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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   财经论坛爆出一则热帖。

      帖子直指卞家——病倒的家主,废物的大少,滥赌的二少,冷漠的少奶,稚嫩的孙少爷……全被盖不堪重负的章。

      热评第一赫然是:“卞氏后继无人,不如拆分出售。”

      舆论清一色唱衰。

      卞舒一早就等在集团爷爷办公室,把所有评论都刷了一遍,他坐不住了,径直去找谭叔。

      他走得很快,还差点撞到人,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光,但还是记得进了办公方式先关了门,才出言询问:“谭叔,网上说卞寅钊挪用公款,是真的吗?”

      四人办公室内只有谭叔一人,卞舒选择直言不讳。

      谭叔从办公室桌后站起身,将桌面上笔电转过来,“应该是真的,可靠消息说他在外面欠了不少赌债……今天开盘就跌停了。”

      屏幕显示的卞氏股票K线图,像自由落体一样,绿得惊心动魄,停得不能再停。

      卞舒攥紧拳头,恨铁不成钢,“卞寅钊趁着爷爷昏,才敢抛售股票。”

      爷爷若是清醒,绝不可能允许这种动摇根基的行为,何况源头是卞家人。

      卞舒很认真地请教,“谭叔,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吗?”

      他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跟爷爷学点本事,在家里碰上危机的时候,他就只能束手无策。

      “公关部再压消息了,只是传播得太快……下董事会再提一嘴。”谭叔今天穿得正式,只是一直窝着,西装下摆皱巴巴地敞着,他用力扯了扯衣角,怎么都不能顺利地拉平,干脆放弃了,眉头更加紧锁。

      “卞寅钊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会不会有人故意教唆?”卞舒忍不住猜测。

      一直以来,卞舒接触的卞家老二,虽然贪婪却怯懦,而且不善忍让,不是个干脆利落下得了狠手的主。

      谭叔少见地骂了一句脏话,狠狠砸了下办公桌,震得保温杯里的枸杞上下翻滚,冷静下来,他也赞同卞舒的猜想,嘱咐卞舒一会董事要多看多听少发表意见,在人前要显得更加稳重。

      “其实在公司交接这一块,董事长更加意属你,虽然这一次是危机也有可能是机会,希望你好好表现。”说到这里,谭叔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每家公司都少不了派系争斗……董事会那帮人……大概这么说吧,保守派对新创意第一时间先拒绝,一旦无法拒绝,才会层层流程进入议论环节,激进派总支持剑走偏锋,和保守派一直唱反调,还有作壁上观看笑话的,只重视短期当前利益……”

      他有意要卞舒尽快上手,说得极为直白。

      卞舒心中感恩谭叔的用心栽培,下定决心,这一次就算硬拉也要把董事会所有人绑在同一阵线上。

      董事会还未召开,争议声已经穿透厚重的胡桃木门板。

      “我早就说过要冻结他的表决权!”

      “现在放马后炮不如想想怎么填窟窿!”

      谭叔不耐地推开门,卞舒跟了进去,撞到一双双目光。

      半满的会议室内,一道道目光好奇地停驻不到半秒,就无动于衷转开。

      争论声音再起。

      卞舒年纪小,经验少,就像是刚孵出来的鸡仔,完全入不了这些老油条们的眼。

      卞舒安静坐到视线较好的后排,将会议室内一张张涨红的脸和谭叔之前的介绍一一对应。

      保守派财务部林总监为代表,他们擅长稳重、三思而后行,但疑心重重,还有点举棋不定,还会要求其他人减缓步调。

      他们竭力想要维持‘日均线’的平稳运行,今天股价暴跌引起他们严重不安,几个人全都涨红了脸,满心的焦虑不吐不快。

      激进派以市场部李总监那几位为代表,这群人更看重效率和时间成本,注重数据——量化资金只追求短期收益。

      但每时每刻执行‘算法交易’往往给公司带来更多的风险,当然风险和机会往往并存。

      当然,还有以谭叔为代表的固守派,包括寥寥秘书部的几位,他们坚决支持高层的决议,擅长善用高层一贯的思维方式。

      但固守派往往存在于高层决策下的影子中,执行力强,却无法体现自身个性价值,甚至会被暗中嘲笑谄媚,被奉为领导走狗。

      无党无派在董事中寥寥无几,偶尔一两个,或是自命清高,或是作壁上观,永远以短期利益为先。

      整个公司像一条大船,划桨的水手各有节奏,前行的速度缓慢且方向不定。

      会议室陆续来人,这一次会议人来得齐整,到时间后,谭叔宣布董事会召开。

      谭叔还没将目前情况介绍完,众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没有绝对掌舵人,水手谁也不服谁,方向始终定不下来。

      卞舒大多时候是始料未及且茫然着。

      学校老师教的那些分析数据,摸索和掌握市场规律,如今完全用不上。

      在商战尔虞我诈面前,理论都是小学鸡。

      争论中,谭叔也曾想要推崇卞舒出来,话没说完,就被再次的争吵意外带偏。

      谭叔气得满脸通红,却也无计可施。

      就在卞舒不再忍耐,准备发言之际,一个意外身影忽然进入会议室,全场瞬间安静。

      ——直到商聿开始说话,卞舒还懵懂的,为他忽然地出现。

      卞舒很快反应过来,商聿如今持有的股票足够股份参与会议。

      而商聿这个人,不会允许会议混乱且无效。

      简单地自我介绍后,稀落的掌声还没完全安静下来,商聿就朝着众人爆出一条宣告。

      “我将以每股22.9元收购卞氏股票。”

      “休想!”谭叔拍案而起。

      “不可能。”保守派林叔猝然拔高声调。

      就连激进派的众人,一个个也都瞠目结舌,大嚷着反对。

      众人没想到这个初入董事会的人,竟要搞一言堂,就算他背景强大,也不该如此颐指气使。

      商聿并未理会任何反对的言语。

      他站在会议室正中,因为身高而鹤立鸡群,产生高人一等的目光扫过每张惊愕的面孔,居高临下的,凉凉地给出令人无法选择的选择。

      “我只是过来通知一声,你们可以无视,不过,时效仅一个月,有意向的可以联系我秘书……哦,对了,他叫苏晓楠,之后会过来留下联系方式。”

      说完便转身离去,用踩落的冷酷节奏带起所有人的心慌意乱。

      三秒死寂后——

      “踏马的——”谭叔的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

      激进派大叫起来,满脸不满,一声压过一声。

      就连保守的林叔,也将茶杯碰到了地面,不体面地在地面上蜿蜒一片。

      卞舒独自冲了出去。

      追到一楼大厅时,看见商聿正站在落地窗前,光线透过窗户,让他的肩膀和头发散发淡淡的光晕。

      “收购是什么意思?”卞舒看着他。

      商聿转过身,沉静幽黑的目光越过整个大厅,凝在追来人漂亮的脸上。

      两人隔空对视,人来人往的喧哗被隔开,有种整个的宇宙只剩下他们两个的错觉。

      在呆愣了两秒后,卞舒迈腿走过去,又在距离他三米开外的位置停下来,表情认真到有点执拗,“收购是什么意思?”

      商聿沉默地看着他,就像在俱乐部那一次,不得不放开卞舒的手的时候,那种沉默的无能为力。

      “你是在趁火打劫。”卞舒出声叱责,指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麻麻的,心里也闷闷的像缺氧,“恶意收购我爷爷拿命换来的基业。”

      商聿沉默着,像一樽穷工极巧的精雕,他身后的阳光给他铺上一层绒光,却模糊了背着光的脸,过浓的晦暝更加地辨别不清。

      卞舒心力交瘁地问,“商聿,不能好聚好散吗?就算你,你已经……”

      已经订婚了……

      本以为能够放弃,也敛收了期望,痛苦理应钝化……没想到说出‘订婚’的事实,心中一直忽略的那把刀,忽然就尖锐地戳开他苦苦维持的冷静,挑出藏匿许久的疼痛来。

      疼得他眼瞳细碎地闪动着,接下去的话,完全说不出来。

      商聿瞳孔一缩,往前走了两步,最终却没有靠近,“别哭。”

      卞舒微怔,吃惊地去摸自己的脸,摸到脸上毫无知觉的冰凉——泪水就这么干脆直接地暴露出他的脆弱。

      他曾经是跋扈的,不羁的,却因为眼前的男人自我驯化、磨平棱角,变得忧郁多愁,甚至泪流满面。

      “能不能不收购?”卞舒胡乱用手背抹了把脸,认真地看着他。

      商聿沉默着,没有表情,没有笑、没有怒,像是一座巧夺天工却了无生气的雕塑。

      雕塑的硬壳或许能将所有情绪和心都严实封住,但是有一些东西,再怎么也封印不住——卞舒闻到鼻尖传来记忆中熟悉的幽幽绵长的沉香香味,在空气中涌动着,蓬蓬地,叫嚣地,保护地将他团团裹住……这一隅瞬间被微妙的馥郁的氛围包围。

      香味沁人肺腑,却在脑子里发酵,引起卞舒种种回忆,那些在香味包围中的亲密。

      强迫自己退后几步,逃离香味的裹挟,距离重新拉开,像是很远又像是很近。

      “就当还我人情,爷爷帮过你,我也帮过你……”卞舒喉咙发涩,干哑了声音。

      “抱歉。”商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躲在袖子里的右手抽动着,伤口尖锐的痛比之前更甚。

      “如果我答……”

      随口而出的话,完全没有做过准备以及任何心理建设。

      滚在唇间的同时,卞舒头脑空白了一秒,又在瞬间醒悟中阻止了完全的说出口。

      经历过和商聿的分手,本不愿意再轻易地发展一段亲近的关系……可这些话忽然下意识冒了出来……

      商聿微怔,心脏猛烈跳动起来,他完全明白了卞舒未尽之言,抬手想要触碰卞舒,却因为联动了右手的伤,动作戛然而止。

      卞舒捕捉到商聿眉间一掠而过的难耐,心中疑惑,近乎急切地问出声,“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

      “撒谎!”

      卞舒的沮丧很快就因为商聿言不由衷的回答替代为恼羞成怒。

      气他也气自己。

      他快要被商聿带来的所有的不明所以雾里看花折磨死了,他快要被自己不受控制的猜忌气死了。

      商聿静了好几秒,才眉眼凛然地开口,“……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止一条……你不必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二叔卞寅钊的赌债,其实不是意外。”

      卞舒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婉拒了卞舒的要求和请求,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嘲笑卞舒的幼稚无知。

      说得真好!那么冠冕堂皇!

      卞舒看向商聿的目光不自禁地恨恨起来。

      明明是商聿的主动和纵容给了卞舒说出口的勇气和底气,但是对方却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明明已是最终余下的一点点勇气,却遭遇了显而易见的敷衍和搪塞,徒劳无益,只显得……轻贱。

      卞舒始料未及地尴尬并懊恼起来,为他的自取其辱,情绪败坏下,他讥讽地问出声,“你也是鲨鱼中的一条吗?”

      “是,不过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回答,但不是今天,好吗?”商聿语气带上了些讨好的小心翼翼的,没有直面回答,但拒绝回答的意思不容置喙。

      商聿游刃有余,礼数有加,从曾经亲吻过的嘴里讲出来这么有礼数的话,却显得格外疏离。

      卞舒只觉得气愤。

      还没想好说什么话才能显得不尴尬并能彰显他的愤怒,最好能用言语的力量伤害到对方,报复一二,手机铃声就忽然响起。

      来电显示是唐予阳。

      摁掉电话,卞舒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用极淡漠的语气说,“多谢商总屈尊降纡说句话,我回去了,回去好好想想办法,对付您的收购。”

      卞舒垂下目光,倒退两步,接着转过身,大步朝前走去。

      离开前,好像听到身后商聿叫了他一声,很轻,像无力的风吹过,所以并不确定,只能当作没听到。

      这一次卞舒没有停下脚步,划清界限、楚汉分明。

      上了楼,卞舒进了消防门后的无人空间内。

      他需要安静地缓和,直到现在,遇到商聿带来的疼痛依旧明显,心疼、胃疼、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

      尤其心口那种酸胀,像是要冲破整个胸腔,疼得他目眩神摇。

      幸亏唐予阳的再次来电唤醒了他。

      “给你发了个加密链接,是份离岸账户开户协议。”

      卞舒看到链接,以及末尾的附言:【这一次不行,你把我埋了】

      卞舒回到董事会,无人注意到他眼睛正蒙蒙地红,他们更紧张不容忽视的局势。

      很快,对外的意见一致起来。

      商聿就像是一条鲶鱼,吓得所有沙丁鱼放弃了个性,重新回到共性的世界。

      “商聿在玩杠杆收购。”谭叔神情烦躁,“我们必须团结,董事会所有人必须一致通过,启动毒丸计划,定向增发新股,稀释他的持股,增加收购成本。”

      人声鼎沸中,卞舒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毒丸计划进行的同时,我会调查卞寅钊卖掉公司股票的隐情,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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