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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我要是不喝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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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羿坐在法医室门外的走廊长椅,腿上放着一本盗版机械图书,右手拿着根零点三粗细的碳素笔,一笔一划描画书页模糊不清的字。
这个方法真不错,能让人静下心来。
虽然描得很认真,但描的什么字秦知羿却完全没过脑子,脑子里全是以陈小男为中心的人物关系图。
忽然手机响了。
他停笔看着自己刚刚描画了将近一页纸的字,大脑这才开始将这些字句拼凑在一起,一点点消化本页所讲述了什么内容,所以没看来电人就接了电话。
“是小秦吗?”
电话里传来黄阿姨小心翼翼试探的声音,秦知羿这才恍然醒来。他把书合上,碳素笔夹在书封上,放在一边后才起身回话。
“怎么了黄阿姨?”
这时,他那位学弟吴漾从里边拉开门,将最新出炉陈富贵的尸检报告递上。
“你现在有时间吗?”
黄勤站在自家阳台,一面抹泪一面怯生生地从窗户往下看。
楼底下到处分布着闲来无事的中老年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往楼上指。
他指指电话,接过尸检报告后又朝外面扬扬下巴,示意自己先走,吴漾嘴巴微动,可看他一副很担忧的样子又不得不把话咽下去。
吴漾点点头,转身回了尸检房。
“怎么了阿姨?”
秦知羿迅速上了车,手机夹在耳旁和肩头中间,腾出手打开尸检报告袋。
“前几天的银行抢劫案,外面好多人都说,他们看到旭桦也在现场了,”黄勤用力攥住面前的窗户把手,强忍着不安道:“网上还有很多视频,视频里也有旭桦,你能帮阿姨看看传播的那些视频是合成的吗?不都说现在科技手段高明,把人扣到视频里也可以是吧?”
尸检检验显示,被害人为非正常他杀,这些都是他们已知的信息。页面上密密麻麻罗列出一堆的专业术语,秦知羿看得有些发蒙。
直到他看到其中一条显示,陈富贵的血型是为AB型血,而陈一的血型是O型血。
“什么?”秦知羿不禁蹙眉。
黄勤也听出电话里秦知羿诧异不解的语气,连忙问:“你也不知道吗?”
他一把攥紧实践报告,大力推开车门往回跑,草草结束这通电话。“阿姨我晚点再再回你电话。”
吴漾拿着保温杯出来接水,正好撞见极速冲过来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后退两步。
秦知羿微喘着气亮出尸检报告,吴漾偏头淡淡扫了眼,“陈一和陈富贵没有血缘关系,陈富贵不是陈一的爹,或者你也可以猜测……”
吴漾忽然开玩笑道:“里边那个被我开膛破肚的人不是陈富贵,真正的陈富贵其实没死,被人掉包了?”
秦知羿嘴角一抽,“你自己信你说的吗?”
“一切皆有可能嘛,”吴漾挑眉说:“听说陈小男自首当天晚上被害人就下了葬,虽说现在已经出了三伏,不像伏天那么闷热,但今年这不是又出现了秋老虎?”
吴漾几句话让秦知羿陷入了矛盾。
虽然听起来太过于天马行空,但被害人尸体确实很难让人一眼就能辨别。可他们已经对陈家的人际关系展开了调查,并没有查到陈富贵有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其他兄弟。
秦知羿怔住,吴漾脸上的玩笑意味也渐渐收敛起来,“我不会影响了你的查案思路了吧?”
秦知羿嘴角一抽,慢条斯理把报告塞回档案袋里。
“学弟。”他说:“你这话听起来好绿茶哦。”
说完,他挥挥衣袖,迈着比吴漾腰还高出两米的修长大腿,潇潇洒洒不带走一丝茶味。
吴漾愣在原地,冰凉的手指摸摸自己带着惊悚的脸颊,无辜地眨眨眼,对着秦知羿留下的空气连连后退。
“茶味怎么了?”他迅速把检验室的门关紧,“茶味多香啊。”
再次回到车里,秦知羿“啪”地把文件袋丢在副驾驶,两手紧抓方向盘,这么坐了大概半分钟,才终于接受了自己刚才当着学弟放了个屁的事实。
“空调开那么低是想冻死谁啊?”他呼出一口气,启动引擎离开。
吃饭间隙秦知羿给黄勤发了信息,告诉她不要多想,自己下班之后过去一趟。随便扒拉两口之后,秦知羿让王正兴靠边停下车,两人换着吃口饭。
“你就吃那么点?”王正兴继续开着车没停。
秦知羿又朝路边扬了下下巴,示意他靠边停下。
吃饭什么的倒无所谓,他就是想趁着吃饭间隙跟李旭桦妈妈回个话,安抚安抚她的心情。小区那些每天闲来无事尽嚼人舌根的人,说起话来没一点边界,尤其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能直接敲锣打鼓向外宣称李旭桦真实身份,要瞒着家里的老人,还要防着外面不入耳的话传到老人家面前。
要实在不行,干脆把李旭桦爸妈接到青阳市他家里好了。
秦知羿心想。
秦知羿眉头微皱,王正兴偏头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他是在担心李旭桦。银行行动当天,他抓着人家李旭桦激吻,现场通讯车周围的好多人都看见了。
“秦队,李旭桦是你——”
“对象。”秦知羿抬头看向王正兴,“你喜欢开车的话,晚上回的时候你也开吧。”
“呲——!”
秦知羿话音落下没五秒钟,王正兴就前面靠边停了下来,捂着肚子嘿嘿一笑,“我都快饿死了!”
根据陈小男的交代,他们从陈四身上入手,最后查出陈四就是灵仪棺材铺的老板西瓜,而当时经常以成功人士面貌出现在陈小男面前的人,就是戴着假发套经过一番精致装扮的西瓜。
随后他们走访群众,发现那家棺材铺从未对外出售过棺材,有人看到过他们经常往棺材店里运输木质材料,但等有人需要上门询问时,就会被两个看似小混混的男人赶出来。
一家货量富裕却从不对外出售的棺材店,关键还经常有木材运进来。这非常奇怪。
另外,他们在棺材铺找到了和陈富贵用的棺材相同的木屑。众所周知,材的用木以及表面雕纹,尺寸形状等等都需要时间,一个再熟练的木匠,现做一具棺材起码也得三天,但陈小男自首当天晚上,陈富贵就被陈一埋了。
就好像是,这具棺材在等陈富贵死。
陈一嘴上跟上了502胶一样,什么也问不出来。
没办法,他们只能调取全城各路口的监控,查西瓜近一段时间来所到的任何地方场所。
陈富贵家里的运输证上,除陈富贵本人之外还提取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指纹信息,秦知羿推测可能是陈四,但棺材铺门那边的指纹太多太杂,根本无法提取到西瓜的指纹,因此也没办法精准确定陈富贵的运输证就是陈四给的。
但正因为传输证上还有除陈富贵外另一个人的指纹,才能让他更加确定,这个人和传输证之间有很大的关系。
一个证,从一张纸到印刷,再到陈富贵手上,都只有一个人的指纹。
秦知羿从吴漾那边拿到陈富贵的尸检报告后返回局里开会,会议结束时被告知,他们在查监控时,发现西瓜在银行抢劫案发前一周,曾三次到达过郊区的一个苹果园。
于是秦知羿立刻开车和王正兴一起前去查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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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好吃好喝招待了整整两周,李旭桦终于体会到了人们说的醉生梦死的感觉。
一个粗壮高岸名叫王森的男人,每天带着他吃香喝辣,白天西装革履出现在各大会所餐厅,晚上潮牌名贵腕表项链加身,一桌酒卡座满人。
震耳欲聋的音乐,刺眼的夸张灯光,李旭桦一身休闲装淡定坐在卡座一边,刚拒绝了一个腰细如柳的女人,这边又一个喷了难闻香水的男人贴过来,他一记冷眼扫过,对方不自讨没趣,扭着比刚才女人还软的小腰走开。
王森见状,立马推开坐他大腿的人走过来。
“来酒吧不喝酒?”王森大声在他耳边喊道。
李旭桦看了他一眼,“吃药不能喝酒。”
王森“噗”地笑得前仰后合,一个赛他三个粗的手指拍拍他胳膊,毫不加以掩饰的笑话道:“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都半个月了还不好,这让老大怎么放心把事交给你做啊?”
“要不是你每天天不亮就把我拽出来,过了凌晨还不让我回去休息,我能到现在还这样?”
李旭桦慢慢吞吞把手里的矿泉水盖子拧紧,然后用力放在面前的玻璃桌上。
王森先是一愣,随即发出爆笑,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捂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李旭桦偏过头,不去看他那张油腻的脸。
“老大总说,天才既然脑子比我们普通凡人的脑瓜子灵光,那么脾气也肯定跟我们不一样,果然啊!”王森笑得酒杯里的酒水都洒到了李旭桦腿上,他权当没看见,还在一边说着:“有脾气好有脾气好!这样,这杯酒算我向你赔罪的,你喝了,咱们以后就是兄弟。”
“我要不喝呢?”李旭桦冷声道。
“你要是不喝……”
王森脸上的笑意一分一毫地缩减,油腻的脸开始变得凶猛狠戾,微颤的肉令人胆寒。
忽地,他大笑不止,“李师傅真会开玩笑。”
一脸谄媚地拿着酒瓶绕卡座给人倒酒的蜂蜜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立马停下动作看过来。
只见王森缓缓靠近李旭桦耳旁。
沸反盈天的舞池,吵嚷狂热的温度,耳边男人的声音带着威胁:“一口酒而已,喝了也死不了人,李师傅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