼啊冉冉，下次谁再说你是内娱花瓶，挣钱容易，我一定打爆他的头，我觉得你这这部一定能拿大奖！”

　　她原本以为试戏时遭到那样的轻视怠慢，许冉不会接这部戏的。
　　没想到许冉不仅接了，还如此用心对待。
　　冉冉一定大火！

　　“行。”许冉掀了掀眼皮，惯有的漫不经心，又敷衍又捧场，“我努努力，靠女四拿个大奖。”

　　一听到“女四”两个字，回想起试戏时的遭遇，桃子替许冉委屈上了，眉眼耷拉着，思索着要怎么安慰。

　　许冉一脸无谓，一派轻松，转移了话题：“遇着有人说我是花瓶，你替我说声谢谢。”
　　“诶？”
　　“谢谢他肯定我的美貌。”

　　桃子：！！！
　　佩服！
　　冉冉的精神状态真是遥遥领先！

　　再次回到溪水镇，心境截然不同。
　　之前会忐忑试戏结果，会想怎么和导演沟通相处。
　　现在，她只想全力以赴，把角色演好，情绪相当稳定。

　　这一回剧组有安排工作人员接待他们，带他们入住了剧组统一安排的酒店。

　　把房卡交给桃子后，工作人员噙着笑，冲许冉道：“许冉老师先好好休息适应下，具体安排下来了，我第一时间告诉您。”

　　许冉没像之前一样，询问导演李墨，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楚琛：两年后，我们结婚。
许冉：婉拒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