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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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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时候,胥越是被一阵幽幽的奇怪的味道唤醒的,正好也到了起床的点。他迷糊着揉揉眼睛,先去摸摸身边,又没人!
匆忙要起身,“躺下!”一声音从前方传来。他睁眼看过去,李木木同学面带微笑,还穿着睡衣,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认真的做着什么。窗帘拉开了点,正好一点风飘进来,他突然觉得脚上有点凉,大脑瞬时清醒了,抬起身子一看,默了。
自己右脚的脚趾甲已是五彩斑斓,现在李曰木正在涂他左脚的趾甲,还贴心的柔声说,“上次全涂红色的,难怪你不喜欢,太单调了!不符你的审美观嘛,今天我特地带来了五种颜色。”那是昨晚林晓水刚到的快件,因为当时是他买的,地址填的他家,他就一直放在包里,现在可算派上了用场。
说着,左脚全部涂好了。李曰木再次贴心的把他拉坐起来,抱住他,“喜欢不喜欢?”
胥越嘴都僵住了,“喜欢喜欢!”望着自己的双脚,哭都没有了泪。
“你看,有湖蓝色紫色橙色绿色还有你最喜欢的粉色呢!”说到粉色的时候,字咬得极重。叔叔明白了,孩子是报仇来的,明明自己喜欢黑色,不就那天说了他穿粉色好看吗。
“太感谢木木了!”
“不用谢,亲爱的。”李曰木松开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再笑,“我刚刚刷牙的时候,看到有一瓶液体,见着不是润滑剂,想着你要了干嘛呀对吧,就直接全倒厕所里了。”眼睛,眨啊眨。
那是小秘书送来的洗甲水。胥越再瞄了眼自己的脚,“乖乖做得好!”
“嘻嘻,我也觉得也。”
胥越很少听到他这种发音,浑身不自觉的冷,见李木木往他的手瞄了,赶紧抽回来,“木木……”
李曰木“哼”了声,迅速又笑起来,“快起来噢,我们去吃早饭。”
“是!”
听到这话,李曰木才站起来,拿了件衣服扔给他,“亲爱的,你要穿这件。”那是当时买给李曰木的一件粉色衣服,胥越这个暗色系人物,只好抖抖索索的拿着穿。此时不穿,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呢。
点点头,李曰木表示很满意。胥越舒了一口气,往卫生间走,李曰木在后面亲切叮咛,“再问阿姨要什么水啊什么的,你说怎么办……”
胥越坚决回头,“乖乖我再也不敢了!”
嗯,点头,表示,“好乖。乖。”
吃完早饭,李曰木挥挥衣袖回家了,拍拍他头,“国庆节见,我妈妈跟爸爸也许会去S市那里,正好跟谢朝爸妈碰面,小光一家也许也去呢。”
“全家总动员啊。”你不去不好吧,胥越心想。
“对啊,以前处的那么好的邻居,这些年都好久没聚了呢,好啦,车来了我走了,在家等我噢。”李曰木忽视掉某些问题,而是故意瞄了眼他的脚,胥越不自觉的一缩脚,知道自己这几天是铁定不可以把它们洗掉了。
当晚,李曰木在床上看宇文光死活推荐给他说了一定要看的什么书,这时候电话响,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疑惑的接起来。
“儿子啊,马上要国庆了,想好了没有,是去荷兰还是丹麦?”
胥夫人的电话!李曰木拿着手机,嘴角保持微笑,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呵呵傻笑。
“不要害羞,人生总得经历一次,当年我出嫁的时候……”胥夫人立即开始新一轮的大说特说,李曰木心想,真不愧是做领导的,真能说。
这时,房门被敲了敲,“木木?”
“妈妈什么事?”李曰木手挡着听筒问,“我接个电话,等一下。”旋即放下手,“阿姨,不好意思,刚刚我妈妈敲门。”
“……”阿姨沉默,李曰木想到了什么,小心的也保持沉默。
“阿姨……我国庆去看你。”
“木木你还不叫我妈妈!”胥夫人申诉,李曰木扶额,还是听到了吗。最后好说歹说的,胥夫人准备挂电话了,李曰木刚想松口气,那边情报员似的小声来了句,“儿子啊,那个芋头色(紫色)挺好看的,我觉得有种豆沙红也不错,什么牌子的?”
李曰木愣了一秒,明白了其所指。动了动嘴角的肌肉,“阿姨,是我好朋友喜欢的一个牌子,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纯粹是真心的话语,学生品牌,怕不合这位大领导的意呀。
可谁知道,“木木,你嫌妈妈老了吗,我也可以用年轻人用的东西!”
“OPI!阿姨我买了送给你。”李曰木火速应。
“妈妈好感动……”
彻底挂完电话,李曰木瘫在床上顺了几口气,才开门出去找自己的亲妈。
结果消息很霹雳,中心思想为,这次李曰木必须也得跟着去。
“我跟爸爸明天就去,你后天等放假了和小光一起去。”留下这句话,李妈妈笑眯眯的睡美容觉去了。李曰木苦着脸,不知该如何跟那两位充满希望的母子说。
隔天下课,李曰木找到林晓水,“你不是说指甲油有实体店的?”
“干嘛?”林晓水缩肩膀,然后拍拍他,“你以为我诈你钱啊!实体店比网上的贵!我才在网上买的,我是在帮你省钱……”完全忘了,如果真帮人家省钱,该什么都不买的。
“那赶紧走!”李曰木拉着他就往学校外冲,林晓水尖叫,“老娘书还在手上呢!要死啊财务管理那么厚的一书重死了!”李曰木转身拿过来自己抱怀里,拉着她继续跑,路过的直男纷纷迷蒙状看向林晓水,有一点迷茫。
从实体店出来,林晓水奸笑数声,李曰木把自己包带弄了弄,揉揉鼻子,“要笑快点笑!”
“跟婆婆关系不错哇……”
“……”李曰木想反驳,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我走了,得给他妈妈送过去,你走吧。”
“噢!现在就打发我走了?给我五十块钱!”
李曰木悲愤回头,控诉:女流氓!林晓水抬头看天,手掌伸的直直的,“打车不要钱啊吃饭不要钱啊要你五十块便宜你了!再瞪再瞪再瞪我找胥越要钱去!”
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往她手心里一拍,“给你!”
“这才乖嘛。”林晓水喜笑颜开,“那姐姐我就先走啦,王书萧小妹妹还等着我调教呢。”
李曰木“哼”了声,自己先往公交站台走。林晓水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叫住他,“喂,关键时刻可别学宇文光,学他逃避!到时候撑不下去了,还有我哪。”说完了,倒是又加上句,“当年没我有小光跟他叔叔这样嘛!”拨了拨自己头发,潇洒的伸手拦了出租车,反正有人掏钱。
李曰木侧身,看着车子慢慢消失。摇头,看吧,林晓水,嘴不饶人,你直接说你很担心又如何了。乖乖的上了驶来的公交车车,倒不是他有多节俭,主要约好的地方就在附近,没必要打的费钱,走路太累。
他知道国庆没法待家里,就提前约了胥越的妈妈见面,想要把她要的指甲油给她。这见面是自我心理建设许久之后决定的,诚信的孩子李曰木有时候就是这么呆,作茧自缚。
约的地方,是之前聊天时候,胥夫人说很好的一家茶馆。他到的时候,门口张望了会儿,想见见有没有传说中保镖啊什么的,可一个都未见,倒是一个盘着头发的黑色套装美女姐姐笑盈盈走来,嘴特好看,微微翘起,“请跟我来吧。”没指明,但李曰木知道是他。
就乖乖的跟着美女姐姐进去了,到了一个包间。她给开了门,微弯腰,“请。”
李曰木平常都是跟些同学打交道,什么时候这么被对待过,有点小紧张。“哦,谢谢你。”对美女姐姐展颜一笑。
美女姐姐抿嘴一笑,看着他进去,正要关门。胥夫人发话,“晚上的饭局,尽量推。有电话,不是特别重要的,不要来打扰。”听的李曰木不由自主的就稍息立正站好,这是真正的领导才会有的声音,跟之前在家里一点都不一样。
“是。知道了。”美女姐姐恭敬地说完,关好门。
门刚关好,胥夫人就作势要扑过来,李曰木惊吓的往后退。
“妈妈好想你啊儿子!”没扑着,胥夫人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
李曰木咽了口唾沫,勉强笑,手伸到包里掏出来三瓶指甲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送完赶紧回家,“阿姨,给。你要的颜色,我好朋友说这种孔雀蓝也好看,我就也买了,如果你不喜欢,我……”
胥夫人一把抢过来,“喜欢喜欢,你送什么妈妈都喜欢!”
“……”
“来,吃这个,胥越说你喜欢。”胥夫人拉着李曰木的手把他往桌子那里带,李曰木努力想着该怎么离开。
胥夫人坐好,很和睦的望着对面坐立不安的孩子。心里很明白,她知道这个孩子惧怕自己,或者不是说惧怕,只是本能的紧张。但却还是约了自己出来,原因只是因为他答应要给自己送那几瓶指甲油。由微处可见到整体,淡淡的笑了笑。
“木木,你是不是很怕我?”这回没说妈妈,这位夫人,自己的亲生儿子早就长大,再也不黏糊着自己,特别的失落。于是遇到这样的乖孩子,就忍不住的想自称妈妈,回到十年前,或者更早前。那时候自己的儿子,也是乖乖的,她也以为自己儿子会乖乖长大,结婚生子,拥有幸福的生活。
“没,没有。”李曰木抬头,很铿锵的说,生怕被误会似的。
胥夫人拿起茶杯喝了口,笑了笑,“是不是很怕?”
李曰木听了这话,小心看了看对面的长辈,有点不能肯定这个怕是指何。
“胥越头一回跟我说喜欢男孩子的时候,是在机场。还有五分钟他就要离开我们,去瑞士了。我跟他爸爸花了好几年才逐渐缓过神来,可这小子也太混账了点。”李曰木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些,轻声叫,“阿姨。”
胥夫人抿嘴,牵强一笑,“他从小就乖,虽然不爱学习,但不胡来。院子里的孩子都爱打架,就他不跟风。他一直很胆小,是用了多少勇气才能在临出国时给我们讲这个。那时候,每次我想到他喜欢男的想到恨时,再想到这个,就会觉得喜欢就喜欢吧,那样子的勇气,明知道我们会伤心难过却还说出真话的勇气,我们不该谅解与感动吗?”说的眼角红红的。
李曰木也瘪着嘴,听着一位母亲讲这些,想到自己即将要面对的,眼睛不自觉地也跟着通红起来。胥夫人悄溜溜瞥了一眼,继续小声,“所以,孩子啊,胥越那些年在国外胡乱生活,这些我跟他爸爸都开始理解,都是极大地压力之下的错位改变。你说,一个人曾经犯过错,我们又何必揪着不放?”
到此时,李曰木已经被煽情到眼角真的湿润了,握住她的手,“阿姨,你别难过。谁都有过去,他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乖孩子,我们也只是想看你们幸福啊。”胥夫人拿手帕擦了擦眼角。
“阿姨,我们俩会好好的,你放心。”
胥夫人一听这话,擦眼角的手停了下。心里呐喊:是放心了!这下这乖孩子美少年可就算是我胥家的了!
胥越从来不打架?他十岁的时候就打得同班一个小胖满地求饶了。
胥越从小就胆小?他十二岁的时候就敢上课调戏漂亮的英语老师,还是男的!
包括那所谓的出柜,也不过是临进关了,回头,“哦,爹妈啊,家里那些进口的片子,你们别扔啊,我有用呢。”当时身为纯情小处男的胥越,可是把这些某片当个宝啊。当时的胥老头气的抬手就要揍,胥越背着包赶紧窜走。
这就是传说中的出国出柜。
也不怪胥夫人,开始的确想伤感一把。她怕自己中意的这孩子,哪天离他们而去,她舍不得。可发现,自己儿子的人生毫无伤感可言。可没关系,人是大领导!
大领导会什么?
大领导会忽悠!于是忽悠到最后,果然把这乖孩子给忽悠住了。