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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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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不快,每一个字都被陈霜见听进耳朵里,无比清晰,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迎着她错愕慌乱的目光,谢景愠不动声色地扯动嘴角:“当然,确实没有禽兽到在这里。”
“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先休息。”说着,他脚尖一转先去了隔壁的书房,留下陈霜见一个人站在卧室门前凌乱。
看着他的背影,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陈霜见气地得倒吸一口!
谢景愠这个家伙,非常恶劣!非常讨厌!
脑海中还交缠着未散尽的羞赧和愤怒,双颊被填得鼓鼓囊囊,她也不管他又要忙什么工作,摔上卧室的门就去洗澡。
她是结束长假旅行直接来的谢公馆,换洗衣物都在行李箱里,拿取很方便。
玫瑰味的沐浴泡泡窜跳在半空中,很快又破开。
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缸里,她仰头,眼前景物触及天花板与白炽灯,莫名的,心口又鬼使神差地躁动起来。
“谁告诉你,我没有那方面的需要?”
耳畔仿若又响起那句话,以及男人垂下面庞,与她对视时的烫热视线。
他生了一张很妙的脸。
五官深邃立体,三庭五眼的绝佳比例,是清冷与浓烈的灵巧融合。
尤其是眼睛,狭长却不精细,瞳孔不是国人常见的黑或深棕,暖色更重,光晕星点下,像极了成色绝佳的琥珀宝石。
她是艺术生。
骨子里对于“美”的趋向,是无可避免的。
被那句话惹得心跳一阵混乱,陈霜见烦躁地用手砸向水面,突如其来的声响,以及翻滚到地上的水渍,迫使她的思绪叫停。
她摸不清他那番话里几成真几成假,但就算只有一层,以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她好像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手指蜷缩,她又开始紧张。
吹完头发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她穿着米白色的宫廷风睡裙,裙摆莫过小腿腿肚,丝绸质地随着她的步伐晃动。
她拿起手机,正好看到导师成敬贤刚发来的消息:
【对了霜见,关于推荐你去《LION》杂志实习的事,我把你简历发给了我之前带过的学生,她想和你约面试时间】。
陈霜见眼前一亮,立刻敲字:【我随时都可以】。
【那好,我把她微信推给你,你们两个单独聊】。
果断添加了导师推来的名片,她攥着手机等了一分钟,屏幕没有显示回复,想着对方可能有事没顾及上,也就没多想。
实习工作的事有了着落,而且还是去国内最知名的时尚杂志《LION》的编辑部,说不开心是假的,说只有一点点开心更是假的。
抱着手机难掩兴奋,她不自觉转起圈圈。
但才刚过半圈,目光就毫无征兆地被卧室门前,刚打算走进来的高大身影尽数吸走。
陈霜见傻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幼稚行为,羞耻心猛地沸腾,她尴尬地停下,假装很忙地挽了下耳边的碎发。
又坐上床边,欲盖弥彰地咳嗽,边解释:“那什么,我就是腰有点酸,活动一下。”
反手合门,谢景愠淡定地走进来,驻足在全身镜前,慢条斯理地解袖扣:“有开心的事?”
这么明显?
陈霜见眨了眨眼,耳根还是粉粉的。
不自在地摸了摸脸,她没有实话实说,随口编了个理由糊弄,说到后面自己都有点心虚,余光朝他瞥过去,正好将男人单手扯下领带的动作收入眼底。
随意,慵懒。
斯文,野性。
暗红色的领带在低空中滑过,是一个饱满又漂亮的弧度。
喉间一动,她突然觉得房间好热。
“我脸上沾东西了?一直盯着看?”
平地而起的询问,在一瞬间拉回她的胡思乱想。
陈霜见定了定神,才不承认:“我看的是门好吧,别这么自恋!”
“我自恋?”谢景愠扬眉重复,半含笑意地朝她看去。
她坐在床边,裙摆末端下是白皙的小腿,她很瘦,脚踝处应证得最明显,骨骼感很重,线条感也是。
纤细得过分了,好像他一只手就能圈握住。
不久前的一幕又出现。
是纷飞的发丝,是随着她旋转却掠起的布料,他看得很清楚,她膝盖内侧有一颗朱砂红的小痣。
“你、你干什么,不许过来!”
被她这副警惕性满满的防备表情逗笑,谢景愠哑然,没有再靠近,反问:“不是连我准备的接风礼物都不屑一顾吗,怎么,现在又怕我吃了你?”
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只被冷落的礼物盒,陈霜见下意识问:“礼物是你经手的?不是让助理安排?”
谢景愠沉声:“重要的事情,我习惯自己解决。”
“喔。”
陈霜见低下头,随手将抱枕搂紧,不想承认因为那组词而乱了阵脚。
看穿了她此刻的状态,谢景愠从衣柜里取出更换的衣物转身去了浴室。
等再出来时,他看到她已经把自己卷成团,侧躺在枕头上“睡着了”,要不是眼睫毛时不时颤动,倒真能拿座金像奖。
不经意地翘起唇边,他走到大床的另一边。
/
陈霜见是睡醒后,才意识到昨晚突然下了暴雨。
才刚停不久,玻璃窗外是郁郁葱葱的花园,一派雨膏烟腻。
有不好的预感,她拧了拧眉头,转头看向已经换好衣服的谢景愠,试探地问:“昨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谢景愠语调很淡:“没有。”
那就好。
发自内心地松了口气,陈霜见忍不住想,看来新约的心理医生水准很高嘛,这才治疗了两次,她的后遗症就大有转变。
没有发现自己的表情变化被人看了去,陈霜见笑盈盈地抱着要穿的衣服去浴室里换。
两人是一起下的楼,餐厅里阿姨们已经把早餐都摆好了。
陈霜见的恶习之一,就是不注重早餐。有时候睡过头了,就连着午餐在一个早不早晚不晚的时间一顿解决。要么,就干脆省掉不吃。
但显然,在谢家二老面前这种生活习惯是不被允许的。
临走前,庄珮文特地让人从冰箱里取出自己亲手做的冰淇淋,热络地表示让陈霜见带回去吃。
刚想答应,耳畔就先一步传来代替拒绝的话。
“奶奶,她坚果过敏,吃不了。”
庄珮文和陈霜见皆是一愣。
前者意外事件本身,庆幸还好现在知道。而后者则是意外不已地偏头去看开口的人,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知道。
离开谢公馆的路上,陈霜见还是没忍住,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
暂停工作,谢景愠转头看她:“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我坚果过敏?”她开门见山。
谢景愠云淡风轻:“猜的,运气比较好,猜对了而已。”
陈霜见:“……”
这理由,怎么,我看起来像傻子是吗!
强忍住疯狂翻白眼的冲动,她挤出笑容,却是狠狠咬着后槽牙,阴阳怪气道:“哇!那谢总真是太厉害了,这都能猜对!有这种超能力,应该去拯救世界才对嘛!”
不等他开口,陈霜见又抬起手不容置否地取下他鼻梁上的眼镜。
才戴上没五分钟,现在就换了主人。
自顾自地佩戴好后又向他示威,她故意这样说着:“我今天的衣服刚好缺个眼镜搭,归我了。谢总不会小气到连个眼镜都不舍得吧?”
对上她劲儿劲儿的坏笑,谢景愠颔首,很是淡定,只道:“归你了。”
说着,他从善如流地从储物盒里又拿出一架新眼镜,款式和颜色一般无二。
有些无语地看着他,陈霜见嘴角一抽:“谢景愠,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特别骚包的波斯猫。”
“……”
收回视线,谢景愠没应,端着平板继续投入工作。
陈霜见就读的北城美院距离谢公馆并不远,二十分钟不到的车程。
刚下车,隔着一条马路就看到等候自己多时的成睿,她摆摆手,小跑着过去打招呼。
车内的春伯注意到,适时提醒:“先生,太太身边的那个男生好像不是美院的学子,他背的包印着京大的字样。”
听到这话,谢景愠不经意地抬眸,只停留一眼,仍是先前的口吻:“她有选择朋友的自由。”
春伯:“明白。”
以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了,春伯准备重新启动车子。
但开出去还没二十米,后座就又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让人去查一下吧,以防是别有用心。”
春伯汗颜:“是。”
与此同时。
美院校内。
成睿手里拿着给亲爹,也就是陈霜见导师成敬贤带的早饭,边走边说:“听老头讲,你要去《LION》实习?”
“八字没一撇,面试还没消息呢。”想起那则还没被通过的好友申请,陈霜见难得体会到了无力感。
她和成睿是在京市认识的,他们同为中央地质大学的校友。当时她刚大二,后者则是大她两届的直系学长。
那年成睿组队参加全国设计大赛,但其中一个成员临时放鸽子去了其他队,专业课老师便推荐了年级第一的陈霜见救场。
成睿起初没报希望,只想着她凑个报名人数就好,但没想到小学妹深藏不露,不仅帮助小组拿下了团队赛金奖,甚至赢过他成为个人赛金奖获得者。
后来陈霜见放弃本校的保研资格,专业课老师也扼腕惋惜很久。
提起这件事,陈霜见拒绝背锅:“拜托,第一个跑路的人不是你吗?你当初‘弃设计从商’的事被古老师知道,他气得一礼拜没给我们上专业课。”
成睿摊手,确实也不好意思装无辜。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成敬贤的办公室门前。
起初以为来的只有陈霜见,成敬贤笑得和蔼可亲,但一扭头看到自家不争气的儿子,立刻吹胡子瞪眼:“你怎么来了?”
喜欢了老头的反应,成睿将早饭放到他桌上,嬉皮笑脸:“马上走,不碍您眼。”
“滚滚滚!”
成敬贤没好气地赶人,但却拿起他买来的豆浆,又扭脸道:“对了霜见,你的设计稿还没发我呢?”
心底咯噔一下,陈霜见立刻找补:“在电脑里,但我今天没带来。”
成敬贤慧眼如炬:“再编,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丫头根本就还没做吧?是不是国庆假光顾着玩了?”
不好意思地笑笑,陈霜见熟练地画饼:“月底之前我保证把初稿给您!”
“月底不行,太晚了,就给你十天。”
她皱眉,试着讨价还价:“可我最近灵感真的不多,十天可能不太够,十五天?”
“就给你十天,”成敬贤严格地说着:“假期出去玩也没攒出来灵感?”
被讲得更不好意思了,就在陈霜见纠结应该再用什么理由的时候,抬头就看到导师从书桌上拿出两张色彩鲜艳的门票。
成敬贤:“这是后天澄光美术馆的艺术展门票 ,你去逛一圈,应该能帮到你。”
陈霜见笑笑:“那您给我两张总不是要我逛两遍吧?”
“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找不到个能约会的伴儿?”
陈霜见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从学校出来后,她直接打车回了居住的公寓。
她极其看重私人领地,领证那天谢景愠也提出过同居,但被她以学业为由暂时拒绝了。
虽然已经结婚,但她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们的关系还不至于从陌生人一瞬间突飞猛进,她需要一个更加顺理成章的过渡期。
回到公寓,她窝进沙发里,对着手里两张票陷入沉思。
/
晚间时分,接到陈霜见来电时,谢景愠正在金麒会所。
看了眼备注,他有些意外。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我出去一下。”他起身。
坐在一旁的詹以宁坏笑:“呦,哪个重要人物的电话还特地出去接?怎么,嫌我们拿不出手啊?”
没理会他的揶揄,谢景愠攥着手机离开包厢,信步走到安静处才接通。
“你在哪里呀?”
第一时间,女孩黏糊清软的嗓音透过手机,钻进他耳蜗,似乎是刚睡醒,倦意很足。
不自觉地松了松衬衣领口,谢景愠靠在墙边,回道:“在金麒会所,一个朋友组的庆功宴,要来吗?”
听筒里安静两秒,才又响起她犹豫的问题:“我去……方便吗?”
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谢景愠下意识接:“怎么会不方便?”
陈霜见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是指,不会影响你的好事吗?”
谢景愠眯了眯眸,神色暗藏,情绪敛得很。
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又是什么时候给她留下了这种坏印象,他有些没辙地叹了下。
咬准字音,对电话另一边的人再度徐徐开口:“陈霜见,我们结婚了,我没有在玩过家家。”
“对婚姻抱有忠诚,是最基本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