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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六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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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归阑面无表情跪在祠堂，直到天亮黎父派人送他回去，他才一瘸一拐地离开。
路上的仆从皆不敢对上他的眼，黎归阑的手段大家领教过，他们自然不可能因为他一时的落魄就欺负于他。
门口几人畏惧，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他想如何？”
还是无一人开口，黎归阑再度问，“何事。”
听出黎归阑的不耐烦，终于有人开口，“少爷，老爷说这几日外面乱得很，您无事最好不要出门。”
不就是关禁闭吗，黎归阑不在乎。他进房门后，对着那个一直跟着他的身影开口，“你又是什么情况？他们为何看不见你。”
“沈奚。”
“我……”沈奚也没想到，她又离开身体了，这便算了，可为何是黎归阑。
虽然她知道黎归阑是个面热心黑的家伙，但他的笑容削弱了他的危险性。这也就导致，黎归阑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吓人。
沈奚也不解释，反正他拿自己没办法，她在这待三年就会回去。
沈奚不说，黎归阑自会调查。
沈家说沈奚病得非常严重，将她送去养病了。要不是有人说漏嘴，且沈奚的灵魂在此，黎归阑还真会被骗过去。
“所以，你并没有死，只是灵魂出窍。”
沈奚飘来飘去，不回黎归阑的话。
“沈奚，别忘了，沈家要你做什么。”沈奚的态度很冷漠，黎归阑有些生气，“你有求于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之前的父亲是沈天兆，一心想她攀附权贵。现在父亲换了人，回到身体也是被控制，她还担心什么。
无论黎归阑对她的态度是好是坏，都改变不了什么。既如此，她为何要对他低声下气，肯定是活得自在最重要。
他对小草好是一回事，但带给小草苦难又是一回事。
沈奚把从外面带回来的土撒在黎归阑身上。
【嘿嘿，早看你不顺眼了】
“沈奚。”黎归阑还保持着微笑。
【黎归阑，我早就想说了，你的笑容特别虚伪，我很讨厌】
沈奚又抓了把泥土，对着黎归阑的头顶撒下去。
【哈哈哈】
沈奚和黎归阑保持一段距离，他从刚才就一直低头不动，沈奚奇怪，靠近了一点，但黎归阑还是没动。
难道这人傻了？
沈奚小步靠近，想看看黎归阑究竟怎么了。谁知黎归阑突然抬头，想要抓住沈奚。沈奚还没反应过来，黎归阑就从她身体穿过去了。
黎归阑看着自己的手，又回头看向沈奚。
“奇怪。”
沈奚也奇怪，她能打黎归阑，黎归阑却打不了她。虽不知原因，但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从此，黎归阑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早上去私塾，训练自己组建的势力；下午去市集，买沈奚要的东西，否则不得安宁；晚上面对黎父的刁难，见招拆招。
沈奚坐在房梁上，吃着黎归阑买的东西，看黎父找借口罚黎归阑，实在是……
过得太好了。
这一世既能吃东西，又能看到那个傲气的黎归阑还有这种小可怜的时候，为曾经低声下气的她出了一口气。
但看了这几日，黎归阑未免太可怜了。明明只有黎归阑一个孩子，黎父却总是罚他，仿佛那是他的仇人一般。
看着手里的蜜饯，沈奚叹了口气。
她飘到黎父身边，把茶泼到黎父脸上。黎父慌张地看着周围，“是谁，谁在作怪。”
过一会，黎父没发现问题，把一切怪在了黎归阑身上，“黎归阑，是你，是你对吧。”
说着，他掐住黎归阑的脖子，恶狠狠道，“我对你这么好，给你吃，给你穿，连我的位置将来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黎归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沈奚赶紧去掰黎父的手，也不知是不是他受了刺激，力气变大，沈奚掰不开，只能另寻他法。
沈奚把椅子砸到黎父身上，黎父吃痛倒在了地上，沈奚赶紧把黎归阑带走。
黎归阑还在大喘气，拒绝了沈奚。
沈奚不明白，要是黎父反应过来，肯定要继续打黎归阑，他为何不走。
黎归阑站起来，看着沈奚，“沈奚，帮帮我，帮帮……我。”
【你想做什么】
沈奚猜到了，但黎归阑说了，她才能确定。
“帮我，杀了他。”他真的受不了了。
黎归阑的眼神，沈奚该如何形容。
绝望与希望并存，接受与求救并重。或许，她曾经的眼神，也是如此。
沈奚熟练的把地上清理干净，然后和黎归阑一起把黎父抬到了二楼。
【你先走，等人出来，我会把他推下去】这样，就没人会怀疑你。
“我自己来。”
【你不想活了】
“活着很累。要伪装，要与人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更何况……”黎归阑看着沈奚，“死与不死，都不会有人在意我。”
她总以为只有自己苦，这才发现每个人的苦不一样。
父亲拿她当改变家族命运的工具，命运想让她死亡。现在，她拥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小草不被家人喜欢，连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可她不曾妥协，还有了一个伟大的抱负，沈奚希望她能如愿以偿。
黎归阑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也藏着故事。
【命是自己的，不要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沈奚知道，黎归阑不会死的，也死不掉，一切还没有结束。
她还没回到自己的身体，还没开始被控制的日子。作为重要人物的黎归阑，怎么可能轻易死去。不仅仅是他，连黎父也不会死。她只是给他一场美梦，让他喘口气。
想活的人不能活，想死的人死不掉。
真是讽刺。
黎归阑站在楼下，看着黎父掉落，听着仆人尖叫，他久违的睡了个好觉。但醒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黎归阑接受了结果，仿佛早就知道，“沈奚，我梦见过你，很多次。”
“每一次都是我杀了你。”
“……”
“梦里的我不会愧疚，但现实的我会。”
“所以，我从来没有赶过你走。我不喜欢你，让你留下，已经很仁慈了。”
【何时梦到的】
“记不清了，很久很久了。”
“你知道吗，我的父亲并不是他。我的父亲是一个小官，他很爱我的母亲。”
“他对母亲一见钟情，想强娶她为妻。为了父亲的安全，母亲答应了。后来，当今陛下知道后，母亲平安回来。可他不肯放过我，说我是他唯一的孩子。事实上，父亲和母亲一直有往来。”
“他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但他希望，母亲总有一天会为我回来。”
“事实证明，不会。我知道母亲害怕他，不会再回来，我也尊重她的选择。但我……”
【人有奢望很正常，只要不伤人就无碍】
“命运很难改变的。”
太阳慢慢升起，黎归阑遮住了眼睛，“沈奚，太阳好刺眼啊。”
【是啊】真的好刺眼。
沈奚还是不得不感叹，小草和黎归阑都是做大事的人。她都不知道她们的精力怎么能这么旺盛，脑子时刻保持清醒。
两人同时为一个消息而来，虽然她们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但沈奚知道。
上一世沈奚在柳瓷那边，这一次却在黎归阑这边。命运总是反复无常！
回去后，黎归阑开口，“你认识对面的人。”
【不认识】
沈奚赶紧飘上去，免得黎归阑看出来。这些日子黎归阑仿佛得到点拨，人也变聪明了，不似以前好骗，有她记忆中那面热心黑的样子了。
然而柳瓷和黎归阑的见面不止一次，一次次擦肩而过，一次次交锋，最害怕的人是沈奚。
沈奚完全没想到，原来她们见过那么多次，而沈奚一次都没发现。她还以为，她们最早的相遇，是在她落水那次，虽然也没什么交流。
“她是谁。”黎归阑勾起嘴角，“沈奚，她的未来和我有关，对吗。”
【没有】
虽然沈奚很坚定，但黎归阑已经看穿了。
这些日子，沈奚的身体时隐时现，黎归阑请了大师也无用。
“你要走了，还是……”那个死字他说不出口。
【放心，我只是回去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一回生二回熟，沈奚已经做好准备了。
又一次开启落水，沈奚都习惯了。但这一次，她却不再昏迷，能看到柳瓷救她的全过程。
有变化了？
春梚、春喜给她披上外衣，向柳瓷道谢完便带她走了。
沈奚回头，柳瓷的眼里满是冷漠。
虽然她与小草相熟，但她也会有不懂小草的时刻，比如现在，她不知小草的心里在想什么。
除了她被控制的时间，其余时间流逝极快。
沈奚又一次倒下，她看向隐藏在墙角的柳瓷，露出一个微笑。
知道真相未必是好事，无知者或许能活得更久。
直到沈奚闭上眼，柳瓷才冲出去抱起她。
“原来如此。”柳瓷哭道，“难怪很多事你都不告诉我。”
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被控制。命运竟如此残忍，要她眼睁睁看着沈奚死去。
黎归阑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扔掉了它。
“对不起，我还是，杀死了你。”即便他知道结果，他还是杀死了沈奚。
但这一次，他总算知道他为何要杀她了。
黎归阑看着天空，挡住阳光，低声道，“沈奚，太阳好刺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