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识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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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骑在高头大马上，缓缓前行。
再往前一百里，就有沙漠了。北方的逆春寒非常厉害，前日尚可身着轻绒彩缎，第二日却要裹上厚厚的棉絮，准备不足的话，即便是修行多年的练家子，也要丢盔弃甲，仓惶落跑。
这日正处初春最寒冷的一天，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长长的哈一口气，便能见到看似温柔无比的白雾与雪花缠绵缱绻，纠缠不休。
远处星星零零的能看到辽国散兵的帐篷。
冬日农闲，战事也闲。本来辽兵常年出没于关外，本身应该更能抗寒，但关外毕竟不若此处，那里虽冷，却不会像如今，几日下来，忽冷忽热，迟了添衣加被，就要得上一场风寒。
“白养活他们了么……”
山喃喃自语道。
他正看着辽国散兵。辽国出产粮饷的地区相较起大宋要少了许多，而产量也不会低于本国。但是，每到不适宜打仗的时候，辽兵却都会驻扎下来，丝毫没有撤退填补国家空虚的意思。
“也许是知道光留下几千精兵不足以抗衡这里的千军万马。”山扬了扬头，见天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是我该去思考的问题么？”
他苦笑一声，勒紧了缰绳，转身打算回营。
“嗖！”
张满了弯弓所射出的箭冲击力自然非凡，但多年军营武林锻炼出来的山难道是个可以轻易被人打倒的货色？意在身先、亦在声先，箭翎顶着锋利的尖端到他面前的时候，已被长剑一折为半！
“箭法不错。”收到伏击的山脸色未变，反而是多了一抹笑意。他拉着缰绳，转身眯起眼睛看着雪中的异色。
山的眼里映出来的是一个身着素白长衫、银两盔甲的小将，黑发也被白色的长巾束了起来，头盔压着长巾，裹着厚厚的长布的双手颤动了一下。距离不近，山却能感到那人的惊慌。
‘因为无法将我一击毙杀？’
正当他上下打量那人的时候，小将身上的张皇却突然消失，双臂横举——山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他手上竟然多了一只银白色的长箭！
“哼……”山冷笑一声，双腿狠狠的加了一下马肚子，下一刻却像一支离了弦的箭，猛地从了上去——甚至快过小将手中的银箭！
无知无觉之间，山的长剑竟然已经指上了那名小将的胸口，小将一怔，山用异于常人的速度磕落了长弓。
出乎意料的是，那名小将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甚至连一声“啊”都没有——在山用剑鞘狠狠的攻击他的后脑，将他击晕的那一刻。
※ ※ ※ ※ ※ ※ ※
“殿下！”远远便见到山的身影的乌正等在营帐之前。
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在这样的雪天，这样的境况之下。
况且，山是乌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山也看见了等着他的乌，于是微微一笑，摒弃了方才的冷漠。
两边上来了两名军士，一名牵起了他的马，另外一名扶着山下来。这时乌才发现山身后趴在马上的小将。
山先和两名军士交待了一些事情，才带着笑意走到乌身前。
“你担心我？”
山微微一笑，看着略比他高大一些的乌。
乌什么都没说，只是掀起了厚重的帐帘，让山进去。他并未跟随，因为营帐之中有个盛满了干净的热水、滴上了香精的长圆木桶。
其意不言自明。
※ ※ ※ ※ ※ ※ ※
洗浴之后，披上了帛衫的山斜斜地靠在在榻上，火盆中的火焰更加旺盛，烤得他的皮肤泛上了一层浅浅的粉红。
长发由于潮湿的关系，并没有束起，而是散在背上、肩上、胸前，随着火焰的狂放将自己烤干。黑色的发、白色的衣，包裹着这个手中拿着兵书的人，与洗浴之时滴入的香精的香气混在一起，装点着暧昧的气氛。
他的眸子半开半阖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黑色的瞳孔，若不是嘴唇因为发干而时不时得被舌尖轻舔，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幅静止的美景，是一幅绮丽的书画，能在瞬间夺取了所有双目健全的人的心智。
没人还愿意想起，现在面前这幅构图最主要的部分，就是那个在沙场上被人称为“罗刹黄帝”的小侯爷。
时间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山皱了皱眉，拇指、食指轻轻按压着自己的双眼，以求恢复方才的明目。
被大雪冻得僵硬的地，走起来仿佛是踏上了铁板。厚靴砸上浮土的时候，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殿下，那名少年醒过来了。”
声音是乌的声音，脚步也是乌的节奏。山放下了那卷兵书，抬头看着帐帘。
“带过来。”
※ ※ ※ ※ ※ ※ ※
再出现在乌眼前的山，比那白帛长衫多了三件服饰：彩冠、锦罗外套、墨色长靴。
——这样的装扮才像平日的他，严谨华丽的正服、微微上挑的嘴角、由上到下的俯视，无不让面前跪着的小将感到一种非常厚重的被压迫的感觉。
但，清冷的容貌也让第一次看清他的脸庞的小将稍稍惊诧了一下。
‘怎未有人告知于我，敌军大将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心里想着，山则是招呼两边矗立的侍卫解开小将身上的绳索，又走到乌身旁，与他耳语两句。乌走出去交待了下属士兵，又转了回来，跟着山走上正案，站在他身旁。
惊堂木撞击桌案的刺耳声音没有响起，反倒是一个温柔且刚毅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将何名？”
小将听见了这问句，一时却没有反应过来。他愣愣的看着山，张了张嘴。
山微微一笑，又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将这才明白了，答到：“冷。”
“冷？”山歪着头想了想，“倒是真的适合在这种天气埋伏下来。”他自言自语方毕，又转头问到：“我军中的奸细到底是谁？”
不过瞬间，他眼里的温柔竟然被一股肃杀之气替换，砸到冷身上的只有无止境的压迫。
“不用瞒我。”山却是又笑了，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我若看不穿这点把戏，如此简单便被诛杀，怎有资格带领重兵镇守边关？”
山不过掷下数言，便让冷身上冒出了汗，而这汗，和他的名字一样冷。
作者有话说第2章 01. 识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